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霈一言不发,把我推进车里,一路疾驶来到医院。
他似乎早就和医生说好了,医生一见到我,就拿出几个单子让我去做检查。单子没递到我手里,被陆霈抢了去。
我没怎么在意,反正检查来检查去,都是为了孩子好。现在胎儿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多做几次检查更保险。
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肾功、B超……做完一系列检查,我有点累了。
打了个呵欠,没想到跟在身后的护士这么体贴,随即推来了移动病床:“躺下吧。”
我微笑着摇头:“没事,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不需要躺,谢谢。”
戴着大口罩的护士瞄了陆霈一眼,然后点了下头,紧接着忽然来了两个男护士,把我抱上病床。
我有点生气,都说了不需要躺,这里的护士怎么可以不顾病人的需求,自作主张呢。
护士推着移动病床飞快地前行,我大声问:“喂,你们干嘛呀,快停下放我下来,不是所有检查都已经做完了吗?”
没有一个护士理会我的问题,两道厚重的门敞开,我意识到自己被推进了手术室之后,惴惴不安起来。
一根针扎进我手臂里,凉凉的液体流入我的身体,我疑问:“怎么了,为什么把我推进手术室?”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医生拍拍我的额头,我从她眼中看出深深的怜悯。
“你们要给我做什么手术?”
女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叹息着道:“你腹中的胎儿已经超过十六周,无法再流产,只能引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引产!
我脑子里轰得一声,这两个字的威力比鞭炮还大,炸得我头脑懵懵的。
呆滞片刻,理智很快就恢复回来,我高喊:“不,我不想引产,这是我的孩子,你们没有权利杀死他!”
就在我喊叫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第一次胎动。
肚皮被顶了一下,不怎么疼,微微的发胀,那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反正是非常的奇妙。
母子连心,他一定是预料到接下来的危险,所以用胎动向我求救。
我必须赶紧跳下床,马上离开这里。我不要引产,我不想失去我的孩子!
半天抬不起身体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双手腕和脚腕都被绑在了床腿上,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下不去床。
“为什么?”
我含着泪质问:“诸位医生和护士,你们的职责不是救死扶伤吗,为何要杀掉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女医生面色稍微有些动容,她垂眸摇着头叹气:“唉,你求我们是没有用的,别再大喊大叫了,省点力气一会儿用。”
手臂又被扎了一针,我咀嚼着医生的话,很快便想明白了,是陆霈让我流产的,是他不要这个孩子了!
为什么?
他前几天不是还亲自给我选了很多安胎补品,叮嘱我要按时吃的吗?
他还吩咐梁嫂,让她监督我好好吃饭。他不是很关心这个孩子的吗,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
就在不久前,我还在痴心妄想,盼望着过上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日子,结果……
不,陆霈不可能那么狠心,这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不食子,他不可能、更不可以这么狠心!
“求你们放开我,我要去见陆霈,我不相信他舍得杀掉这个孩子,我不相信!求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
谁也没把我我低三下气的恳求当回事,护士和医生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手术。
哀求了半天,没有一点效果,陆霈的要求,哪个医生护士敢违背?
我闭上嘴巴,陷入绝望中。
肚子开始疼起来,起初是隐隐作痛,后来痛意越来越厉害,一阵一阵的,就像一只手伸进我腹腔内部,正在毫无规律地撕扯。
一开始疼一阵停一阵,慢慢地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忍不住大声**。
双腿之间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我听见医生催促:“用力,使劲,用力!”
一只大手按上我的肚子,强劲的力道迫使我用力,直至一团温热涌出我的身体。
我就这么失去了我的孩子。
从手术室出来,我下腹坠痛,双腿酸麻,短短几十分钟的手术,整个人就跟死了一回似的。
躺在普通病房里,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恍若隔世。
刚打完一袋营养针,我就拖着无力的身体走出了医院。我想要即刻见到陆霈,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我先到了陆氏集团,公司前台说总裁不在,我不信,执意要去他办公室,前台犹豫半天才带我上去,他确实不在。
回到陆宅,我找来找去,还是连陆霈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这是故意躲着不敢见我吗?
经过湖边的小木屋时,我突然听到了呼救声,声音气若游丝,听起来很熟悉,是……乔安!
敲不开门,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脚用力把门踹开。
眼前的情景令我愕然愣住,乔安被麻绳绑得牢牢的,吊在木屋房梁上,脚尖离地足有十厘米。
她身上到处伤痕累累,纯白内衣裤上血迹斑斑,有的伤痕已经结疤凝固,有的还正在流血。
她双目紧闭,嘴角微张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
“乔安,你还好吗?”
我疾步走过去,想要把她弄下来,可是脚尖踮得再高也依然够不着麻绳。
环顾四周,我搬来个小板凳,踩到脚下,正好可以够到,我一边解绳子一边安慰:“乔安,你别怕,我马上救你下来。”
乔安不再吭声,绳子系的是死结,我解了好半天才解开。
绳子解开后,我竭尽全力抓着乔安的手,不想让她跌倒,可我的力气不够,两个人一同摔了个狗啃地。
腹部的疼痛感加剧,然而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自己,浑身哆嗦着搀扶起乔安,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虐待你?乔安,走,我们去报警!”
乔安终于开口,她声音沙哑,却很坚定:“不,姜默,不要报警。”
“为什么?”
我不明白,乔安都被折磨着这个样子了,为何不让我报警?她新伤旧伤累累刺目,应该是被吊在这里好几天了。
“乔安,告诉我,是谁把你吊在这里的?”
疲惫不堪的我倚在墙壁,高声问乔安,我既焦急地盼望着她回答,又害怕她说出一个我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乔安紧紧咬着沾血的唇,一声不吭。
我又气又急:“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让我报警,也不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是想急死我是吧?”
乔安还是不说话,我冷笑着问:“是陆霈,对不对?”
“乔安,你回答我。你再不说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
乔安仍旧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寒意侵入骨髓和血液深处,冷得我不住地打寒颤。陆霈不但逼我流产,还把我最好的姐妹打成这样,他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