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嫂每日端着好吃好喝地伺候我,一日三餐之外,还有两顿加餐和一顿夜宵。老中医被陆霈安排进厨房炖各种补膳给我喝。
我的脸一天比一天圆润,浑身上下连手掌都胖了一圈,要不是多年胃疾,估计早已经胖成球了。
照镜子瞅着自己圆嘟嘟的脸蛋,我小声叹气:“这才几个月我就胖成这样,估计到了生的时候,都没法见人了吧。”
“胖了好啊,太太,太瘦了孩子会营养不良,生下来抵抗力低容易生病。”
梁嫂这么一说,我便不再纠结胖不胖的问题了,无论胖瘦,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些日子,陆霈安排我在陆宅后面的别院养胎,一是怕人多口杂,二是因为阿萍死在我房间,怕我害怕。
梁嫂白天围着我身旁照顾我,他晚上来陪我睡觉,不过并不和我睡一张床,我睡大床,他在旁边摆了张小床,说是怕睡在一起他忍不住伤着宝宝。
这样的日子,表面看上去很幸福,如同人们常说的,岁月静好。可是,我的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一想到阿萍曾经死在我睡的床上,而且没有抓到凶手,我就忧心忡忡,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不过还好,每天晚上只要听到陆霈的鼾声,我就能静下心来慢慢入睡。我越来越依赖他,这不是个好现象,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正在朝着陆霈靠近,唯有理智警告我,我和他之间的万丈沟壑,不是一个孩子就能填补上的。
连续好几天阴天,终于放晴了,吃过早饭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对梁嫂说:“我想出去走走。”
梁嫂扭头朝窗外望了望,回过头道:“今天太阳光真好。”
她挽起我的胳膊,欲要和我一起去。我轻轻推开她的手,柔声道:“梁嫂,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梁嫂迟疑了一会儿:“好吧,太太您慢点走,就在院子里逛吧,早些回来,我叫厨房炸了小麻花,您回来趁热吃。”
才走到楼梯口,梁嫂追了过来。
我回头疑问:“还有什么事吗?”
梁嫂微微一笑,走近了挽住我的手臂:“太太,我想了想不放心,至少我得扶着您下了楼梯。”
被人搀扶着其实很不舒服,但我不忍驳了梁嫂的好心,任由她挽着我胳膊慢悠悠地下楼。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院子里的时候,我不由得笑了,自从知道我怀孕之后,梁嫂就跟如临大敌似的,比我这个准妈妈还紧张。
笑归笑,我心里暖暖的,梁嫂对我的好我都一一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我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站在一座奶黄色的小洋楼前,我左看看,右瞅瞅,就是不知道应该朝哪边迈步。
挺奇怪的,陆宅是徽派风格,水墨画儿似的白墙黑瓦,突然冒出这么一座西洋建筑,看起来特别突兀。
我不禁多看了两眼,奶黄色的墙色,尖尖的屋顶是巧克力色的,四方木框窗户,像童话里莴苣公主住的小楼。
一圈红玫瑰花围着那座小楼,冬雪过后,花还能开得如此热烈,我不由得走近了几步,想要看看是真花还是假花。
蹲**体,娇艳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看起来柔滑胜锦的花瓣。
一双比玫瑰花还艳丽的小红鞋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我急促地缩回手臂,抬起头看到一个留着过腰长发的女人站在我面前。
因为我缩回手臂的动作太急,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花朵,盛开的花儿纷纷扬扬落下很多花瓣。
我连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些花儿开得真好,没想破坏它们。”
“你是故意的!”
那个女人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句话。她个子和我差不多,身材比我现在还要胖不少。
波浪长发缭绕在她浮肿的脸庞周围,浓墨般的黑发和大红围巾衬得她脸色越发苍白,使她看起来像是久病未愈的人。
目光掠过她的眼睛,我倏地心惊一颤。
她的眼睛,我以前见过!
是在哪里见过呢?
很快我就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和站在窗外偷看我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是你!”
那个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得我很紧张。没心思深究,我想赶快离开这里。
刚转过身,脖颈就被一条围巾勒住,鲜红色的羊毛围巾,是那个女人戴的。
她想干什么?
我赶忙用手抓住围巾,用力阻止它不断的收紧,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放开我!”
“来人啊,救命啊!”
没过多久,我的十指连同脖子一同被勒紧,渐渐喘不过气来。
“你……快,放开……我……”
刚开始我还能喊叫求救,随着围巾的不断收紧,我渐渐地连一口字也说不出口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勒死了吗?
不,我不甘心,我不能死,我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我不想死!
我抬起脚使劲朝后踢,伴随着梆当一声响,勒着我脖子的围巾倏地松开,顺着我的身体滑到了地上。
刚才那一脚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此刻双脚僵软在原地,竟没有一点力气迈步。
捂着微隆的腹部,我大口大口地调整呼吸,警惕地看着摔倒在地的那个女人,生怕她再扑过来害我。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索性我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连忙拔腿就跑。
才跑出十几步,我就一头撞到了陆霈身上。
下意识地抱紧他,头紧紧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我慢慢地不再害怕。
“陆霈,我……”
我正想和陆霈说刚才的事,他忽然将我推开,大步走向那个女人。
稳住身体,呆滞片刻,我随即追过去,同时大喊:“陆霈,别过去,那个女人很危险!”
快步来到陆霈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傻了眼。
刀柄立在那个女人的大腿上,刀刃应该是全都插了进去,鲜血把她的白色长裤染红了一大块,触目惊心。
“霈哥哥,她要杀我!”
那个女人哭喊着,竟然自己动手把刀拔了出来,然后踉跄着走到陆霈面前,把沾满鲜血的刀塞到他手里。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霈哥哥,杀了她,快杀了她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