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俩人就住下了,芙蓉没有问这里是哪里,或者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说,青绝自然也不说,那个人更是不会说。
或者说,芙蓉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他。
每日她都昏昏沉沉的睡着,起身青绝就备好了吃的用的,饭菜不油不腻,有些虽然不是她爱吃的,却是对孩子极好的。
饭后更是固定一碗汤药,一盘甜果,任山上风雪再大,盘里的甜果都是新鲜水灵,清透的冒着清香,让芙蓉多日不振的胃口也跟着大好。
这些,青绝不说,芙蓉也知道是谁做的,心里酸涩难咽却又不得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手上盈盈光泽的木镯,芙蓉微微走神,俩人之前相知相许的那些东西在误会和不得已中都被一一舍弃,眼下想来维持俩人之间的事物,也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就连现在这个镯子也是他借着李青的名送的,或许他也如自己一样不知如何面对。
看着四壁布置精致的书柜和软榻,就连木椅上都细心的放了软毯,屋子里的每个细节和点滴都透出他的痕迹,然而,她每天却看不到他的人。
许多次午夜梦中徘徊,被兰香恶毒的退下山崖,遍体承受着月诛之痛时,似乎身边都会有一双大手安抚的握着她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清楚的感觉到他浑身颤抖的揽着她入眠,却无法睁开眼,直到次日清晨,榻上独她一人,那气息那双手都如梦境般消散。
芙蓉低头一声苦笑,屋子很暖和半点感觉不到外面的风霜,地上铺满了软软的羊绒毯,芙蓉可以裸着脚来回走,肌肤触在软毯上才感觉到毯子都是温热的,这才知道满屋都铺了暖玉。
青绝显然也知道,见芙蓉光着脚更方便到是不许她穿鞋了。
因为躺了几日的关系,芙蓉先前纤瘦的身子迅速圆了起来,加上现在胃口又好,半月不到,人就胖了一圈,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
青绝呵呵的笑,经常拿些街井上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过来,芙蓉看着心喜,时常也会在想,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日难得天气好,芙蓉就想出去走走,青绝拦她不住,只得悻悻的出去找了厚重的大裘回来,千万个小心的嘱咐了几遍,这才拉着她出门。
芙蓉轻笑着听青绝开始埋怨,眼刚一看到外面,顿时就惊呆了。
外面四处都是白色,一眼看去皆是一体的白,就连远处的山峰都显得雾蒙蒙的。
正午的阳光照在雪上,泛着琉璃的光,微风拂过,芙蓉不觉一阵心情舒畅。
“真美啊。”嘴角不由的漾出一抹真心的笑。
“这里是无涯山的另一个山脉,这峰叫青云峰,芙蓉,你可喜欢?”青绝也是满脸笑容。
原来也是无涯山啊,芙蓉点头,很喜欢。
刚一转头就看到离他们木屋不远处,并排的载了几颗梨树,光光的树干立在哪里显得有些突兀,芙蓉却只觉双眸一酸。
“不若明年院前种满梨花,到时满院清幽,我和青舞她们可在梨树林里闲晃,也可采花入粥。”
“到时,我可陪着芙儿一起在梨树林里闲晃,从日出晃到日落,爱晃多久就晃多久……”
这些话原本她以为都忘了,却原来只是压在心底不敢触碰而已,不自觉的走过去,伸手摸在光秃的树干上,似乎每一个枝叶能述说着男人对她的许诺。
“怎么了,怎么了又?”
芙蓉愣愣的转过头,见青绝满脸心疼的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才发现她早已满脸泪湿。
“我……”刚要说话就感觉脚上有东西在蹭自己,低头一看,就是一惊,不由本能的后退两步。
是那只足有五米长的白虎。
青绝连忙扶住她,轻声安慰,“别怕,这只白虎机灵的很,是哪个……养的。”
养的?芙蓉愣愣的回头看过去,就见白虎低着头,目光委屈的看着自己。
芙蓉不觉一笑,白虎先还低落的神情顿时就喜悦开来,一摇尾巴大头又蹭了过来,这次芙蓉没躲,任由它撒娇似得在自己腰上蹭来蹭去。
没蹭两下,白虎就低低的闷叫两声,似乎很委屈,芙蓉还没回神,就见白虎用大脑袋往自己垂在下面的手心里拱。
青绝一愣,不确定的说,“是要你摸下它?”他看过白虎总是这副样子对如冉詹撒娇,应该是吧。
芙蓉失笑的看着白虎又是两声闷叫,不觉笑的更加开怀,手试探性的放在它脑袋上抚了两下,白虎顿时更讨好的拱下她的手心。
软软的白毛扶在手心上痒痒的,芙蓉轻笑着又摸了两下。
白虎惬意的闭着眼,随后一个翻身在雪上滚了两圈,接着又滚着露出雪白的肚皮,四肢粗粗的爪子孩子似的收起,对着芙蓉又是一声低鸣。
芙蓉诧异的看着白虎又看看青绝,伸手摸了摸它的白肚皮,白虎嘴里立刻就咕噜咕噜的冒出酣然的声音。
芙蓉轻轻的笑,眼底最后一丝忧愁也散去。
青云峰上白雪皑皑,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唯有木屋前白衣女子咯咯的轻笑声,遥远而甜美,似乎与记忆里的那抹调皮的笑意重合。
许久,站在远处更高峰上的那蹙白衣,目光痴迷而留恋的看着房前与白虎闹做一团的人,嘴角也慢慢扬起一抹舒心的笑。
良久,如冉詹缓缓的扬起手,阳光照在他白皙而修长的掌心,点点光晕落下,却没办法握住,没办法紧紧的拽在手心里。
只能这样看着,这样守着,看她因为门前的梨树而落泪,心就如同一起裂开,这才差了雪儿跑去闹她。
只因怕再看到她绝情的否决一切,绝情的又一次转身而去……
PS:
那一年,我念过所有的梵歌,不为参悟,只为寻到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转动所有的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