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尧告别了宋海后,回到了家中,一推门看见沈筠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回来了?”沈筠抬起头来,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继续收拾起来。
严旭尧坐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注视着沈筠,说道:“沈筠,刚才我去第五医院见宋海了。”
“嗯。”沈筠平淡地回答了一声。
“我看了你当年的精神诊断记录。”
“哦?!”沈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平静地望着严旭尧,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严旭尧吐了一口香烟,烟雾在空中缭绕,眼前沈筠的样子模糊起来,“沈筠,你始终都在对我说谎,对不对……”
沈筠不置可否,目光移向了别处,淡淡地说道:“有的时候,说谎不是想伤害谁,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沈筠,我想问你一件事,能说实话吗?!”严旭尧把手中的香烟掐灭了,问道。
“好的,你问吧,这次我跟你说实话。”沈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沈筠,你爱过我吗?!”严旭尧盯着女人的眼睛,问道。
沈筠也望着严旭尧,沉默了好久,说道:“谈不上爱与不爱,我的心早已经麻木了,跟你在一起,或者说跟你的家人在一起,能给我一种安定感,我很依赖这种感觉,害怕失去……”
“你……你……”严旭尧闻言如鲠在喉,好久都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严旭尧,对不起,我的确欺骗了你,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说谎,包括这次我怀上了周琛孩子的事情。我跟他发生关系这件事上,完全是我自愿的,只是我很讨厌他借机对我纠缠。跟他发生了关系,并不意味着要跟他在一起,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严旭尧,你自我标榜是婚姻洁癖主义者,但你跟多少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追究,不刨根问底,因为我对忠贞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如果事情紧迫得需要我用身体交换,我不会有所犹豫……我生来就是这样子的。”
严旭尧的身体直哆嗦,此刻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严旭尧,你一定想知道,我跟你的婚姻存续期间,究竟有没有背叛过你,是不是?”
严旭尧望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如同石像一般僵硬。
沈筠捋了捋胸前的秀发,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容,宛如秋波的眼神里迸发出女妖般的诡魅,说道:“事已至此,严旭尧,我想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了。基本上,你所怀疑过的每一个男人,都和我发生过关系,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而唯独你还活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严旭尧不禁睁大了眼睛,惊骇地注视着面前含笑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信那句撕心裂肺的话是从她口中所出。
“严旭尧,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觉得女人的忠贞有多么重要,相反,它是一种资源,如果利用好了,是一种比权力和金钱更能控制男人的资源。”沈筠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观察着男人的反应,见对方仍是一副惊呆状,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的脑子里没有概念的话,那么让我给你捋一捋,我究竟跟多少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吧。第的一个男人,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就是申平飞,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利用收养我的那段时间强迫跟我发生了关系,最后在韩云的帮助下,我逃出了他的魔爪。于是,韩云就成了我的第二个男人,这件事你也应该知道的。韩云是我的初恋,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四年,虽然彼此是异地,最后也分开了,但他却是我这辈子真正爱过的男人。在跟你结婚期间,我承认无法彻底忘记韩云,继续跟他保持着地下情人关系。不过,这时候的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清纯了,我跟他在一起主要还是利用他对付别人。”
“沈筠,你现在真的好直白!”严旭尧听着沈筠平淡的叙述,嘴角的肌肉一阵连续的抽%搐。
“第三个与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田学东,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筠望了严旭尧一眼说道,“我跟田学东在一起十几年了,是与维持关系时间最长的一个男人,他是个很有能力有血性的男人,而且非常聪明有谋略,我在滨海这样复杂的坏境中之所以能够立足,全有赖田学东的支持,所以,说他是我的靠山也不为过。但是,我并不爱这个男人,所以当他试图控制并干涉我的计划时,我意识到了这个人必须除掉。”
“沈筠,你太可怕了。”严旭尧的脊背上直冒寒气,“不,应该是狠毒。”
沈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笑得是那样天真无邪,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这个世界上,女人本来就是处于弱势地位,在男人主导的社会里要想胜出,唯一的手段就是比他们更狠更阴毒,而且还要防不胜防。第四个与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张建国,张建国在滨海市的影响力很大,他非常有实力但为人低调,我想利用张建国对抗谭氏家族的人,但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根本算计不过那个老狐狸,他把我当成了他的泄%欲工具,每天晚上都折磨我,最后还让我怀上了他的孩子。我从他的魔窟中逃出来,正好遇到了从日本回来的田学东,利用田学东的影响里我才摆脱了张建国的阴影。不久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儿,然后把她送到了孤儿院,那个我曾经待过的地方。几年后,院长告诉我,那个孩子被一对姓蒋的夫妇领养了。”
严旭尧听着沈筠的叙述,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一阵虚脱感袭来,他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沈筠,你知道吗,我跟你一起的这些年,我始终猜不透你,但是今天,你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严旭尧,那不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心思太纯良了。你看看你,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在机关里混了这么久还是个科员,难道你没有想过是为什么?是没有能力?显然不是的。是没有人脉,好像有一点,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你没有观察力,不懂得揣摩人心,这是你的致命弱点。不过呢,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沈筠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第五个与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周琛,他是跟我登记结过婚的前夫,我们之间的故事你已经全知道了,那天你在4S店卫生间里听到的就是事实,所以我就不多说了。咱们来重点谈谈这第六个男人,这个人你也是非常的熟悉,他不是别人,就是你的那个学弟也是同事,滨海市林业局办公室主任高子捷。”
“什么,你说高子捷?!”严旭尧闻言险些背过气去,他感到胸口被大石砸了一下,顿时无法呼吸了。
“对,就是高子捷。”沈筠肯定地回答道,“你还记得九年前的那个晚上吗,你高兴地告诉我,你在公安大学的一个学弟也考到了滨海市林业局,你请他到咱们家里来做客,并吩咐我准备一顿欢迎宴。你在酒桌上跟你这位好学弟把酒言欢,却不知他在桌子底下是如何用脚勾搭我的。那之后没多久,你就去海南出差了,真是在那段时间我跟高子捷好上了。高子捷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为了方便在一起,我们在外面租了房子。当然,我并不喜欢这个高子捷,我之所以跟他发生关系,是因为根据我的调查,他是张建国的外甥,于是,我想通过高子捷来掌握张建国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高子捷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过。后来,当我被张建国囚禁在地牢中时,正是高子捷说服了他的姨妈何晴,把我从地牢中救了出来。”
“沈筠……你……你好……”严旭尧捂着胸口,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我好什么,好不要脸是吧?!”沈筠咯咯笑了起来,“下面我再来说一件事,你评价一下,我是否要脸呢?还记得那天晚上你闯祸的事情吗,因为冲动,你把谭力打成了重伤,后来他被送到了医院救治。严旭尧,这件事我不得不批评你太鲁莽了,如果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他毁尸灭迹或者打成植物人也行,偏偏你也把他打成了重伤,你想过没有,他苏醒了以后会放过你吗?!为了救你,我去医院找谭力说情,当然,他答应不报警,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用自己的身体换回了你的平安无事。”
“什么,你……你真的跟谭力……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严旭尧的脸色惨白如纸。
“对你而言那是一个梦,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你知道谭力那晚在床%上是如何折磨我的吗?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沈筠,你……”
严旭尧的感觉自己的胸要炸裂了,整个人憋得喘不过气来,脸色也由惨白变得通红,突然喉咙一甜痒,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血沫。他站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物体在摇晃,视线里的女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严旭尧看到沈筠淡定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他双眼一黑倒在了地板上。
沈筠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说道:“喂,宋医生,他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