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但谢桓修面皮层数增加的着实快了些,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他问得出口,书砚可答不出。
他倒有心想同谢桓修说,如今他们做的事情不对,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
最终,书砚看着他那副笑脸,虽有些碍眼,但到底是舍不得坏他心情,暗叹一声,强挤出个笑脸来,“快吃饭吧,不然一会要迟到了。”
被顺毛捋开心的谢桓修,嗯了一声,起床洗漱准备吃饭。
书砚暗叹一口气,好歹算是放过他了。
不过他高兴的有些早。
两人吃饭时,在书砚看来谢桓修也不知哪里不对头,时不时对他笑,还给他夹咸菜,叫他多吃一点。书砚正准备拒绝,却被谢桓修直接夹进粥碗。
书砚盯着那被摞成小山尖形状的粥碗,吞了吞口水,很想问一句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但又看着谢桓修那一脸殷切的模样,书砚桌下握了握拳,下定决心端起碗,大口往嘴里塞。
见此,谢桓修倒是高兴了,只是苦了书砚。他本就口味清淡,现如今碗里这么多的咸菜,于他而言无异于食盐。
害得他这一整天,喝水、去茅房,喝水、去茅房来回折腾个不停。以至于后来家中咸菜的口味,甚至比一般炒菜更为清淡,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书砚本就是个软性子,人家若是冷言冷语,或是遇到他不喜的人、事,他下次再见躲着走便是,若是与人意见不合,多数是一笑,不再多言,鲜少与人争执。对外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对他从小照顾到大的谢桓修了。
最近两人倒是没具体发生什么,不是谢桓修不想,但他看得出书砚的抗拒,想着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所以现在是书砚是有心想躲着谢桓修,好拉远关系。然而人家有心示好,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以前呢,谢桓修是“书砚,我饿啦。”
“书砚,我的茶呢。”
“书砚,我的衣服呐。”
等等等,鸡毛蒜皮点事情,也要吼着书砚去做。
现如今却成了,和风细雨。
“书砚,你饿不饿?要不你别做饭了,今晚我们出去吃,顺便逛逛?”
正在切菜的书砚,抬眼看了看换了身新衣的谢桓修,“天官你快出去等着,别再把衣裳弄脏了。再有一会就可以吃了。”
谢桓修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书砚剁剁剁专心切菜,不为所动的模样,瞬间没类兴致。
“还真是会煞风景”,他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谢桓修在方厅等了没多久,书砚果然做好了两菜一汤端了上来,做的是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书砚,你做的饭真好吃。”
书砚略有诧异的看向谢桓修,这倒是他头一回夸自己做的菜,只不过……他伸筷尝了一口菜,果不其然,口感味道与平时无异。
以书砚对谢桓修的了解,这绝对不正常,不知他又要搞出什么事端来,本不想理他,但谢桓修难得夸他一次,书砚到底没忍住笑意,“喜欢,那你就多吃点。说着,手也没控制住,为谢桓修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
自从两人因为王阿花的事发生龃龉后,谢桓修这还是头一回有这个待遇。
“书砚,你对我真好。”
“呃…应该的。”书砚被他突然而来的这一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本来不就应该照顾你么。”
“这世间的照顾分很多种,爹娘照顾年幼的儿女,待儿女长大成人后照顾父母,又或是娘子照顾夫君等等,你对我的照顾又是哪一种?”
谢桓修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盯着书砚,等他的答案。
书砚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张了张又合上,最后干脆一低头,扒饭。碗里的饭刚刚全都塞进嘴巴,他筷子一撂,含糊不清的丢了下句,“我吃饱了。”起身跑了。
谢桓修话中的意思,书砚觉得有些懂了,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个男人能怎么样,又能有什么结果,所以他逃了。
谢桓修倒也不气馁,有些“饭”他是吃定了,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是以他一个人悠哉游哉的吃好饭,这才不慌不忙继续跑去骚扰书砚。
“你说现在咱们饭也吃好了,不如出去逛逛如何?”
“我还没收拾好,不如你自己先去?”
“你怎么这么忙,要不我们再雇个人回来?”
书砚心想,一共就两个人,哪里就伙计多了,他所要做的也不过是照顾好谢桓修的衣食起居罢了。
“也好,找个姑娘家回来,心思也细腻,照顾你我也放心。等她来了,我就回东村,帮叔婶忙,这样他们也能轻省些。”
书砚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完全是一举多得啊!
“呵呵”谢桓修一声冷笑,没好气瞪了眼书砚,丢下一句“干你的活去吧”怒气冲冲的走掉了。
他人一出屋,也冷静下来了,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又同书砚发脾气,想好了要对他好点的。
谢桓修有个好习惯,遇事多思考。这会他开始从头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同书砚发脾气,想来想去怎么都不是自己的错,这两天不都好好的么,若不是今天书砚这个二呆子说要走,他怎么可能发脾气。
对,全都是他的错!
谢桓修是越想越气,而被扣了一堆锅,却毫不自知的书砚,还在想着给谢桓修找个小丫头的事。
他倒是个手脚麻利的,第二天送谢桓修去了学堂,回程路上就去找牙婆打听买丫鬟的价格,仔细甄选过后,相中两个,准备回去同谢桓修商量商量,看看他更中意些,毕竟以后是要照顾他的。
一想到这个,书砚难免有些伤感,他从小将谢桓修照顾到大,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分开,他之前从未想过有这一日的到来。
哎,书砚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不然两人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吃过晚饭,书砚主动跟谢桓修提起他去找牙婆的事,顺道还介绍着他看中的那两个人。
“钱大嫂夫君前两年意外跌落山崖,留下她跟不满两岁的儿子,现如今生存艰难,所以想要赚些钱糊口度日,据牙婆说她手艺不错,我瞧着倒也老实。不过若是做长工,她希望能带着儿子一起住在主雇家,家里没人能帮她照顾孩子。那孩子太小,我担心他会吵到你温书。
另一个是个小姑娘,名叫小双,看着就很机灵,应该不会像我似的,总惹你生气,只是……”到底年幼活泼,又怕她不立事。书砚这句没等说完就被谢桓修厉声喝断。
“只是什么?你安排的倒是不错!样样都替我考虑到了,但你可曾考虑过我所想要的?
我进一步,你退十步,你到是能跑,那你何不一走了之,何必事事替我盘算,我不稀罕!”
话一说完,谢桓修拂袖而去,完全不顾书砚那意欲拦住他的手。
“天官……”
砰地一声,书砚的声音完全被关门声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