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走到窗外,深深叹了口气。
夜色下的白水市被霓虹包裹,浸染。浮光掠影的深处,是一片完全望不见底的深浓。
就这么静静的,她等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远超过了他只下楼去拿一瓶酒的时间。
更可笑的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明明就有酒柜。
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前方,一阵风打来,她感觉到有点冷,紧跟着肩膀一沉。
一件略有份量的西装挂在了她肩头,她心湖一沉,猛地转过身。
当看见顾正冥的一瞬间,她心头蠢蠢欲动的火焰又像是遇见一盆凉水,被彻彻底底的浇熄。
“怎么是你?”她反射般地一退。
腰却一下撞进到了窗台,有点疼。
顾正冥笑得邪魅,一条手臂不着痕迹地越过她落在了窗台上,潜移默化下将沈宁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一股红酒的气息悄然入了沈宁的鼻子里。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于深然?他和珊珊……”一串低低地笑落下,顾正冥的眼中总是闪动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陡然被停下的话搅得沈宁心里一阵混乱,她清眸微合,“他一定是去和她说清楚。我在这里等她。”
男人的脸压向她,距离被拉得很近,近到有点过分。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现在……”顾正冥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快速在沈宁的脸颊上掠过,挑衅味道十足,“你现在明明又害怕又心痛,何必要逞强呢?”
含笑的嗓音深深戳痛了沈宁。
他说的很对,她的确是又害怕又心痛。
和所有初尝恋爱滋味的女人一样,她没有一颗真的强大到任何事都能云淡风轻的心脏。
和所有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大多数女人也一样,她没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能拥有童话般在现实中不可能遇到的感情。
女人的薄唇轻轻一抿,她拿掉身上沾染着于深然气息不同的外套,递给顾正冥,“请你出去。”
他大方拿回,挽在精健的手臂上。
沈宁脚步动了动,前路竟被顾正冥的身躯整个挡住。
他,一个像魔鬼一样存在的男人,顾正冥。
并没有给她逃离视线的任何机会。
他的笑始终晕染在唇边,眼底,似火似冰,复杂又亘古持久。
顾正冥从头到脚,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把她看了个遍。
魅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他终于又开了口,“我们好歹有一夜之情,现在于深然离开,把你送到我嘴边,我岂有不吞下去的道理?”
他的话,像个十分有力道的霹雳。
沈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想骗我。”
顾正冥微微点头,抬手指向她的鼻子,一字一顿道,“幸好,你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不过你一定猜不到于深然的心。”
沈宁咬住牙关,突然觉得可笑,这毫无血缘关系的两兄弟,多少都有点性格上的棱角,于深然淡得似清风,似水,而顾正冥着实是一团火,而且是烈火,不把人烧死不罢休的那种。
她强行让自己不要发怒,隐忍下想要当即扇顾正冥一巴掌的冲动,轻声细语地说,“猜不猜得到都和你无关。如果他想说会告诉我的。”
顾正冥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抑制不住的大笑,“一个什么都不对你说的男人,你居然敢和他在一起。你看上他什么?钱?应该不是。我意外知道你有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叫季恺,他的条件就不错。如果图钱,你或许早就使出十八般武艺近水楼台先得月。莫非是图他在警队无人能取代的特殊地位?”
沈宁从不知道一个长相家世都还不错的男人会有一开口就让人厌恶得想要咆哮的能力。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于深然的哥哥,沈宁觉得自己可能会狠狠的往他裤|裆里踹一脚。
可是……
她并不能这么做。
看似平静清冽的女音再度扬起,“我不图他什么,他就是不说话光站在我面前也足够吸引我。就这么简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正冥闻言,抬手摸了把自己的下巴,“喔?那如果你心目中的于深然和你想象中截然不同呢?”
这一刻,她恨透自己在警校表现平平,恨透了自己窥探人心的能力弱成这样。
阴沉的笑,漆黑的双眼,还有暗示意味十足的话都让沈宁觉得害怕。可该死的是,她真的不清楚这两兄弟带给她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沈宁的长睫像蝴蝶一样颤动了好几下,她奔溃的提高了声线,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顾正冥!我看的出来你和于深然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你进于深然的房间和我说这么多话,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有话还是直说的好,我不是商人,听不懂那么多拐弯抹角。”
他眯了眯眼,“有趣。”
沈宁以为他还会多点什么,耐性等待他继续开口。
可过了很久,他只是灼灼的盯过来,选择了沉默。
她见他似乎没有说重点的意思,也懒得再和他周旋什么,纤细的手指指向门口,“如果无话可说,就请你出去。”
顾正冥轻轻一愣,眼前这具小小的身躯和她此时此刻锐利似刀片的眼神格格不入。
她的身上实在有太多上流名媛没有的真实感,又或者说,是普通得够吸引人。
顾正冥抬手,轻轻捏住了沈宁的下巴,而后微微扬起一道弧度,“想不想知道于深然和白珊珊的故事,求我,我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让沈宁的心头一动,她的确好奇于深然的过去,可又害怕听了会后悔什么。
内心争斗了很久,沈宁头一扭,从男人粗粝的两指间挣脱,“我不想知道。”
顾正冥嘴里嘶了一声,“我这个人很奇怪,如果你对我说想知道,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可你说不想,我偏要说。其实他在泰国的时候……”
“出去!”一道冰凉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回头,看见于深然平静中不乏侵略性目光直直地投过来。
“滚!”
没有给人开口的机会,于深然意外爆了粗口。
顾正冥笑了笑,没有照做,反而伸手将沈宁一扯,强行扯进了自己怀里。
“这女人抱在怀里还真的又软又舒服啊。”顾正冥狠狠在沈宁的发丝上嗅了一把,称赞道,“还很香。”
沈宁慌了,抑制不住的扭动咆哮,“你放开我。”
只是这个男人的手力大得实在是太惊人了。
不管她用多大的气力反抗,都于事无补。
他的怀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牢牢的贴在她的后背。
耳畔,落下专属于顾正冥的魅惑音色,“放开你?那天你可是抱了我整整一个晚上,竟然这么绝情,早上起来你的手放在哪还记得吗?女人,我的尺寸对你一点也没有诱惑力?”
沈宁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早上醒来,在自己掌心下缓缓变大的明明就是他的……那个。
只是,她根本就是无意的啊,现在这个魔鬼当着于深然的面把这些事说出来,任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宛如黑色乔木般的身躯终于动了动,于深然迈开脚步,经过酒柜的时候速度极快的从酒柜抽出一只酒瓶,这次他没有再和顾正冥废一句话,又稳又准地将沈宁拉回自己身边,而后,瓶子狠狠敲打在了顾正冥的头上。
酒瓶敲脑壳的声音很是清脆。
一时间,醇厚深红的液体与炸开的玻璃碎片像仙女散花似的四散开来,方才还英俊魅惑的男人顿时狼狈不堪。
沈宁已经分不清从顾正冥头上流下的是红酒还是血液,反正是模糊一片,落进他漆黑的眼睛里,猩红一片,异常慎人。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种时候顾正冥唇边的那抹笑意还是没有落下。
甚至,越发的嚣狂。
他抬手,缓缓指着于深然,笑道,“打的好,我似乎……知道你的秘密了。”
于深然没有说话,而沈宁早就整个人僵愣住了。
是啊,于深然的瞳仁分明缩动了一下,刚刚那一下,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直记得看见沈宁在顾正冥怀里的时候,一股子强烈的愤怒瞬间穿遍全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沈宁被顾正冥那样抱着。
“还不走,还想再挨一下?”于深然的声音低沉有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寒凉。
顾正冥低低笑着离开。
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
空气很不好闻,血和酒的气味融合到一起,说不清的怪异。
沈宁偏头看于深然,刚刚那个举动,纵然她心里再多的害怕和恼怒,这会也已经消了。
至少,沈宁知道了于深然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就够了。
“我收拾一下。”沈宁俯身想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身子才半弯,手臂已被他扯住,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于深然扯着她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将她丢到床上,沉重的身躯瞬间压下。
他低低地说,“你很喜欢抱着男人,摸着男人的……嗯?我满足你。”
撕拉一声,沈宁上衣的扣子已被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