这几日,上官翎总是宿在柳嫣儿处,柳嫣儿不愿说话,他也不勉强,他总是喜欢从柳嫣儿背后抱着她入睡,至于柳嫣儿身上的铁链,已经被他拿掉了。
以前他以为一条铁链,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只要她不再妄图逃走,可是当他夜夜拥她入眠以后,他才明白这条沉重的铁链究竟会给她带来多少痛苦。
上官翎从她的脚踝抚至手腕,那娇嫩的皮肤隐隐泛着鲜红的血色,原来那条铁链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折磨着她,可是她始终不曾向他提过一句。
嫣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思及此,上官翎的胸口泛着淡淡的酸楚,他用金疮药仔细地擦拭着她的伤口,仿佛眼前的是一个稀世珍宝。
嫣儿,到底要怎样我们才能回到从前呢?怀中的人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能感受到上官翎的悔意,更加能体会到他的小心翼翼,他,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从未提及要还她清白。
付芊芊,终究还是占据了他心中最顶尖的位置,为了她,他不惜让她蒙冤,可笑她还无数次地在心底里期盼他会还她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朝旁边移了移,尽管她挣脱不了上官翎的怀抱,但至少她挣扎过,远离过,她,不是一直都任他摆布的。
“大人。”沙哑的嗓音蹦出这两个字,上官翎几度以为是自己幻听,毕竟,她已经多月不和他说话了,直到她又叫了一声“大人!”,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嫣儿。”他的嗓子几乎已经变声,但是他又怕太过激烈的反应会吓着她,所以,他只能隐忍着心中的澎湃。
“大人,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上官翎很开心,他的嫣儿终于愿意理他了,尽管她只是想“求”他一件事,但是她至少愿意说话了,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所以,于上官翎而言,别说是一件,就算是十件他也答应。
“帮我找只镯子好吗,那镯子你见过,是我娘的遗物。”
上官翎身体一顿,她说的那个镯子他是知道的,那时,她很宝贵这只镯子,却一直不肯戴它,她说白天杂务多,怕弄坏了它。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只镯子,他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是为了他当掉了这只镯子,所以从那时起他便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对她好,千倍百倍地对她好。
所以他被封官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只镯子,他想,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后,他便接她回府,然后再将这只镯子送给她,然而,直到她进府,他也未能找到镯子。
“大人?”柳嫣儿见他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愿答应她。
“嫣儿,你放心,镯子,我会派人去找。”他虽这样说着,心下却犯了嘀咕,这只他找了整整五年的镯子,真的还有回来的可能吗?“多谢!”
上官翎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很客气,客气到不像是夫妻俩,“嫣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大人,你帮我找镯子,谢你是应当的。”她回答地很有礼貌,上官翎却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疏离,可是他能说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亲手将那个只会叫他“上官哥哥”的傻丫头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上官翎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她拥在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脖颈,眷恋地吮吸着她的发香。 这一夜,他们睡得很香。
深秋的天气,总是透着一丝寒意,仿佛是为了迎接冬日凋零的生命。
上官翎醒来时,柳嫣儿已挣脱他的怀抱,独自睡在角落里,他不忍打扰他,只是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
突然,上官翎眉头紧皱,冰凉的触感令他感到恐慌,“嫣儿?嫣儿?”回应他的是一阵阵沉默。
手指颤抖地接近她的鼻尖,微弱的气息昭示着女子孱弱的生命依旧存在,他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昏过去了。
“来人,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胡大夫来得很快,上官翎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胡大夫把完脉,无奈地摇头。
“大夫?”上官翎小心地试探着,他怕胡大夫的一句话就判了柳嫣儿死刑,那么,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大人,柳姨娘的状况很不好。”
“那会不会……”他没有问下去,“死”这个字如今是他最忌讳的字。
“大人,柳姨娘的性命暂时无虞,只是若不能将姨娘心结打开,急火攻心,情况随时可能急转直下。”
“好,本官知道了。”他说的心结他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太多太多了,现在他想打开,她却不肯给她机会。
送走胡大夫后,他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他怕付芊芊会再来找柳嫣儿的麻烦,所以他连续告假一个月,只为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但是,柳嫣儿自那夜以后又恢复到以往的沉默,他四处收集稀罕的小玩意,只希望能够逗她开心,可是她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上官翎明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也许,只有那只镯子才能让她一展笑颜。
于是,他发了狂一般地命人找那只镯子,他甚至放下话去,只要能够帮他找到那只镯子,他就赏金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