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
“梅林--”
“梅”
光滑如新的橡木长廊上,踢踢踏踏的步子响个不停。
不时有人向梅林问好。
“早上好”梅林挺着肩,她身着女仆的统一制裙,优美的仪态仿佛小天鹅,如果不是认识她,没有人会不认为这一名扮作女仆的贤淑女士。
“早上好,梅林”格娜微微致意,一向对梅林显得刻薄的脸上难能的有几分温和。
不对,很不对,格娜这个一向和她不对付的小婊子,怎么可能主动和她问好。
想到今天首轮选拔名单公示,梅林有不好的预感,但她仍然挺直腰脊,凹出的锁骨线条十分精致。
公示处,堆在这里的人多得像一幢小山,看见梅林来了,竟然自觉得分出一条路。
有的低下头,有的假装不经意看向远处,少有的几个人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然还没看到公示,梅林已经觉得事情的结果不会如她所期待的那样。
--但,是谁?还可能有谁?明明她已经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
梅林吐出一口气,还是带着最后的一点期望,慢慢走上前,往陪侍的一排名单上看过去。
一个个如梅林预想的名字出现在公示内,直到两个意想不到的字闯入梅林的眼睛。
莱浓?那个莱浓?
“天哪,梅林,我真为您感到遗憾”。
格娜跟在梅林后面,她是跟在梅林后面的,这时候走到前面来。
很明显她提前知道了消息,但仍然做出一副夸张的腔调。
“或者你可以尝试重新申请一下,可能你是第一个让息壤评分系统出现错误的人呢”
格娜几乎笑得弯腰,繁复的裙子随着她的一笑一动一动。
“可是,我昨天明明告假了”这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少女一张脸带着生病的白。
“昨天以前我也没有报名,我没想过要报名,我不行的”。
梅林几乎想扇这个小婊子一巴掌,她克制着。
因为再怎么狂怒,梅林知道,莱浓,是被摆在棋局上的棋子。
昨天,报名结束以前,梅林亲自查看过名单,莱浓绝对没有出现在上面。
而且,梅林了解莱浓,这只被欺凌针对长大的懦弱小老鼠,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
更何况,即使她真的有,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在梅林的眼下把名字加上去。
“既然出现在公示名单上,那就说明你已经参加并且通过首轮选拔,有的人,想上去还不行呢”。
格娜指着红线外的首个名字,畅快地刺道。
如果只是远远排在后面还好,但,梅林是候补名单第一个,多好笑啊。
那瞬间,仿佛以前所有在梅林面前的憋屈,都被选拔这阵飓风吹散了。
“再次重申,我真的真的非常为您感到难过,梅林”格娜掐着嗓子,学着梅林平常矫揉做作的语气。
“您说什么呢?这是庄园的公示,我对我的主人以及息壤的公正献上所有的忠诚,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表达我最衷心的祝福”
这位一向贤淑的上等‘女士’笑起来,那笑如同干枯的树干上浮起的树皮,僵硬地挂在脸上。
尽管她极力想要抑制,但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怨毒,仿佛恶意的毒汁已经渗透她的每一个关窍。
“装腔作势”
格娜看着梅林故作镇定地离开,得意地抱着手臂。
“梅林会生气的,那时候我的处境会十分艰难”莱浓显得惴惴不安。
她漂亮眉眼微微蹙着,十足的小可怜样儿“我应该去说明真实的情况,刚好梅林也是候补名单上的第一顺位”。
“别害怕,莱浓,我们会帮你的”
尽管恨不得把莱浓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划花,但克莉丝很明白当下她们更需要保护莱浓。
于是她放软声音,亲切地揽着莱浓的手臂,示意格娜过来。
莱浓懦弱的话听得格娜心烦,但同时也提醒了格娜。
候补名单第一顺位代表什么。
本来,格娜看到这个候补名单只觉得解气。
但事实是,如果公示名单上有谁出现问题的话,梅林可以轻易爬上名单。
以前是很少有这样的情况的,因为能够最后进入名单并且没有任何意外的,都是背后有自己的团体或者倚仗,爬上名单又怎么可能轻易被扒下来。
但莱浓,是她们搞的鬼,这个可怜的豌豆公主,要拉下她几乎算得上不费吹灰之力。
在二轮选拔前,也就是名单公示的叁天内,莱浓绝不能有任何的意外,这么想着,格娜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
初春的阳光散漫的往下铺洒,蓝猫趴在栏杆上,漂亮的眼睛望着下面聚拢在一起的人群。
它迷糊地咕噜了两声,又懒懒地坐在太阳底下,舔着自己的毛。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热闹的公示处也变得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在这里,罗伯,走了”
少年巨大的黑影投在蓝猫身上,蓬松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金色,如同早秋的银杏,他声音温和,但又透着初雨的清润。
罗伯的下巴被少年摸着,它惬意的伸长四肢,赖在地上。
午后的光穿过绿化树木,狭窄的树缝和纷飞的落叶带出淡淡的光影,落在身上少年。
“道伦大人!抱歉,打扰您的午休”
女奴只是经过这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这位大人。
“不”少年听到声音,很快站起来,“能够偶遇一位可爱的小姐,是我的荣幸”。
“我,我路过这里,我-”女奴的脸轻而易举地涨得通红,她突然意识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毫无疑问,这加剧了女奴的忐忑。
“我耽误您的时间了吗”温柔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漂亮的蓝眼睛有一种难以描绘的忧愁。
他仿佛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说“如果那是您希望的话,那么您可以离开了”。
女奴站在原地,她很能明白,如果能够上这位大人,哪怕只能拿到一点东西,也值得倾尽全力。
但女奴跃跃欲试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她踌躇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您有什么烦恼吗,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
“我们是一样的,我是说,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我可能比您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差劲得多,这样您还要帮我吗”
“我想,褪去家族的外壳,没有人会爱上我这样的人”
“不是的”女奴反驳道,“您值得世上所有的爱”。
“包括您吗”
“--当然”女奴尽量抑制自己的心情,想要小心应对,但忽闪的眼睛已经盛满一种少女萌芽的喜欢“您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很难让人珍惜,对于博格·道伦来说,尤其是这样。
他变得百无聊赖,野外的小雏菊摘得轻而易举,以至于博格·道伦几乎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
博格·道伦兴趣缺缺地挑起女奴的下巴,看见她羞怯地垂下眼睛。
“我可以对您倾吐我的烦恼吗”
“当然”
“哪怕,是一个不敢表达的爱”博格·道伦靠近女奴,女奴羞怯地闭上眼睛。
--还是放下来会好看一点吧。
身为表达爱意的当事人,博格·道伦那双凑得极近的蓝眼睛没有染上一丝情绪,他微微抬头,手抚上女奴的发丝,想把发带扯下来。
吻迟迟没有落下,女奴有些不安,但又不敢睁开眼睛。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手指勾起女奴的发带,正要扯开,一张心有余悸的脸突然撞进他的眼睛。
少女惊讶地张着嘴,黑色的眼睛睁大,和博格·道伦的蓝眼睛对上了一瞬。
接着她不知所措地退后两步,慌张地转过身,似乎还因为踩到裙子蹒跚了一下。
少女鸦色的发丝沿着百合花色的脖颈垂下,又被她顺手揽起,捋到耳后,露出白生生的一段纤细的脖颈。
接着,少女一个闪身,消失在对面建筑二楼凸出的阳台。
蔷薇的花枝沿着阳台向下垂,挂着夜莺的鸟笼还晃来晃去,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存在的痕迹。
“感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应该去完成你的工作了”
博格·道伦立直身体,淡金色的发丝仍然有几分阳光的温暖,但那双温和的蓝眼睛半眯着,如同极地的冰岩,冷得足以将任何生物冰封。
“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博格·道伦望过去,这个传言里温柔少年,这时候更像是无情的审判官。
他已经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特权基层,虽然脸上仍然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但触目仍然是冷意。
“是”女奴瑟瑟发抖,几乎逃也似的跑开了。
博格·道伦望着对面那一陇沿着长廊蔓延的蔷薇,几乎可以肯定,她看见了。
藏在垂挂的蔷薇丛后面窥视的虫子。
“还以为短时间内,见不到你了”看来,没有被伯里斯的那条狗用得合不拢腿。
博格·道伦摸摸罗伯的脑袋,蓝猫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
而被博格·道伦提起的少女,拾级而上,正在天台,迎着四面而来的风。
【可以确定,博格·道伦的确是个变态】由于格娜的示好,宿主得到一份轻松的活事儿,按照地图猜测,在这儿蹲了半天,
系统几乎以为博格·道伦不会来了,谁知道刚来就碰到个大的。
【哦?】
【至少有心理问题,刚才,好感度又增加了】
【哦】
【你敷衍我】系统感觉自己的意识体cpu气愤的发热,【你怎么这样嘛,不是说原谅我了,我以后就是你真正的系统了】。
【都说了不要撒娇】
【我才不会撒娇】系统哼哼唧唧,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话题扯到新的方向。
【难道不是吗,道格·博伦这种漂亮得跟水仙花一样的少年,出去哄骗感情都像是别人嫖他】
【哄骗感情?】莱浓伸了伸懒腰,【是玩弄人心,不屑,轻蔑,嘲弄,但自己又乐在其中】。
【他也是想得到一份真正的爱吧,或许,在爱面前,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想到道伦·博格异常大方的好感度增加,系统觉得道格·博伦也不是那么不可以理解。
【。。。说得很好,但下次别说了】
【不要下载来路不明的非主流语言包】
【总之】系统想岔开话题。
【总之,道格·博伦是个碧池】说着,莱浓站起来,她四肢欣长,风把制裙吹得往后飞,碧绿丝绸发带和鸦色的发丝缠绕着。
【那我们是不是要-】躲开他,系统有点舍不得,无论如何,道格·博伦是真的很大方。
【不,毕竟,我也不是好人】
通往天台的楼道响起脚步,绿萝沿着墙体蜿蜒。
“谁”,少女故作凶狠试探的声音在楼道间回响,仿佛玻璃瓶叮叮地撞在一起,清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