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一离开,顾易就不再装乖乖女了。
她游到距离安德烈最近的位置,两肘伏在池边,也不说话,就这么嘴角带笑地看着他。
安德烈被看了一阵开始发毛,认输一般先开了口。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他完全不觉得顾易那笑意源自于欣赏。
“你倒是完美无瑕,撇的一身干净。”
顾易刚才听他说那段往事就有些膈应了,毕竟某种角度来说,她也是不被他们这个圈子接纳的人。
“给简行舟抱不平?”
安德烈不知道简行舟有没有跟顾易提过自己的事。他确实隐瞒了一些关于自己的细节,但算不上说谎,所以也并不心虚。
“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对他有意思呢?”
她明明是单纯在骂他,可安德烈偏要解读为她对简行舟的偏爱。
“因为离开他的那些女孩都意犹未尽。”
可能顾易认识他的时间短不清楚,但安德烈见识过简行舟的手段,也在自己的一次次溃败中作证了这个结论。
“也许她们是在简行舟还装绅士的时候分的手?”顾易想了想,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我最开始勾搭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很迷人,后来……”
后来一言难尽吧,顾易笑了笑。
“那你还又忍了他两个月?”
“因为活儿好啊,把我伺候的很爽。”
经久耐用还送钱的按摩棒,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安德烈抿下最后一口酒,对这个答案不予置评,以免惹火上身,可水里这团火就喜欢招惹他。
“你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很没自信?”
他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但笑不答,不想给顾易钻空子。
“不想知道吗?”顾易下巴搭在手上,笑眯眯地暗示道,“你们两个谁在床上更厉害一些?”
安德烈将空酒瓶放在一边,像是法官打断律师的诡辩。
“我好像喝多了,有些困了。”
他起身打算要走,此时顾易的手机却响了。
“帮我拿一下?”顾易指了指放在躺椅上的浴袍,“走之前好人做到底吧。”
即便他没说,顾易也猜到他不想聊了。她刚刚有些过火,激将不成,反倒不小心烧到了这位的底线。
安德烈沉默地拿过浴袍,取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顾易没有马上接,而是踩着池中的台阶起身,坐到了汤池边上。
“谢谢。”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才拿了过去,看到来电显示脸色一沉。
安德烈尽完了最后的绅士义务,连声告辞都没有就逃了,顾易也没空理他,心思都在电话上。
“有事吗?”语气冷漠至极,完全不像对父亲该有的态度。
电话那边也习惯了,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妈让我问你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想起被简行舟拿走的身份证,顾易不禁有些庆幸。
“不回了,身份证丢了。”
“多大的人了什么也不操心,身份证也能丢?”
又开始了,每次总是不出叁句就要教育她。
“去年就说工作忙回不来,不就是画个画吗,能挣到几个钱?”
“我每个月没给你打钱吗?”顾易咬着牙,强忍着挂电话的冲动,“我挣没挣到钱你不知道?”
“那才几个钱,你哥以前治病一个月就要花那么多。你不打钱,家里也不是没有。”
顾易嗤笑了一声,她当然知道他有钱。为子治病感动中国的父亲,光是筹到的捐款就够他吃半辈子。
“那钱是我还给我妈的,不是给你和我哥用的。”她强调道。
电话那边听了更加生气,音量瞬间变大,像是一个扇过来的巴掌。
“为了那点钱,你家也不回,婚也不结,你是打算干什么?”
“我回家能怎么样?”顾易冷声质问道,“让我嫁给你认识的那些老头子吗?”
“上次让你见的那个才四十岁不到,有车有房的,你还嫌弃人家?你都快叁十了,难不成还要找个二十多岁什么也没有的吗?”
顾易强忍下反驳的冲动,她知道说不清楚的。
在这个顽固眼里,女人上了年龄就不值钱,更不用提什么事业追求。
“就这样吧,祝妈妈新年快乐。”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是热度散尽,还是被气到了,顾易紧握着手机一直发抖。
直到身上被披上了浴袍,她才从绷紧的神经里喘过一口气来,红着眼回过头。
简行舟原本想气她几句,报复先前吃的瘪,但看顾易这副模样又不忍心了。
“身份证等会儿就还你,不会耽误你回家的。”
顾易冷笑了一声:“你偷听我电话啊。”
简行舟只是碰巧,并没有窥探隐私的兴趣。
他听唐宁说留下顾易跟安德烈在温泉这边独处就开始心神不宁,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过来了,刚好碰到顾易钓人失败安德烈离开,差点没把他笑死。
其实他早就进来了,但是顾易一直背对着他没注意到。
简行舟看出顾易不开心,但他只会哄女人,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能学着顾易的样子,也坐到了池边,将两脚泡在温泉里安静泡脚,心思却全在身边的人上,眼神不住地往过瞟。
待顾易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他才问了一句:“你缺钱吗?”
顾易没理他,不知在给谁发消息,他只好自问自答。
“缺的话,我可以给你。”
刚刚他听见顾易跟电话里的人一直在聊钱的事,他帮不上别的,但钱还是有的。
在他眼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
以前顾易跟他发脾气,他也是这么哄的。买点昂贵的珠宝、衣服送给她,送的多了总能哄回一个笑脸。
顾易果然瞥了他一眼,但眼神不善。
“你当我是卖的吗?”
“我想安慰你。”简行舟实话实说。
“好笑。”顾易勾了勾嘴角的嘲意,“你不是挺会在床上哄人的吗?怎么下了床就开口闭口都是钱?”
简行舟无奈,还说他只会在床上说好听话,她明明也半斤八两,下了床就总是对他冷嘲热讽。
他两手撑着池边,探身凑近顾易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那我去床上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