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纸条被折的很整齐,打开后还能清晰的看见折痕。
容逾安的字体狂野潇洒,流畅的行书只写了两个字。
“等你。”
小鱼儿抿了抿唇,把纸条叠好后,放到自己的衣袖之中。
这些话即便不说,她心里也明白。
她转过身,掀开窗帘,外面立刻有追随的女婢前来询问,“公主可是有别的什么吩咐?”
“没。”小鱼儿道,“只是想问问,现在是到了哪里?”
“已经出了京城,约莫再过两个时辰,队伍会停下来休息,公主如果行程途中有什么地方感到不舒服,请一定要及时告诉奴婢。”她恭敬的开口,模样看起来十分可靠稳妥。
小鱼儿点点头,放下帘子。
出了京城,距离家越来越远,不知道容逾安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等下次他们再相见,又会是何等光景?
关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小鱼儿闲暇时,会认真的思考。
她觉得以前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很融洽,但又觉得偶尔从心底生出来一些对他的那些念头,让她感到茫然之余,又有着隐隐的幸福。
该怎么解决…
或许彼此这回的分开,能够让他们两个都更成熟。
这样才能在这段感情之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从大梁到北楚,几乎是横亘大半个国家,整个队伍赶路的话,少说也要五天。
为了保证能够用最少的时间,到达北楚国,蓝云泽做了详细的计划,其中一条就是,尽量在白天多赶路,少休息,晚上的话可以夜宿当地驿站。
一来这样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二来这样的话,能够让随行的人员休息充分,使得精神状态都保持良好。
所以白天赶路,速度相当的快。
小鱼儿很少出过远门,她已经习惯了养在深闺的生活,连着两天的快速赶路,让她十分疲惫。
在第三天的时候,她病倒了。
这三天来,休息不好,吃饭也吃不下去,马车跑的太快,颠簸的她头晕眼花,频频呕吐。
蓝云泽得知后,几乎是急坏了。
小鱼儿是父皇母后要求他们找到的,又亲自下令,要他完全好无损的护送回去,不能出一点差错。
父皇母后对于小鱼儿的愧疚,他很清楚。
正是因为做错了事情,如今才想方设法的开始补偿。
让他们知道,因为他的原因而生病的话,对他的印象肯定不好。
况且……
蓝云泽看着小鱼儿惨白的小脸,眸中的情绪复杂而纠结,他沉默下来,注意到蓝羽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索性下令,“全速前进,在最近的驿站停下来休息!”
小鱼儿的病情不能耽搁,她身体太虚弱,看来只能放慢速度。
相比较起来,远在北楚的父皇母后,更愿意看到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
整个队伍是在一个时辰后到达的驿站。
幸运的是,刚刚过了春,驿站这边寂寥无比,蓝云泽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包下了这间驿站,又给了小二一大笔钱,让他去当地的村庄里面请几个大夫过来。
有钱好办事,小二点头哈腰,答应的爽快,跑的更是比兔子还快。
蓝云泽让随行人员休息,之后他拦腰抱起小鱼儿,送往楼上的包厢。
累的不轻的蓝羽姬,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在身后亦步亦趋,“兄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我记得我生病的时候,都没有接受过兄长的慰问呢!”
蓝云泽不想和她纠缠这个话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本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过问。”
“切。”蓝羽姬似笑非笑的哼哼,“王兄,你有时候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没有回到王宫,自然不会出现问题,可是一旦回到王宫,你看向小鱼儿的眼神,如果再不加收敛的话,就会被发现。”
“闭嘴!”
“我是好心提醒你。”蓝羽姬不甘示弱,丝毫不畏惧愤怒的他,“你对她的只是一种新鲜好奇,用我把你对容逾安说过的话,再转述一遍给你吗?”
蓝云泽头也不回,直接进了房间,把门踢上。
“呵呵。”蓝羽姬深深的看着那边的房门,笑着转身进了屋子。
蓝云泽把小鱼儿放在床上,出门叫来几个婢女,在床边伺候,他则是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好好地沐浴了一番。
温热的水,洗去疲惫,一并洗去脑中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不得不承认的是,蓝羽姬的那些话,虽然很苛刻,但是是正确的。
收心……
收心……
他之所以会对小鱼儿产生一种朦胧的好感,都是因为在大梁朝带的时间久了。
幸好他发现的早,还没有动心,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蓝云泽自我说服了大半天,开始慢腾腾的擦身穿衣。
然而衣服才穿到一半,门外就响起了猛烈的敲击声,伴随着婢女紧张急促的喊声,“王子!王子!”
蓝云泽蹙眉,一面加快穿衣的动作,一面回应着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少爷过来了!”
“什么?”
下一秒钟,蓝云泽把房门拉开,他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深吸口气,走到隔壁。
房间里坐着的可不就是容逾安。
蓝云泽真是又吃惊又气愤,他大阔步的走进来,追着他问,“容少爷,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还是说你是一直都跟着我们的车队?”
说到这里,他使劲一拍额头。
昨晚上有士兵跟他汇报,说总觉得最近有人跟着,但是派出去几波人去查看,却一无所获。当时蓝云泽还说那个下属疑神疑鬼,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对的。
蓝云泽无语的打量他,“我算是服了。你到底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把小鱼儿抢回去?”
容逾安看了他眼,“她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会尊重她的决定。”
这话说得,让蓝云泽都目瞪口呆,过了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干巴巴的张大嘴巴,“哈哈哈!”
容逾安没说话。
蓝云泽耸耸肩,“真是没想到,尊重这个词居然会从你嘴巴里面说出来。不过我说,你这样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太好吧?她如果醒来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你觉得……”
“给她治病,她醒来之前,我就会离开。”容逾安说。
蓝云泽觉得,容逾安或许对他有什么误解,他一本正经的道,“我们肯定会给她治病的,她现在可是我们北楚国的公主,我父皇母后别提有多么重视她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的脑袋估计都保不住。你给一边让让吧,大夫在门外等着了。”
大夫进来之后,把两个人都赶到屏风外面候着。
容逾安就站在屏风口,以便于第一时间能够冲进去。
他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再长高点,这样就能直接看到里面的状况。
蓝云泽以手捂脸,简直没眼看。
小鱼儿摆明了就是疲惫过度,身体太虚弱受不住才晕过去的,容逾安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得好像是生死攸关一样。
他喊了好几次,让容逾安过来坐着,可人家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该干嘛干嘛。
蓝云泽无语,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图什么。
大老远的追着跑过来,等他们进了北楚国境内,他又大老远的再跑回去。小鱼儿生病了他比谁都着急上火,然后等小鱼儿快醒过来,他又赶紧悄然离开。
他为小鱼儿做的,人压根都不知道,可他还做的十分带劲儿。
这不是有病吗。
在等待大夫给小鱼儿诊断的间隙,蓝云泽靠吐槽容逾安,打发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走出来,跟他们汇报情况。
小鱼儿没什么大碍,的确跟蓝云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环境和奔波,让她的身子受不住,所以直接病倒了。
大夫开了点药,又吩咐去买点补品,最后好生叮嘱,一定要在这里休息三天再上路,不然小鱼儿养不好身体,行进途中一旦再犯,会更加不好养病。
轮不到蓝云泽答话,容逾安就把脑袋点的频繁,嘴上念念有词,“大夫您放心,我们都听您的。”
不是……这到底谁才是小鱼儿的亲哥哥啊!
蓝云泽去送完大夫,回来跟容逾安理论,“容少爷,天色已经晚了,你这么待在一个大姑娘的房间里,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如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来吧。”
“你也是一个男子,待在大姑娘的房间里,并不见得比我合适到哪里去。”容逾安说,屁股没挪动一点。
蓝云泽被怼了后,更加来劲儿了,他摇头晃脑,一扫平日里见到的冷冽,多出几分得意洋洋,“不好意思,本王身为小鱼儿的亲皇兄,待在这里,身份不知道有多合适,所以,容少爷请离开吧。”
亲皇兄这个身份,的确压的他无话可说。
不过,容逾安听完后心情却舒爽不少,他估摸着小鱼儿就快醒来,的确是应该离开,于是站起身。
蓝云泽为此很满意,第一次觉得,皇兄的身份很好用。
看他脸上笑意盈盈,容逾安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容逾安压低了声音道,“幸好我不是她亲皇兄。”
这话说得……蓝云泽想咬牙。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幸好他不是亲皇兄,这样就算对小鱼儿有点什么感情,都是自由的被接受的!
该死!
蓝云泽一脚踹翻了床边的凳子,心头窜上来的怒火,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