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刘云怒目相睁:“二十年前,我和你一样,与亲生父母分离,你命好,被人收养,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现在工作体面;我呢,我被黑社会老大收为义子,从小坑蒙拐骗、嫖赌玩乐都是家常便饭,稍一不慎就被打被骂,公平何在?”
“我也可怜你,”我咬紧牙关说,“也知道你不想为符海棠卖命,可是命运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别说了,”盈盈泪眼滂沱的跪在地上,“刘云,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我嫁给你好不好?”
“别求他,”我痛得差点展不开眼,“宝宝,我们是三生的夫妻,上辈子是,下辈子还是,反正这婚礼也办了,不如我们学长平公主和周驸马,共上泉路,也不寂寞啊。”
“你闭嘴,”向刘云又说,“反正你也不是亲生儿子,今天我来,就代替你的位子,”他指着爸妈,“现在,他们是我的爸妈;”又指着岳父母,“他们是我的岳父岳母,”他拉起盈盈,搂在自己身上,“今天的新郎官应该是我才对,是我才对。”
“做梦吧你,”潘叔大骂,“姓向的,贫道要你永不超生。”
“老道,”他瞪着潘叔,“我知道你法力高强,可法力高强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只会逞口舌?”
“晓文,”我开始唇焦口燥,但还要勉强撑住,“我们明明布局精细,这密道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他竟喊话:“出来吧。”
密道里,绯色道服的修明走了出来。
“修明,你。。。”潘叔这才明白,“我知道了,那个借尸还魂的阵法就是你摆的,你道行不够,但还有几斤几两。”
“师叔,你知道的太晚了,”修明又说,“那天晓文能找到小师兄,也是我提前通风报信,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帮警察。”
潘叔忙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都忘了吗?”他反问,“当年永昌宫门前发现的是四具死尸,但是小师兄和向晓文却活在世上,你们就没觉得奇怪?”
“因为,”我勉强还能说话,“当年一起进永昌宫的,不是四个人,而是五个,其中有一个跳到湖里,所以没被找到。”
修明点点头,“原来你还记得,没错,那第五个人,就是我。”
爸这才想起来,“没错,当年一起来永昌宫的的确是五个小孩,有一个最快逃出去,掉到湖里。”
“我有一事不明白,”我问,“既然是四具死尸,另外两具是哪里弄来的?”
“这很简单,”向刘云道出所以来,“死老鬼当时绑架了两个小孩,本想捞一笔,可是两人不听话被打死,死老鬼便把小孩的尸体和另外两人放一起,他当时没看到你,又以为修明落水身亡,所以以为死的应该是四个人。”
“修明,”我看着主席台上的他,“不,向晓武,你为了帮你哥,这样做值得吗?”
“向晓武?”
“没错,”我解释,“修明和向刘云是亲兄弟,要不,才不会冒这个奉献帮他。”
“小师兄,”他立刻改口,“不,黄道泰,当年要不是你骗我们进了永昌宫,我哥就不会沦落黑道,我也不必被迫出家。”
我问:“当年你落水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得谢谢你,”他闭上眼,才说,“我落水以后,顺着水流快到入海口。被一个路过的道士救起,我便跟着他上山修道,本也想不理俗务,安心修炼。怎奈师祖指令师父和师叔追查玄帝宝剑和青玉下落,我便随着他们一起,没想到兜兜转转回到了湖东,我也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便想找出来,后来我在街上和他的手下打起来,一下子打伤了十几个人,他才出面,我们看着对方却很熟悉,我打赢他的手下,他看我身手不错,便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要找我哥,失散二十年,后来我们俩攀谈过后才相认。”
“晓武,”向刘云又说,“今天是大喜日子,不能杀生,就让他们做嘉宾,见证我和你嫂子的婚礼吧。”
盈盈站了起来,说:“你做梦。”
突然一分为二,又跳出一个盈盈,也是说:“你做梦。”
忽然两个变为四个,异口同声说:“你做梦。”
四个接着裂变,变为八个,同样是重复刚才的话,“你做梦。”
全场看的目瞪口呆,盈盈们还在分裂,很快就是十六个到三十二个,又是重复同样的话,“你做梦。”
就这样,盈盈的裂变越来越多,居然堆积起来,很快满眼竟是穿素色婚纱的伊在重复着一句话。
“潘叔。”我被盈盈的人群掩盖住,没法看到潘叔本人。
向刘云和修明也无法脱身,不知道哪个才是盈盈。
“盈盈,”我随手搂起一个,她却重复那句话:“你做梦。”
空中的孙泽星立即俯冲下来,朝着一个个来袭击,没想到魂魄穿身过去毫无效果,便又冲到主席台去,不料一下子冲到向刘云身上,向刘云口中骂道:“笨蛋,走开,快走开。”
盈盈的裂变不知怎么还在继续,在场的警察束手无策,被裂变的盈盈夹住,动弹不得,董队长被挤得无处抽身:“怎么回事啊这是。。。”
我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被拉到靠近墙边,转身一看,竟是穿素色婚纱的可儿,伊朝小嘴做出“嘘”的动作,我便不吱声,可儿马上冲到成千上万的盈盈中,很快被素色的人海淹没,不一会儿,伊拉出了一个盈盈,亲手交到我手上,我看全场都在狼狈不堪,小声眼前人问:“你是真的盈盈吗?”
伊看着可儿,点点头,可儿竟然朝我跪下,我身手去扶,伊竟突然消失,而成千上万的盈盈也都同一时间突然消失了。
我赶紧握紧眼前人的手,喊:“盈盈在这呢。”
主席台上的爸赶紧推了妈一把,连着岳父母一起倒下,董警长一看立即看了一枪,射中了向刘云的胸膛,所有警察也马上举起手枪发射,都对准了向刘云和修明,两人各被十几发子弹穿过胸口,顿时血流不止,卧倒在地。
警察们赶紧跑上主席台,扶起爸妈和岳父母,另一些则举枪对准倒在血泊的兄弟二人。
孙泽星的魂魄立刻从向刘云身上飘了出来,潘叔趁机举起铜钱剑往他身上劈去,魂魄收到冲击,跌倒在地,岑老师一把尘拂打下去,孙泽星痛苦呻吟,潘叔也伸出尘拂来,往他身上劈打,两人轮番毒打之下,孙泽星魂魄很快就烟消云散。
向刘云可能中枪过多,当即翻了白眼。
修明则还有一息尚存,口吐鲜血,我走到他身边扶起他,“修明,你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叹息:“为什么你要是黄道泰?你真的是我小师兄多好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安抚着,“我去叫救护车,你别动啊。”
“不,”他咳嗽不止,“没用的,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我责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他是我哥,”他闭上双眼,摇着头,“谁叫我们是亲兄弟,这辈子都是,脱不掉的。我也不想帮他,可他确实是个可怜人,被黑社会抓去作奸犯科,没做过什么好事,不想我还有个疼我的师父,还有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小师兄,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可人家嫌弃他是个黑社会,他还热脸去贴冷屁股。。。”
“修明,别说了,”我赶紧喊话,“潘叔,快过来啊,快救救你的师侄。”
潘叔立即跳到修明背后,盘膝坐地,一掌拍到他背上,修明看脸色好像好了许多,他却说:“师叔,别白费心机,我是个罪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潘叔两掌一起发功,“在永昌宫那晚,你本来可以从我手中拿过玄铁,你却由得我送回武当,证明你天良未泯,只是被你哥利用了。”
我又问:“潘叔,修明能不能救回来?”
“我把三十年的功力输给他就行。”
“不行啊,师叔,”修明咳嗽不止,“我不能。。。”
潘叔却说,“师叔答应你,回武当山后这辈子不再下山,你还愿不愿意要我这三十年?”
“此话当真?”
“骗你做什么?”
“既然如此,弟子遵命。”
警察抬来担架,把手上的便衣放上架子,抬着走出宴会厅,而向刘云和周维财则被盖上白布。
我和盈盈在主席台相拥在一起,这一刻泪如雨下,两人紧紧相依,相濡以沫。
董队长拍起手来,居然也眼浅,“我从没见过这么感人的婚礼。来啊,收拾一下,婚礼还有下半场呢。”
我和盈盈有些惊讶,赶紧含泪问着:“什么下半场?”
她竟说:“放心吧,宾客都被我安排在楼下的大厅呢,收拾完了还能继续。”
我问盈盈:“宝宝,你怎么看?”
伊擦干泪水,强颜欢笑,“怎么说一辈子一次,我们的婚礼还没举行完毕呢。”
“唉,我的腿。”我突然发现自己子弹还没取出来。
岑老师却走过来问:“淮王,潘道长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榆木脑袋,”潘叔一边帮修明疗伤,一边破口大骂,“用你的白玉佩把子弹逼出来啊。”
我才下意识的念,“天地清、日月明、乾坤定、鬼神通,”玉佩又是发出白光,我往大腿摸了一下,子弹便自己吐了出来,我再看看伤口,居然毫无痕迹,连大腿也没有苦痛的迹象。
熟悉的响乐再一次奏起,我们又一次走上了那个“演习”过的丁字形舞台,全场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呼和祝福,修明换了一身西装,和潘叔坐在一起目送我们。
主持人好话连篇出场:“好一对金童玉女、俏佳璧人,男才女貌、幸福美满的走上我们神圣的殿堂,让我们以掌声给他们祝福。”
全场自然是拍出雷鸣般的掌声,董队长坐在和岑老师一起,往我和盈盈做出个心形的手势,我们夫妻俩忍俊不禁。
往左侧大门,也就是刚才我被可儿拉出去的地方,我看到伊同是穿着素色婚纱,正朝我这边挥手,盈盈似乎也看到,也向伊挥手致礼。
伊却化作一缕清风,空传回音:“主上,臣妾祝福你和盈姐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我和盈盈挽手在一起,头碰着头,脸上满是说不出来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