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的意思很明确,让临川不要再淌李治和武媚娘的这趟浑水,但临川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只是不敢再跟过去一样明目张胆。
从韦贵妃那儿出来,临川就让束晴晚些时候去看看武媚娘。以武媚娘现在的处境,受了这种委屈,必定会被那帮平日里就看不惯她的宫女落井下石。临川不能为她出头,关心一下她的伤势,帮着恢复一些还是可以办到的。
临川和束晴回到寝宫,见有个陌生的宫女正在等候,原来是平常和束晴传递信件之人,说是今天不见束晴在,就只能多等一些时候了。
往常临川得到了周道务的书信都会第一时间拆开,然而这一次,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她怕周道务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会不复当初的心意。
临川让束晴把信放下就出去,她则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她看着那封信,就仿佛见了周道务,可她却丝毫不觉得高兴。
临川就这样独自坐了不知多久,忽然被身后窜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不等她看清楚,就听见李慎的声音传来:“你是将要出嫁,不是要出家,怎么就跟入了定似的。”
临川没精打采地瞥了李慎一眼:“你怎么又有空往宫里跑?不用陪着未来十嫂?”
“灵珊是很重要,但我不能因此忽略了我可爱的十一妹。”李慎坐在临川面前,盯着她看了又看,“不是喜事将近么?怎么看你却愁眉苦脸的?”
临川却只是看着那封信,没有作答。
李慎顺手就拿起那封信,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就跟鉴宝似的。最后神情古怪地看着临川:“周道务的信你都不拆,难道你现在反悔,不想嫁给周道务了?”
临川立刻反驳道:“你才不想呢。”
李慎把信放回我面前,笑呵呵道:“我当然不想。”
临川没半点心思跟李慎耍贫,干脆坐着不说话,更不搭理他。
李慎在临川身边鼓捣了一阵子却得不到我的回应,他便收敛了那一身不正经,重新坐下,开口道:“我听说了,母妃早上给了那个武才人三十板子,我古道热肠的十一妹居然没拦着,这可绝对不正常。你是不是有难处了?”
“你消息真灵通。”饶是如此,临川依旧不能向李慎敞开心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可不想回头再连累了李慎。
李慎凑上来:“其实我也好奇,母妃不是随随便便就罚人的性子,这回给了武媚娘三十板子,这可不轻,她到底犯了什么事?”
临川抵着头,不想说。
李慎故意长长叹息了一声:“你不愿意跟我说,我只能去找周道务了。这天下能让你开口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临川赶紧拉住李慎:“你别找他,我不想见他。”
李慎惊奇道:“居然会有你不想见周道务的时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还是你真不想嫁给他了?”
“就是因为我想嫁给他,所以才不想麻烦他。”临川丢开李慎的袖管,侧身对他道,”这件事谁都插不上手,你也别管了。当心母妃知道了,连你一块教训。”
“那怎么行?”李慎一拍桌子,顿时一股浩然正气就冲天而出,“你是我妹妹,妹妹有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能不关心么?你就说到底怎么了,能帮的,我一定帮。当初你那么大的事,我都帮你做主了,还差现在?”
“这事你真帮不了。”面对李慎的热情,临川的内心却愁云惨淡,“十哥,如果要你在自己的身份权力和古灵珊之间做选择,你选哪一个?”
李慎这下犯了难,皱着眉头不说话。
一见他这样,临川的心就凉了半截。
“说实话,我必定选灵珊。”李慎正色道,“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人,如果我没有了这个身份地位,我用什么去照顾灵珊?如果我不能照顾好她,凭什么让她留在我身边?那我宁愿她不要跟着我,我可不想她和我一起受苦,我狠不下这个心。”
临川没想到李慎会在最后给出这样的答案,虽然听来有些决绝,但却是李慎对古灵珊一番深情的表现。
“你要知道,感情是很重要,但如果男方没有能力,尤其是在财物方面,或许两个人可以一起过一阵子的穷日子。但日子长了,至少作为我,如果我不能改善这种条件,我会心存愧疚,我不忍心看着我心爱的姑娘因为我而清贫一生,那样太苦了。”李慎认真地看着临川,“你看当初的崔弘文和宣又琴,他们后来能够在一起,也是依赖在一定的钱财基础之上。我并不是在否认感情的重要,但我李慎,希望能够给予心爱之人,我想给她的一切,感情和钱财,身份和地位,我都要给她我力所能及里最好的。”
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都不一样,临川没办法评判李慎所想是不是跟古灵珊心里想要的一样,因为毕竟这一切都是假设出来的。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在武媚娘和李治的感情里,武媚娘是不在乎这些的,可她不知道李治是不是也跟李慎一样,又或者他只是单纯舍不得他的太子之位,那毕竟是将来可以拥有天下的宝座。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李慎问道,又开始自己琢磨起来,“我看你总是不跟周道务见面也不是办法,你要是整天这样胡思乱想的,回头又蹦出什么奇怪的想法,周道务不见得招架得住。”
“不劳你操心,我也就能胡思乱想,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了。”临川看着桌上那封还没拆开的信,心情依旧低落,“十哥,我其实很想见一见周道务……”
不等临川说完,李慎就拍腿激动道:“就等你这句话呢。你要知道,这阵子被父皇管得,我浑身都难受,就想搞点事情松快松快。你等着,我马上帮你安排,尽快让你们见面。”
李慎一旦来了劲儿就根本收不住,这会而他跟只猴子似的,活蹦乱跳地就走了。
临川想起当日在御书房,太宗皇帝说李慎生性放/荡,还真是用词精确,确实一刻都闲不住,还专门想着鼓捣事情,太宗皇帝要是知道,又要训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