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只剩下三天,每个人都很忙,也许也没那么忙,只是拼命找些事做,好压下心头莫名的慌乱。
顾家、方家陆陆续续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方诚和顾连海更是忙上加忙。
顾子钦很配合也很积极,该试衣服试衣服,该招呼客人招呼客人,像是真的很期待这场婚礼。
他的表现方晚晴自然是开心满意的,注意力渐渐从曾馨身上转移到婚礼上。
曾馨和顾清清就是悲催的小跟班,尤其是顾子钦来的时候,方晚晴会故意叫曾馨跑前跑后地找东西。
曾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成天乐呵呵地,看到顾子钦时,也会甜甜地喊‘叔叔’。
顾子钦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眼波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表面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很平静,至于他们各自心中是否正海沸江翻,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婚礼前一晚,方家。
顾子钦和方诚在书房里商量事情,曾馨寻机会走了出来,张驰正站在车旁等顾子钦。
她上前,着急地问:“有消息了吗?”
最近因为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她没有机会去接小柠,便托张驰去处理,结果监狱的人告诉张驰,慕小柠已经被人接走,至于是谁,不方便透露。
张驰摇摇头,“还没有消息,我观察过顾总,他最近和董堃经常在晚上出门。”
曾馨抿了抿唇,眼神犀利,“我知道了。林雅现在怎么样?”
张驰沉吟几秒,说:“挺好的……馨姐,你就原谅她吧,其实她挺后悔的,只是像突然走进了万花筒里,一时鬼迷心窍,才做错了事。”
曾馨扬了扬眉,有些不耐烦:“我知道。”
……
和张驰没说几句话,曾馨怕方晚晴会找她,心思沉重地准备进屋。
从方家大门到客厅大门,有一个偌大的花园,左侧是一条林萌小道,平常不会有人走。
晚上,风一次,两边的银杏树便有气无力地摇晃着,像累极了的人,疲惫不堪又无可奈何。
曾馨因为想着小柠的事,有些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往里走着。
突然,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一拽,她重心不稳,往力量来的方向倒去。
还没来得惊呼,整个人就落进了来人温暖的怀里。
接着,来人深吻她的唇,鼻息滚烫,喷在她脸上,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与味道。
曾馨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落定,多日来的彷徨无助因这样一个缠绵热烈的吻而得到缓解。
她脑子一片空白,没办法去想顾子钦此番行为又是为何?
婚礼前最后的乐趣,还是她绝望前的最后一丝曙光。
她没法想,也不愿意去想。
本能地闭上眼,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回应他的狂热与深情。
他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就像明天太阳不会再升起,就像已经站在了时光的尽头……
曾馨身体越来越热,脸颊越来越烫,整个人像要爆炸了一样。
她声音沙哑的厉害,从他的狂吻中艰难地唤出一声:“顾子钦,你干什么?”
顾子钦停了下来,轻轻地吻了吻她黑亮的眼睛,再次将她紧紧搂住,头埋进她脖颈处,沉声说:“丫头,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曾馨不知道做何回应,一个明天就要结婚的男人,跑来不管不顾地吻她,说想她想得快发疯,她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哀。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顾子钦抬起头来,注视她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坚定:“丫头,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曾馨有些慌乱,黑长的眼睫快速闪动,夜色朦胧,男子面容模糊,就像他们的未来。
方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就一把重锤声声敲打着她的心,要想把一局死棋盘活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子钦能隐忍到现在,可想而之这代价会有多大,大到他需要挣扎到身心俱裂的程度。
“你想干什么?”这是她唯一能问出的话,而且明知不会有答案。
顾子钦轻轻抚摸她的眉眼,她的唇,慢慢滑到她细长的脖颈上,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曾馨便笑了,调皮地眨眨眼,说:“你调戏伴娘不怕被人发现?”
顾子钦轻轻笑着,捏起她的下巴,又是一吻,“她现在很忙。”
他提出婚礼上要和方晚晴合唱一首歌,是段景禹送他们的礼物,时间紧急,她现在正忙着学。
至于方诚夫妻,一堆客人在家里,自然不会出来。
曾馨要说不开心是假的,但这份欢喜被对未知的恐慌所压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语气很认真:“子钦,如果……如果放弃方晚晴的婚姻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么,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如果你还需要时间……我愿意等你。”
那怕是用不堪的身份等他,她愿意。
这很傻,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圈套,像甜甜圈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沦陷的圈套,可她愿意再傻一次。
这一刻她想明白了,傻又怎样?
大不了,再感受一次心死去的疼痛。
可如果因此毁了顾子钦呢?她承受不起。
顾子钦不答话,一手支撑着她的脖子,加深了吻,似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般。
曾馨觉得快要窒息了,周遭的一些都化为了背景,方家传来的欢声笑语,花园里的虫鸣声,淡淡的花香,空气里属于夏夜的潮湿,一切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影……
在她快要断气之前,顾子钦终于停了下来,深深地看她,深沉的眸子在夜色中煜煜生辉。
他说:“我不想让你等,我也不想等了。就明天吧,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你说好不好?”
眼眸猝然潮湿,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比曾馨还要急迫,生怕她言不由衷,生怕她胆小懦弱。
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秒钟,她终于缓缓张开唇,说:“好。”
一个‘好’字,好像已经在心里打磨了千百遍,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它郑重地交付。
顾子钦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错肩而过时,曾馨拉住了他的衣角,“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很爱你,只是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习惯地后退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