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狭窄的小楼梯上去,看到有个天台,便走着出去,却只看到斑驳的老化屋檐,瓦片早已掉色,雪白的小兔子却在瓦片上动弹不得。
我看着白兔有些眼熟,此刻犹如惊弓之鸟,没了活奔乱跳的可爱劲,我悄悄靠近,想着让白兔顺着瓦片溜下来。
“先生,”不料一声熟稔的喊,“麻烦你让我过你们家。”
我顺着声音去看,才发现自家屋子和邻家是屋顶是连一起的,就是比邻家高了半层,中间隔着石栏,我顺着石栏俯望去,竟看到那人身着秀发顺滑,穿着浅青色短袖恤衫,白罗裙,竟是盈盈,我自是喜出望外,“宝宝,总算见着你了。”
伊却红颜一怒,“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我突然感到口误,“不,是我们家老宅?”
伊有些愣住,“你们家?你不是白皎人吗?”
“我老家这里,六岁就到白皎去,从小在白皎。”我又说,“快,把手给我。”
伊无奈的伸出了手,我顺着石栏拉伊上来,翻过石栏,赶紧给伊拍拍衣上灰尘,“小心脏啊。”
“不要你管,”伊拍打我的手,“真是冤家路窄,去哪都能碰到你。”
“这不有缘嘛,”我搂着伊双肩,“潘叔都说了,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还是我老婆,有缘千里能相会。”
伊挣开我,“讨厌,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我词穷,只好说:“我是来陪我爸妈过来的。”
“哼,”伊扭过脸去,靠近白兔,嘴里嘀咕着:“乖乖,快到妈妈这边来。”
我也学着,“乖乖,到爸爸这边来。”
“你别胡说,”伊怒道,“别碍着我。”
白兔却突然头向另一边,要爬上屋脊上去,盈盈想着走上屋檐,我赶紧搂住伊的腰,“宝宝,别过去,上面危险。”
“你放开,”伊试着挣开,“我家兔子要是不下来就惨了。”
我不肯放开,“这屋顶都是陈年失修的,你上去肯定得碰坏瓦片掉下楼的。”
“你先松手,”伊却说,“再想想办法啊。”
“好。”我只好松开伊。
盈盈瞪了我一眼,骂了句:“臭流氓,就会占我便宜。”
我陪着脸笑,看着兔子突然暂停了跳,我顺着地上看去,见到有一根长竹竿,便双手拿起竹竿,顺着兔子方向悄悄凑近。
伊不满,“你干什么啊?”
我吩咐,“我把兔子扫下来,你接住了。”
“嗯嗯。”伊点头配合。
竹竿顺着向上,慢慢凑到兔子左侧,因为兔子左眼看得清楚,赶紧往右去,我此刻伸长竹竿,一扫,兔子碰到瓦片顺溜下来,盈盈赶紧接住,抱住了兔子,给它拍拍身上的灰尘,摸它耳朵说:“以后再不乖,我就不理你了。”
那样子,煞是好看。
伊回看了我,反问:“你啊,现在结婚了吧?”
“哪有,”我解释,“一直在找你,却总是找不着。”
伊明知故问,“找我做什么啊?”
“娶回家当老婆啊。”
伊却怒道,“我不是一早留下线索了吗?”
“线索?”我想了想,“那本县志是你留下的?”
“当然,”伊说,“我当时想跟你说来湖东支教两年,你小子却迷上那个狐狸精。”
“我的错我的错,”我连连道歉,“宝宝,都怪我脑袋不灵光,没早点参悟啊。”
“你是不想参悟吧,”伊扭过脸去,“一天到晚这个那个,别以为我好欺负。”
“谁敢欺负你啊,”我走进了些,“你可是王妃娘娘,谁欺负得了你啊?”
“没句正经话,”伊抱着兔子,“我要回去了。”
“别别别,”我看着矮了半层的那屋子,外部早已斑斑痕迹,“你就住这里?”
“要不住哪啊?”伊说,“这是学校给安排的,算好的了。”
“早知道我就跟你来支教。”
“我是要教书育人,”伊问,“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我又搂着伊的腰,“怎么跟你一起住?”
“讨厌,”伊抱着兔子,脸带桃花,无法动弹,“流氓。”
爸和妈走了上来,见我搂着盈盈,赶紧走过来,“盈盈,怎么也来了?”
伊看到我爸妈,开始紧张,赶紧低下头,“叔叔、阿姨。”
我只好松手,“她是来支教的。”
“支教?”爸脸色有些不好看,“这边的日子一向不怎么好过,人都往外跑,你怎么来支教了?”
“这不为了工作吗?”盈盈抱着兔子,“支教满两年能过回原籍安排工作。”
“那是啊,”我也解释,“这样宝宝就能成为正式的管理员了。”
“别胡说,”伊却说,“谁要去图书馆?”
“你傻啊,”爸却说,“盈盈回白皎当然不去图书馆了,夫妻不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的。”
我赶紧点头,“有道理。”
伊却瞪着我,“我才不要跟他做夫妻呢。”
“盈盈啊,”妈只好发挥她的苦口婆心,“之前确实是这浑小子不对,老是沾花惹草的,不过你放心,这两年来我们管的严,已经很长进了。你看在我们二老面上,就饶他一次吧。”
“是啊,”爸也说,“你离满两年还差多少?”
“一个月吧。”
“那行,”爸赶紧说,“阿贤要工作抽不开身,我们二老陪你待够一个月,一个月后咱们找亲家把婚事定了,选个良辰吉日大宴亲朋,你说好不好?”
伊不大接受,“会不会太快了?”
“两年前就该办了,”妈赶紧拍我的头,“要不是这小子耍混,我现在应该在给你们带孙子呢。”
伊低着头,“叔叔、阿姨,你们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又瞪了我一眼,“阿贤这样子,我很难心安。”
“要不这样,”爸却说,“你来霖田,有吃过全笋吧?”
伊摇摇头,“是湖东的特产吗?我吃了两年怎么没听过啊?”
“不是湖东的,”爸解释,“在隔壁的埔田镇,我开车经过看到的,没想到那家店现在还开。”
“宝宝,”我拉着伊,“我饿了。”
伊不好推开我,只是说,“那我家兔子怎么办?”
“放在。。。”爸突然感到不妥,“不对啊,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指着矮了半层那屋,“她住那里。”
“那就先关在家里,别放出来吧。”
伊只好点头,“好。”
出了湖东,到了埔田镇靠近国道一家不挂牌的小店,看似名不经传,却菜式繁多,都是大多以笋为材,爸点了笋粿、白笋丝、板栗春卷,加一大壶实地煲蟹汤。
几人饮下汤水,顿觉胃口大增,爸给盈盈夹起蟹腿,说:“这蟹啊,肉厚,不比江南,喜丰腴脂膏。”
盈盈咬了几口,“还是叔叔会吃,一直都以为你们是白皎人,原来是湖东人。”
“湖东这地方有太多不好的回忆,”爸感慨,“我还真不想回来,我们这次,也是被这小子带过来的。”
伊低下头扯我的衣服,“你说你,要过来就过来嘛,干嘛麻烦叔叔阿姨?”
“你别误会啊,”爸解释,“我们也不知道你来这里支教的。”
“那你们。。。。”
“既然你快要成我们家媳妇了,也只能实话实说,”爸详细讲,“阿贤不是我们亲生的,是六岁那年我抱的。。。”
爸一五一十把原委说了出来,盈盈也只好仔细的听。
“这么说,”伊紧张起来,“兴道会要是知道你们父子俩在湖东,肯定是要大开杀戒的。”
“事情过了二十年,”爸又说,“我这次来,所有亲友都不去拜访,把自己装成游客,阿贤从小没在这里长大,所有人都不认识,只要不说,兴道会是不会管的。”
“你们最好能早日离开,”伊却警告,“兴道会在这里横着走,警察是管不了的,要是符海棠知道叔叔回来,一定会想方设法从你口中得到玄帝宝剑的。”
“玄帝宝剑?”我赶紧问,“爸,怎么没听你说过?”
爸看着盈盈,“你知道多少?”
伊解释,“兴道会的人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到永昌宫祭拜玄天上帝,说是信奉,但三月三从来不进一步,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我听一些刚入会的小流氓说起,说祭拜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目的是搜宫,要把玄帝宝剑找出来。”
“爸,”我不撞南墙心不死,“玄帝宝剑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我,又看了盈盈,“那是我跟符海棠当年相约的。传说,永乐大帝南修武当之时,用乌金玄铁铸造玄天上帝宝剑,赐予武当真人镇国安民之用,又把西番进贡的一块墨玉、一块白玉请真人加持,墨玉供奉在玄帝殿内;白玉则供奉在龙虎山正一观里。传说三者合一,可将岁月倒流。”
“岁月倒流?”
“正是,”爸说,“符海棠以为,世间万物就像流沙瓶,是可以倒流的,只要集合三者,就能呼风唤雨,改写命运。”
“疯了吧?”我又问,“既然白玉供奉在龙虎山,后来怎么到淮王一脉手上?”
“龙虎正一派与淮府交好,”爸解释,“就曾把白玉借予淮王,后来未还,就成了淮府传世宝物。”
“白玉,”盈盈想了想,“该不会就在阿贤身上吧?”
我掏出白玉,“就在这里。”
“那你说你是淮王。。。”
我回答,“我前世就是淮王。”
“那就糟了,”盈盈又说,“你们知道青玉在哪吗?”
“现在在潘叔手里,”我解释,“去年我见过。”
“那是去年,”伊又说,“青玉现在,在符海棠的义子向刘云那里。”
我们三人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哦,”我突然想起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敢拒绝向刘云的美女老师。”
伊反问,“你都知道了?”
“完了,完了,”爸有些丧气,“符海棠要是知道我儿子现在跟他儿子抢女朋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