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直到很晚陈玘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早上还早,他也还没起床,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起来了。
接听之后也不知电话那端说了句什么,本来还皱着眉头一脸起床气要发作的人猛地坐起来,衣服和鞋也顾不得穿跨过沙发打开了电视。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早间新闻,今早接到家属爆料,滕市铁路医院两名糖尿病患者几天前出现疑似低血糖并发症,与今早3时左右相继死亡,医院发表声明推断是服用标示为保康药企生产的批号08110的糖尿病药物所导致的,现有关部门已介入调查,医院也已和保康负责人取得联系…”
陈玘表情凝重,眼里还因为昨天睡的迟泛着红血丝,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是陆宴修。
“…”陈玘接了后并没有说话,他走向卧室,开始穿衣服。
“新闻看了吧,我在你家楼下,接你去总部。”
陈玘熟练的打着领带,刮着胡子,“十分钟。”
十分钟后陈玘出现在停车场,陆宴修启动了车子开到了他身边,陈玘上了车。
陆宴修把一个资料扔给陈玘,“是我们的新药。”
“能确定就是我们的药出问题了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检测中心的检测结果出来。”
陈玘眉头整个拧在一起,“不管怎样先把所有的药全面停止销售,已经投入临床使用的也要撤下来,对患者进行积极的检查和治疗,不能增加患者并发症、死亡的案例了。”
“嗯,接到你我已经通知公司那边了,八点公关会开新闻发布会,对患者家属公开道歉并给予慰问,另外声明会积极的配合调查,一旦是新药的问题绝对会承担所有的责任。”
“…好…好…”陈玘还想嘱咐什么,可此刻脑子却一片空白。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药品安全事故都会轻易的将一个根基深厚的企业击垮,何况是这种出了人命的大事故。
一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公司的药品的问题毁了两个家庭,他老爹所有的心血也要付之东流陈玘的心就揪到了一起,所有的冷静和理智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陆宴修看穿了他的心思,紧紧的牵住了他冰凉的手,“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一切都会解决的。”
“…!”陈玘看着他的目光,本来那颗慌乱、不知所措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到了总部,所有的董事、说得上话的负责人都已经等在会议室里了,陈孝林严肃地坐在前面,两个人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坐。”陈孝林的话一出,陈玘和陆宴修便挨着坐在他的旁边。
总公司公关部的负责人先开口说了话,“陈少,检测中心那边有消息了吗,法院的传票早上已经到公司了,患者家属同时起诉了我们和医院,医院的负责人也一早就来了,现在还在接待室。”
陈玘一脸不耐烦,“你脑子是落家里了吗?检测中心早上才受理,怎么会那么快?最早也要三天啊。”
“…”公关部总监被怼的一时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
陈玘又跟他老爹汇报,“我们已经把这批新药全部召回了,准备了公关这会儿也差不多开始了,患者家属也第一时间派人去安抚了。”
没等陈孝林做反应,一直和他们陈家交好的林董事就给予了他肯定,“嗯,做得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拿出大公司的样子来,给患者家属给大众个态度。”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本着帮忙解决问题来的,他们巴不得越来越乱,最好是他们陈家父子都被拉下台。
“大哥,我之前就跟你说阿玘年纪还太小,让他就这么挑起一个公司的担子还是太早,你偏不听,你看看这一出事儿就是让整个保康作陪啊!”
陈玘一听心里的火儿瞬间压不住了,“你当什么屁呢!老子之前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年纪小呢!”
“放肆!”陈孝林愤怒的拍了下桌子,训斥着陈玘,“你看看你哪里有我陈孝林儿子的作风,沉不住气、只会逞口舌之快这毛病早晚要毁了你!”
“…”陈玘刚要站起来还要反驳什么,却被陆宴修拉住了。
反倒是他站起来,“少爷的能力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自从他接管分公司以来每年的效益哪次不是让其他团队望尘莫及,不是我对各位长辈不敬,你们谁敢站出来和少爷比一比?”
陆宴修一说完刚刚还领头挤兑陈玘的人这会儿也悻悻的低下了头。
“你们口口声声说少爷年纪小成不了事,可他自己默默做的那些你们又了解多少?明明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却为了个案子硬是去应酬,所有人都下班了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看几十页的对外出口的合同,全英文的。”
“…”陈玘愣愣的看着自己身旁的人鼻子竟一阵酸楚。
长这么大,从没有人真心的夸赞过他,也没人真正的想要去了解他。
那些商场上他们口中的“青出于蓝”、“虎父无犬子”、“青年才俊”有几分真意他心里清楚得很,表面上恭维,其实内在的潜台词都是在酸他骂他吧。
陆宴修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真好啊,至少陆宴修懂他,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陆宴修继续说着,“先不论这次的问题到底是不是我们新药的原因,就算真的是新药出了岔子少爷也是鞭长莫及,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只能说研发团队太让人失望了。”
身为董事之一,但其实对陈孝林的董事长之位觊觎已久的刘杰犀利的看着陈玘和陆宴修,“那照陆总这意思,只要一句‘研发团队太让人失望了’,保康这次的破产危机就可以平稳度过了?患者家属和公众沸腾的情绪就可以息事宁人了?”
“…”陆宴修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他确实还没想好什么应对之策,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让保康全身而退,“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玘看到陆宴修因为自己吃瘪的样子心里既难受又心疼,“我会负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玘身上,陆宴修和陈孝林也都震惊地看着他。
“一旦真的是我们新药的问题,我会负全责,无论是辞职还是什么,任凭你们处置。”
“哈哈哈哈…”刘杰一阵大笑,“我的好侄子,你怎么这么天真?负责?你要怎么负责?仅仅一个任凭处置就可以不了了之吗!保康里里外外12个董事,分公司遍布13个城市,上上下下几万名员工你付的了责吗你?”
“…”陈玘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攥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啊,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和这么大的保健比起来他太微不足道了。
“他付不了责我来付!”陈孝林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
“…!”陈玘更是,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陈孝林站起来走到陈玘身边,“保康是我二十几年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个责任我有资格也有能力来付吧。”
“爸…”
他把温热的手放到陈玘的肩膀上,“一旦保康走到了不得不走的那一步,我陈孝林自动退位并让出所有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