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然火速来到小厨房,这里的人都是一直跟在妍玉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见到秋然都恭恭敬敬的行礼。秋然没有理会,径直来到烧水的炉子旁边。
并排三个炉子上都坐着壶,一水儿的白底兰花壶,有一个快烧开了,滚滚蒸汽从壶嘴钻出来,还挺响。
“今天是谁当值?这些水都是谁在照看?”
“回秋然姐,是绿歌。”一个烧火丫头道。
“她人呢?”
“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一会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秋然姐有什么事吗?”
“没事,”秋然摇摇头,微微探身和宫女对视,“你找几个人送些热水去良娣那里,还有,都把嘴给我闭紧一点,有什么不该说的不该问的若是传出去一句,我让你们所有人跟着陪葬!”秋然本就是死士出身,手上早就沾满了人的血,一个眼神都带着血腥味。江湖和后宫不一样,除了勾心斗角之外,还会有逞勇斗狠,她最近实在太过疲惫,连伪装都不屑了。
等到烧火丫头叫来几个宫女抬热水的时候,秋然手一挥,厨房里所有茶盏尽数跌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白花花堆了一地。在一一检查了地上的碎屑之后确认里面没有红花之后,秋然迅速离去,剩下的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谁得罪了这只母夜叉。
“绿歌!”
绿歌胆子小,平日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秋然猜不出这件事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准备将她抓住好好审问一下。摘星殿的戒备向来森严,但是最近却接二连三的出事,两次让妍玉身陷险境,若说没有内鬼,秋然是一万个不信。
绿歌身为皇后那边过来的细作,要说怀疑,自然是头一个怀疑她了。然而奇怪的找遍了整个摘星殿却怎么都找不到,明明不大一个地方,绿歌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实在找寻不到,秋然也没有办法,只得先回妍玉的卧房看着。接过刚到摘星殿却看到皇后正在门口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哭:“爹、娘、若你们在天有灵,就自己去找那个蛊惑皇上的狐狸精报仇去吧,女儿不孝,没能让皇上清醒过来。”
青天白日的,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乳白色烟雾,将整个摘星殿笼罩之中,烟雾中隐约可见鬼影重重,阴森可怖。几个胆小的丫鬟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眼睛四处乱看。
秋然才不管是人是鬼,冲进烟雾之中与黑影缠斗起来,她是各中高手,但是眼下的人却像是泥鳅一般滑不留手,秋然最后只抓到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那些黑影眼见打不过,便飞也似的逃走了,但是浓稠的雾气却依然从四面八方飘来。秋然凝神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总觉得在哪里闻过一般。
抓不住黑衣人,秋然心情更是焦躁,一边的柳丝涵愈发讨人厌起来。
“皇后娘娘,我们家主子还没死呢,你这么急着吊孝,怕是于情理不合吧?!”
柳丝涵本来正哭的起劲,听到一个丫鬟这般编排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无理,本宫乃是六宫之主,想在哪里烧在哪里烧!你是个什么东西!”
“皇上就在里面,若是皇后娘娘不怕皇上怪罪那就继续好了。”
柳丝涵已是强弩之末,从知道柳家密谋叛乱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半晌,柳丝涵双肩耸动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她双手将脸遮了起来,啜泣的声音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住。无论再怎么不满,柳家都是她的后盾,现在她和皇长子什么都没有了,徒有这六宫之主的位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娘娘,你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也该收起来了吧?”
“没有,我没有。”
秋然见柳丝涵一脸茫然,便不再理会她,而是抓起地上的破烂衣袍快速走进妍玉的卧房。皇帝不知道去了哪里,妍玉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美丽眼眸也失去了光彩,阴沉灰暗。她像是看淡了生死,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任由旁人将她布娃娃一样摆弄。漆黑的汤药喂到嘴边,她就机械性的咽下去,春娇为她擦拭脸上的药汁,她也没有反应。
见此情况,秋然急火攻心。
“主子!陷害主子的幕后主使看到你这个样子定然会弹冠相庆,而紫玉小姐会泣不成声!请主子振作!”
妍玉本来茫然的眼睛突然燃起一星半点的火光来:“紫玉、紫玉回来了?”
“没有,不过想来也快了,主子这些天被收押天牢的事早就传出去了,紫玉小姐定会伤心自责的。还有,已经开始有人在摘星殿外面装神弄鬼了,看着不像是皇后的人,小姐,现在正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可懈怠啊。”
说着,秋然将方才从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递给妍玉。
“这是方才从那些鬼影身上拔下来的,总觉得上面的熏香在哪里见过,奴婢却一时想不起来来。”
妍玉摆摆手:“我现在全身都是血腥苦味,已经闻不到了。你且先收着,等秋意来了与她商量下吧。幕后之人当真是好手段,挑唆我和皇后斗个两败俱伤,想必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吧。”
只是说句话而已,妍玉却控制不住眼睛往外流泪。她生来亲缘浅薄,所以比旁人更加在意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小产的无力感已经成为她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忍不住双手握拳,在床上猛捶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刚刚清醒没多长时间,妍玉又一次陷入了痛哭当中。春娇伺候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小姐,害怕的颤抖起来。
“你去点上安神香,先让小姐睡下,她现在心神不定,这样下去咱们摘星殿就要被人一锅给端了。”
春娇连忙去点燃香炉,而秋然则将双手搓热,放在妍玉身上为她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