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蔡王有牵连甚深者,杀无赦!停朝三日,全城缟素为英魂守灵。”
“官家圣明!”
大臣皆高呼圣明,唯独李岩咬牙看着赵佶,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北军老卒李岩泣血叩拜!请官家处死蔡王赵似,以告慰英灵!”
赵佶身形一顿,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本想留赵似一命,可看现在的情形,似乎由不得他了。
但章惇临走之前言语闪烁欲言又止,虽然没有明说,可赵佶看的说出来是想让自己饶赵似一命。
一面是三万条鲜活的生命,令一面是德高望重的臣子老师,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请官家处死蔡王!”李岩再次拜道。
“李爱卿请起,此事朕会好好考虑的。”赵佶言辞闪烁的说道。
“请官家处死蔡王!”李岩也不辩驳只是再次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赵佶慢慢的走到宝座上,他摸着纯金打造的宝座,他忽然感觉这宝座上好像出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看不到摸不到却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他的东西。
“老臣章惇,请官家处死蔡王赵似,以告慰那三万英魂!”就在他两难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
“老相国!”
有人惊呼出声,章惇在温不二的搀扶下慢慢走入大殿,此时的他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像是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便会熄灭。
“老师。”
对于章惇的到来赵佶感到有些意外。
“老臣章惇,请官家处死赵似。”
章惇缓缓推开温不二,艰难的跪倒在地。
赵佶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刚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章惇那深邃的眼神之后到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吞了回去。
“好,童贯,赐蔡王鸩酒一杯,留全尸,但不得下葬。”赵佶咬着牙说道。
“遵旨。”童贯领命离去。
不多时,童贯带着一副担架来到大殿之上,断了一臂的赵似就躺在上面,以黄布覆面。
李岩瞪着眼睛一把掀开黄布,伸手探了探赵似的鼻息,在确定赵似死去无疑之后,跪地高呼:“吾皇圣明!”
“老师。”赵佶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所有的话在这里都显得有些多余。
章惇笑了笑,摆摆手,用尽全身力气将赵似背在身上。
赵似整个人压在他那瘦小的身躯上仿佛下一刻便会垮塌。
“走了走了,我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章惇念叨着离开了大殿。
赵佶本想追过去,但作为一个帝王,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帝王者自当明白何为取舍。
“众臣听命,朕修习儒家先师张良张子房之浩然剑,先师曾言,修习浩然剑者为儒家当代领袖,不知朕这个领袖你们认是不认?”
赵佶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书卷说道。
“什么?子房先师,那可是我儒家的大家呀。”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得了了。”
“有官家如此英明神武的领袖在我儒家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呀。”
大臣们没有一个怀疑赵佶话的真实性,都在因为赵佶是领袖而感到高兴,皇帝是儒家领袖,那自己这些士子的地位肯定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我等参见领袖巨子!”众臣连忙参拜。
赵佶的内心古井无波,他一直不想公布这个身份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大臣士子恃宠而骄这样的局面是他所不想看见的。
“朕现在以儒家巨子的身份宣布一件事情,你们给朕听好了。”
“以后所有儒家弟子不得轻视小看军人,兵者国之本也,凡儒家弟子愚见兵者必要施礼。”
“如有违者,逐出儒家永世不录用。”赵佶寒声道。
“弟子谨遵训示!”
诸位大臣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赵佶此时凶威正盛,有有谁敢触他的霉头?
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地听命。
“此次恩科由朕选拔,所有上榜学子皆视为天子门生,选其有才者直接录用。”
“官家圣明!”
…………
一下朝赵佶便慌忙的带上童贯往梅陵而去。
梅陵是神宗皇帝为赵似的母亲梅妃建造的一座陵墓,这座陵墓依山而建,因为梅妃酷爱梅花,所以这附近的山上满是梅花树。
每年赵似都会前来祭奠,适才章惇说到一家团聚赵佶便立即想到了这里,挑了两匹快马火速的赶了过来。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章惇果然来了这里。
只见章惇坐在梅陵的石碑前面,赵似在一边躺着,温不二在一边守着。
“女儿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似儿,不过没关系,爹马上也要去了,等到了那边随你怎么惩罚爹。”
“还有似儿,他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呀,从小便离开了你,这下可以团聚了。”
“你最喜欢梅花,爹老了,最后便再为你疯狂一次,你总觉得爹读的书没用,今天爹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书中自有黄金屋。”
章惇说完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天地。
他似乎感觉到了赵佶的到来,转身笑了笑说道。
“佶儿,看好了,这便是天宪。”
梅陵刮起了一阵风,吹乱了章惇花白的头发。
章惇的身形慢慢上升,在升到距离地面九丈九的时候停了下来。
赵佶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神奇的画面,一个普通人竟然飞到了半空,没有依靠任何外在的力量。
天宪境竟如此之神奇。
章惇对着东方深深一礼。
“弟子章惇,一拜上天,请上天降下瑞雪以盖三万英灵之躯体。”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开始聚起朵朵乌云,黑压压的很是压抑,不多时竟然下起雪花来。
要知道这可是四月天呀,人力竟然能够改变天象,这着实令赵佶有点不敢置信。
这场雪纷纷扬扬,整个汴京城都飘起了雪花,英烈谷的雪异常的大。
“弟子章惇二拜苍天,请让这漫山梅花开。”章惇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佝偻的老头,仿佛变成了一言出而天地听命的神明,惶惶威严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