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绿绣,绿绣!”我强支撑起身体,饿的眼冒金星,差点再度昏厥,小笼包,大鸡腿,烤鱼都在我眼前飞啊。
“小姐您醒啦!”红樱一个箭步窜到了我的床前。
“绿绣呢?”
听到绿绣的名字,红樱的神色有些躲闪“绿绣姐姐她……”
不知从哪来了力气,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自从小姐上次落水,便高烧不退,大少爷震怒,绿绣姐姐怕大少爷怪罪小姐,便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后来,大少爷罚她跪在小姐落水的地方,直至小姐醒过来才能起来。”
“什么?”也就是说绿绣这丫头在湖心亭跪了三天三夜,她瘦弱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
“我要去找她!”三天没下床的我刚一下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姐小心。”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无大碍,在红樱的搀扶下,我来到了湖心亭。
可是当我来到湖心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绿绣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华服男子,傅连墨。
这一刻的他目光清冷,让我感到陌生。他在亭内,高高在上,我在桥下,怯弱卑微受人搀扶,仿佛是在等待着上神的审判。
他动了动喉结,终是什么都没说,缓缓的从亭子的那一头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我十岁。
常言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一夜我睡的不大安稳,柳妈为了让我能睡的香甜些,便要去调香阁取安神香。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的推开。
“柳妈,是你回来了吗?”
没人答话,我刚要转过头一探究竟,蜡烛一下子灭了,陷入黑暗的我来不及适应,就被人捂住了嘴,随后便是一无所知了。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一片黑暗,粘稠的黑,浑浊的黑。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常去后山玩的我知道,这是死尸的味道。
这到底是哪?为什么会有尸体的味道?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木质的,长方形的,空气稀薄的,棺材!
而在我的身下,是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
“啊!救命啊,爹,快来救我!”我不停的踢着棺材,哭闹着,心里不断的祈求着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想着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离开这里。
一瞬间,之前看过的人鬼情未了的画本子,老人讲过的鬼故事都浮现在脑海。
泪干了,嗓子也哑了。而我依然在棺材里。
身下压着腐烂的死尸,我感到后背有些发痒还有些疼痛。
我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棺材外传来了脚步声,和挪动棺材的声音。
“是谁?”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此刻外面的人不一定是来救我的人。
这棺材虽是木质,但重得很,我能感觉得到外面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推开。
“傅锦歌。”一个不太温柔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傅连墨蹲在棺材上,冲着我伸出了手。
“怎么,在棺材里舍不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而我的目光却由感动转变成了惊恐。
因为我看到,一双手从黑暗中伸来,将他从棺材上拍了下来,他压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便是棺材盖盖上的声音。
“大意了。”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他压在我的身上。
他转动身体,将我挪到了上面。
那时的我终究是孩子,泪水来了挡不住,又一波眼泪大军来袭,热泪噼里啪啦的都撒在了傅连墨的胸膛上。
那时的他就喜欢冷哼“爱哭鬼。”
我的后背,胳膊,大腿,都从奇痒变成了刺骨的疼痛,而我身下的傅连墨似乎也不舒服,但只是哼了一声,便再没有动作。
当一个人彻底绝望的时候,希望总会悄悄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觉得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棺材被打开了。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爹率领傅家军在山洞内火把通明的场景。
打这件事以后,我落下了害怕黑夜的毛病,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屋内蜡烛也绝不能熄灭,每到固定的时辰,便会有仆人过来换灯。
而傅连墨,那年他十五岁,神医顾竹青说他再也无法站立。
因为他躺在了我身下,被大部分尸气入侵体内。
我记得那年春天的时候,他才刚被无痕真人说是骨骼奇异,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并收到了门下做门徒。
打那以后,傅连墨说的话我都听,并不全是因为我怕他,而是看到他的腿,我的心便会被愧疚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