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岑心都没有去看祁乔阳。一方面,她不想给祁乔阳希望,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真闹到让霍凌宵陪同去,给他打击。她只让阿甲每天去打探消息,顺便送一些补品过去。
祁乔阳终于打来了电话。
“岑心,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了你而受伤,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如果你真想我去见你,我会和霍凌宵一起去,祁乔阳,我不想你难堪,也不想自己为难。”她并不隐瞒,直接道。
激得那头的祁乔阳一声冷笑:“和霍凌宵一起来?霍凌宵跟你什么关系,值得你搭上他?”
“他是我丈夫。”并不是想伤祁乔阳的心,但只有把这些都说出来,祁乔阳才会死心。
祁乔阳的声音更冷:“看来,你全身心信任的霍凌宵也有撒谎的时候啊,岑心,你几时和他是夫妻了?”
“我们早就领了结婚证,你不是早知道了?”
“你们还离婚了呢。”祁乔阳挑衅着道。
岑心垂眉:“离婚是假的,我们从来没有离过婚。这事,民政局的人都清楚,你要是不信,就去找他们问问吧。”
“正好,民政局局长在我这里,不如让他来告诉你,为什么离不了婚。”
“离不了?”他说的是离不了。
“想知道的话,半个小时内赶到。”祁乔阳挂断了电话。岑心看着手机,凝了好久的眉。祁乔阳为什么说她的婚是离不了的,难道因为霍凌宵以前是军人的缘故吗?可是他早就脱离了军队。
还有别的原因吗?
不过,没有离婚就是没有离婚,就算是离不了也不用去深究的。想到这儿,她决定不理睬祁乔阳的话。
才走一步,信息就传来了,依然是祁乔阳。长指划开,上面显示的是内容:如果不来,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未婚妻。
头痛地抚上了眉,这种事,他是会做出来的。他的家里坐拥着电视台,本身做传媒,想要把什么事情传出去,轻而易举。
看来,她有必要好好地和祁乔阳讨论一下什么叫做婚姻,什么叫做忠诚,什么叫做无理取闹。
她去了医院。
病房里,乔祁阳半坐在床上,朝她招了招手。
岑心走了过去:“祁乔阳,你不觉得这样子太无聊了吗?”
“这是民政局局长王局长。”祁乔阳没有回答岑心的话,只点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胖男人道。岑心转头,看到那男人坐在沙发上,大大的水桶腰,秃了顶,样子却有些眼熟。
“岑……可心?”那个王局长迟疑地呼出她的名字。她挑起了眉,知道她曾经名字的人并不多,而且现在除了霍凌宵,几乎没有人再会叫她这个名字。
“你是……”她努力搜寻着。
“这位是王局长,你当年的结婚证就是他办的。”祁乔阳出了声。
岑心再细看,终于和久远去的一张年轻许多的脸叠在了一起。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竟然做了局长。
王局长眼里闪出对岑心的防备,很不好的回忆在他的脑中翻滚,他的额际甚至冒出了冷汗。
无怪乎他会怕她。当年办结婚证时,他被她用枪指过。那时,她才十八岁,凭着一腔对霍凌宵的爱意就要和他去办结婚证。其实,她并没有喜欢了就要结婚的概念,在双龙帮,结婚只需要摆几桌酒,然后住在一起生孩子,这样就够了。
她也想和霍凌宵这样子的,霍凌宵却告诉她,两个人在一起是要领结婚证的,只有领了结婚证才有了法律保护,才能保障双方的权益,而且除非离婚,任何一方都不能舍弃对方。
她那时最担心的就是霍凌宵不要她,听他这么说,她满意极了。她要的就是一个可以把他绑住,他不能轻易逃跑的办法。她恨不能马上和霍凌宵结婚,第二天就去找了霍凌宵嘴里所说的民政局,碰到的正是这个王局长。
那时的王局长只是个办事员,看到两手空空的她,狠狠地训了她一次,给她列了一堆的应备文件,要她拿过来。
她没想到结婚还这么麻烦,但想想结了婚就能绑住霍凌宵,也就忍了。回家,把自己的户口本偷出来,又悄悄地拿走了霍凌宵的身份证。那天正是父亲和霍凌宵灭K帮的日子,帮里没有几个人在,她所以才能轻巧地进入霍凌宵的房间,差点把他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才找到他的身份证。
也在那一天,她才知道大家嘴里的宵哥本名叫霍凌宵。
她备齐了东西赶回民政局,王局长一查她的年龄太小,硬是不办,而且马上发现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所谓的新郎根本没来。这种情况下,王局长自然是不肯办的,更加严厉地训斥她,表示坚决不能办证。
当年的她本就刁钻,为了霍凌宵结婚才压着脾气由着王局长指挥来指挥去,她忙了这么久,竟然得了这么个结果,火从心来,她一把枪压在了王局长的脑门上,“你敢不办,就死!”
她自然不会真的杀人,王局长也忒不经吓,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拿了两个本子就给她办了。
两人都想起了这些,王局长的面色越发难看,岑心却压着一股笑,没有笑出声来。当年的自己,也真够横的。
“那个……祁总……”王局长依然没有忘记她当年用枪指着自己的狠样,这会儿求救地去看祁乔阳,是要离开的意思。
祁乔阳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摆手:“放心吧,现在的岑心遵纪守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这里是医院,我按一下铃就能招来好多人,你实话实说吧。”
王局长方才放松了一点点,低头道:“岑小姐,对不起,您当年实在是……把我都给吓坏了。像您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办到结婚证的,我为了保住脑袋,只能给您办了个假的。您的那个结婚证没有盖民政局的章,也没有霍先生的签名,是没有法律意义的,是假证!”
“什么?”岑心的表情一时僵住,终于明白了祁乔阳嘴里的离不了婚是什么意思。
“所以,您和那位先生依然属于未婚。上次霍先生来办离婚证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你们今后不论嫁娶,都属于第一次结婚。”王局长讨好地朝岑心笑了笑,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岑心开心的,因为霍凌宵上次来办结婚证让他认定他们的感情早就结束了。
王局长的话让岑心感觉意外极了,她没想到霍凌宵竟然会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可自拔,连王局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岑心,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床上,祁乔阳心情极好地开口。
门外,林诗峦满意地捧紧了手机:原来霍凌宵和岑心从来没有结过婚!她,不是还有很多机会?
虽然知道霍凌宵一直为了她好,但猛然知道自己和他的婚姻根本不成立,岑心还是很受不住的,半天都不能言语。
“现在,我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了吧。”祁乔阳问,脸上笑意难掩。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到底不忍看他单恋一生!
“我还有事,先走了!”岑心没有回应他的话,猛然朝门外就去。祁乔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忘了,我为了你差点命都丢掉了。所以,以后,你每天都要来照顾我。以你和霍凌宵现在的关系,不需要向他报备了吧。”
岑心虽然听到,却不做任何反应,直接离去。
才走出医院,霍凌宵的电话就打来了:“在哪里?”
“医院!”
她简短地回答两个字,对霍凌宵的隐瞒仍然感觉不舒服。
“怎么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那头的霍凌宵一腔焦急。
岑心摇头,对于他的关心没办法冷声,声音又柔和了一点点:“不是,只是有点事想来确认一下。你在哪儿,我想找你谈谈。”
霍凌宵在十几分钟后来到医院,阳光下,他的步伐极快,像是接受到了什么样重要的任务。双臂摆动间荡出了一分正人君子的正气!
正人君子!岑心无力地笑了一下,她没想到正人君子的霍凌宵会有说谎的一天。
“到底什么事?”霍凌宵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眼里染满了无比的焦急。
岑心淡淡地笑了笑,去看他的眼睛:“霍凌宵,我们从来就没有结过婚,那张结婚证是假的,根本无效。”
霍凌宵看了她数秒,方才点头:“是的,那是假的。当时办离婚证的时候王局长就说了。当时觉得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了,假的就假的吧,索性让他给弄了一张假的离婚证。不曾想,我们还能走到一起,而且还让你知道了离婚证是假证的事。”
“之后没有解释,只是因为我……怕失去了。”
霍凌宵第一次显出如此无助的样子,眉宇下压了一片灰色。岑心这才知道,他也是会怕的。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听得他这么说,她还能说什么,走过去主动抱住了他:“即使没有那张结婚证,我这辈子也认定你了,不会变的。”
霍凌宵满心感动,回抱着她:“对不起,我瞒了你。我们明天就去把结婚证办回来,可好?”他恨不能马上就去办,只是她需要休息。
“嗯。”岑心没有异议,点了头。
第二天,岑心还没来得及和霍凌宵去办结婚证,就被祁乔阳的爷爷一个电话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