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皇子提醒。”
陶清梦站在一旁,听他们左一句有一句地说着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不过从他们阴阳怪气的语气中,陶清梦多少能够听出来,公冶修怕是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随后屋内便再无人说话,只有陶清梦和那几个太医一起商量着对策,看能不能尽量延长公冶长孝去世前的时间。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头顶,陶清梦已经在屋里忙活了一上午了。
她这时多么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库房打开,但自从上次库房失效后,她就再也没能将它打开过。
如果能打开库房,别说救活皇上了,让皇上再活十年都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守在一旁,看这一条生命一点一点地消逝。
“清梦,去吃点东西吧。”
公冶霖担心地看着她,这一上午她忙得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没事,你先去吃吧,我在这看一会。”
“就算你在这,也无济于事的。”
公冶霖顿了顿,他知道陶清梦心里着急,但现在已经是这个结果,无论她再怎么着急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然而,陶清梦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拿着几个药方仔细地研究着,就在这时,公冶长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快,那木桶来。”
说完,太监便立马将木桶拿到了床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公冶长孝突然趴在床边吐了起来,鲜血很快装了小半个桶那么多。
公冶长孝的脸上早就没了昔日雄姿英发的影子,他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这几日他疯狂地消瘦,现在的他轻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陶清梦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将手轻轻搭在公冶霖的手肘上。
“到时候了。”
公冶霖愣了两秒才明白了她的意思,而这时,公冶长孝却突然抓住了陶清梦的手。
“陛下。”
陶清梦蹲下身看着他,公冶长孝不停地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但他咳得实在太厉害,只好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指了指他的枕头。
“陛下……”
陶清梦的眼中瞬间便充满了泪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公冶长孝这才露出了一丝难以辨别的微笑。
“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他吐出的血已经装了将近一桶之多。
就在陶清梦刚想替他擦去嘴边的秽物时,他却突然长大了嘴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皇!”
公冶修几乎瞬间便扑了上来,跪在地上便开始嚎啕大哭,屋内的人,除了他以外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将公冶长孝的灵魂超度。
“父亲……”
这两个字对于公冶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了,自从母亲消失后他便将那些美好的时光同父亲这个词一起埋葬了起来,在他的心里,父亲早就死了。
他恨公冶长孝,恨他为什么不能保护好母亲,恨他为什么将自己送到那么远的地方长大,恨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却偏偏要将自己立为太子。
渐渐地,他们不再交流,不再见面,不知过了多久,公冶霖才突然发现,公冶长孝对于他而言几乎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儿时的那些记忆,好似一场极不真实的梦,美好,但是过于虚幻。
在药王谷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楼世兰,问她有没有恨过公冶长孝,他还记得,那天药王谷的天气很好,他们坐在院子里赏花品茶。
微风拂过,楼世兰的发丝随着风儿轻轻飘动,她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茶,低声说道
“我最恨的就是我无法恨他。”
记得那时,公冶霖还很不理解,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交付了整个人生,埋葬了一生的幸福,真的值得吗?
楼世兰低头笑了笑
“感情,从来都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无论爱情,还是亲情。”
公冶霖记得,听到这句话后,他沉默了很久,因为他坚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原谅父皇的所作所为。
但不知为何,公冶长孝的离开仿佛将自己对他的所有怨恨也一起带走了一般。
眼泪不听话地在眼眶中打转,身体做出的反应是公冶霖意料之外的。
他不禁轻笑出声,楼世兰说的果然没错,看来自己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恨透了他。
公冶霖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这一生,辛苦你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时,唯独一个人开心得恨不得跳起来。
“公公,快传旨啊。”
公冶修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饿极了的狼见到虚弱的羔羊一般。
太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真是个逆子,公冶长孝的尸体还没凉透呢,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登基了。
看来皇上对他的判断果然没错,这皇位如果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个国家算是完了。
太监缓步走到公冶长孝地床边,小心地从他的枕下抽出了一卷金黄的卷轴。
“皇上密旨!”
“什么!?”
公冶修瞪大了眼睛,公冶长孝什么时候还下了一道密旨?
“按先帝意愿,立公冶霖为太子,继承皇位,罢免公冶修太子之位。”
这话一出,公冶霖和公冶修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但后者更多的是愤怒和不满。
“不可能!这不可能!”
公冶修一把上前从太监手中夺过圣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狠狠地将其扔在了地上。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明明立了我是太子,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太子,皇位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