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人陆陆续续冒了出来。玛莎从的心情从惊恐变成了讶异,再变成困惑,最后干脆麻木了。行吧,反正那个包裹就是会冒出人来。没什么稀奇的,是吧?
  最后一共出现了九个人。原本宽敞的书房一下就变得拥挤不堪了。
  陛下呢?已经去矿场了吗?黑发黄眸的男子问道。
  玛莎点点头,又急忙摇摇头。哎呀,她怎么把陛下的行踪给泄露啦?这群人不但装束古怪(其中一个人裹得密不透风),有几人还携带了武器!其中一个男子腰间插着口□和短刀,另外一个背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剑,不知为何,有个女子还抱着一台打字机。他们难道是来行刺陛下的?可是她认得其中的好几个人,他们都是郝特那次事件的大功臣呀!
  好了好了,不要嚷嚷,女士。黑发黄眸的男子打开书房门,我们是来勤王的至少我觉得是。
  玛莎呆若木鸡地目送他们鱼贯离开书房。
  一行人匆匆下楼。别墅中仆人进进出出,都在为招待陛下而忙碌。目睹这一大帮人旁若无人地横穿别墅,他们个个惊恐万状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知所措。
  看来我们只能直接去矿场了。色诺芬无奈地说。
  事不宜迟。Z道。
  他们经过走廊,下到一楼,只要穿过大厅,就是别墅庭园了。
  大厅中坐着一个女人。
  她左眼戴着眼罩,正端着一杯茶细细品尝,动作娴静优雅,好似一位雍容的贵妇。
  听见由远及近的纷乱脚步声,她抬起头,年轻貌美的脸庞上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
  我就精你们会出现在这儿。果然让我等到了。博伊勒夫人眯起眼睛,你们是怎么从伦敦跑到这儿的?我猜是利用秘境交易行,但是我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个利用法。尊敬的交易行主人,可以满足一下奥秘学者的求知欲吗?
  一行人停下脚步。
  大厅中的空气骤然冰冷。并不是温度真的下降了,而是双方冷酷的眼神令氛围变得如同冰霜。
  最先开口的是Z。
  你怎么不在矿场?
  博伊勒夫人放下茶杯,抚平自己的裙子。我一介平民,如何能参加哪么隆重的仪式?更何况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委员会那帮大人们自己也能做。
  她站起身,摘下手腕上的手镯,轻轻一抖,让它变成一把剑。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的笑容越发绚烂,但是没关系,等杀了你们之后,我自有大把的时间去探究。
  Z摘下手套,黄铜义肢弹出利刃。这女人交给我对付,你们疏散别墅里的人,然后去阻止委员会。
  叶芝拎着文明杖站出来:我和您一起,警司。
  别碍事。
  我受了玛德琳小姐兄长的托付,要为他妹妹报仇。叶芝从文明杖中抽出一把细剑,我知道您一直对我有意见,这时候我们就不能求同存异吗?
  Z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段非拙望向Z,白发警夜人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应付。段非拙想留下来和Z并肩作战,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他和剩下的人四散分开,依照Z的吩咐去疏散别墅中的仆人们。
  博伊勒夫人站在原地未动。她知道其余的人会去矿场阻拦委员会,但是没关系,委员会有自己的人马。即使缺了她,也能应付这区区几个不成气候的警夜人。
  何况留下来对付她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在她面前还和废物差不多。干掉他们之后,她有充足的时间去矿场支援委员会。
  希望委员会别下那么狠的手,至少留几个活口下来给她玩玩。
  她一边念诵咒语,控制Z的身体,一边挥剑迎向叶芝。诗人不紧不慢地接下她一剑,同时呼唤周围的能量凝成一股冰晶风暴。
  上次见面时诗人还不会这个秘术来着,否则就可以熄灭剧场中的火焰了。博伊勒夫人心想。看来他们为了对付她新学习了不少东西。大概都是从交易行的奥秘哲学书中学来的吧!
  短短几天时间就足够他们学会这些,若是给予更多时间,那他们的实力将如何突飞猛进?
  若是她博伊勒获得那些奥秘哲学书呢?
  交易行主人就在这里。不过是毛头小子,只要逼迫他交出交易行钥匙,那些宝物就全部归她所有了!
  博伊勒夫人召唤出能量,骤然向外释放,试图阻挡冰晶风暴。
  然而那些能量接触到冰晶的瞬间,冰晶便突然爆炸,一股冰雾包围了她,遮蔽了她的视线。
  冰雾之中突然射出大量冰碴。她急忙张开护盾。但还是有几枚冰碴擦过她的身体。冰矿如同飞刀一般锋利,给她留下了几条血痕。她咬紧嘴唇,立刻驱动周围的空气,驱散冰雾。
  一道银光划破雾气,径直朝她脸上劈来!
  她大吃一惊,旋即举剑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剑刃相交,她的手腕都被震麻了。
  Z从天而降,银发飞扬,红眸闪烁,仿佛冰雾凝成的鬼魅。
  博伊勒夫人不假思索地催动秘术,试图控制银发男人体内的符文。那是她亲手刻下的符文,只听她一人的号令。她仅需心念一转,便能轻轻松松让这个冷厉的男人变成动弹不得的废物!
  然而不论她怎么念诵咒语,Z的攻势都分毫不减。反而一击比一击更迅速,一击比一击更狠戾。凌厉的剑风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银网,铺天盖地朝她罩来。
  这这不可能!博伊勒夫人有些慌了,你是我制造出来的我的作品!你怎么可以不听我的号令!
  Z挥剑荡开她的剑刃,薄如刀锋的嘴唇拧成一个愤怒的笑容。
  我不是谁的'作品'!他低吼,我是'人'!
  先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别墅?你说有危险?那是什么危险?
  玛莎站在湖边,惊慌失措地望着那群从包裹里冒出的奇人。
  他们命令所有仆人离开别墅,去湖边避难。仆人们起初并不愿服从这群陌生人,但是当其中一个男子掏出手枪朝天空放了两枪后,大家纷纷识趣地表示:大人们说得没错!
  在这里待着,除非别墅里有人出来,否则谁都不许进去!色诺芬用警告的语气说。
  不等仆人们发间,他们便扬长而去。
  湖畔别墅距离裴里拉庄园的旧址并不远,步行大约要半个小时。一行人沿着乡间小路快步前行。仿佛老天都在和他们作对,天空中乌云密布,云隙时不时被量光照亮。不一会儿就有豆大的雨滴矿了下来
  我想坐马车。色诺芬阴郁地说。
  真娇气。抱着沉重的打字机还健步如飞的艾奇逊小姐责备道。
  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前方竞然真的驶来了一辆马车。
  色诺芬眼睛一亮,连忙挥舞着文明杖跳到路中央。
  老乡!停车!载我们一程!付你钱!
  马车停了下来。然而驾车的老乡并没有欢迎色诺芬,而是捂着头顶的草帽,飞快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躲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色诺芬垂下双手,笑容逐渐变得冷酷。
  车门打开,一只擦得程亮的皮鞋踏了出来。紧接着是另外一只。然后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跳下马车,嫌弃地踢掉脚底的泥巴,扶了扶礼帽,朝他们投来轻蔑的眼神。
  那女人竟然没拦住你们吗?秘书官卡特昂起头,一如既往的傲慢,怎么不见辛尼亚警司?哦,莫非因为缺胳膊少腿,只能待在家里,派你们几个无名小卒来送死?
  委员会不也只派了你这么个小卒吗?看来他们挺清楚你的实力,知道把大将留在后面,派炮灰顶上前线。段非拙目光一寒,冷冷回道。
  卡特一噎,苍白的脸因恼怒而涨成酱紫色。你马上就会因为长了一张嘴而后悔。他恶狠狠地说。
  段非拙拔出石中剑,后者发出兴奋的尖叫。终于可以砍人了是吗?在虐待人类方面,石中剑总是急先锋。
  色诺芬懒洋洋地抬起手拦住他,目光从未离开过卡特。
  这家伙交给我。黑发黄眸的警夜人说,你去执行老大交代的任务。
  段非拙很想说我们一起上,但是时间宝贵,他必须争分夺秒,绝不能在这儿耽误。你能行吗?他斜睨色诺芬。
  色诺芬:你看不起谁呢?
  N先生咯咯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也留下。你们快走!
  段非拙对色诺芬的实力是在没什么信心,但N先生他是信得过的。不知为何,这位餐厅老板总给他一种安全感。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打了一下色诺芬和N先生的肩膀。
  然后带着剩余的四个人冲过卡特身边,跳上了那辆空置的马车。
  卡特瞪大眼睛:等等
  但是已经迟了。R先生会驾车,他挽起缰绳,喝了声驾,马儿便乖巧地撒开蹄子,拉着车绝尘而去。
  卡特咒骂了一句,扭头死死盯住色诺芬和N先生。
  色诺芬微笑起来,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我说N啊,他对身旁的同伴道,待会儿这家伙的人头要归我,我要拿去祭奠我的家人。
  N先生活动了一下脖子,颈椎发出咔咔的响声。我也很想要他的人头。为什么每个人只有一个头呢?太难办呢。
  色诺芬惊道:喂,委员会杀害了我的家人,所以我才要他的命。你连这都要跟我抢?
  N先生斜他一眼:我也有重要的人被杀害了啊!
  谁啊!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前任楼上邻居兼房东的哥哥!
  什么玩意儿?!
  卡特勃然大怒。这两个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插科打诨,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从领口拉出一条银色项链,握住项链未端的红宝石。温热的能量从宝石中流泻而出,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伸出手掌,电光在他指尖闪耀。
  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这正合卡特的意思。雨天召唤出的雷电威力更为强大!
  好吧,我就先干掉你们两个,然后把你们的人头当成礼物送给辛尼亚警司!真想看看他那异彩纷呈的表情啊!
  色诺芬和N先生嫌弃地瞪着彼此,同时朝卡特一弹手指。
  闭嘴!
  ***
  大雨倾盆而下。
  马车在雨幕中疾驰。他们驶过村庄和农田,沿乡间小路飞奔,在距离裴里拉庄园旧址还有不到一公里的时候,R先生勒住缰绳。马儿们嘶鸣着停了下来。
  不是还没到吗?艾奇逊小姐从车窗中探出头。
  呃,前面有人拦路。R先生迟疑地说。
  段非拙跳下马车,拔出石中剑。
  前方是个岔路口,一边通向裴里拉庄园旧址也就是现在的以太结晶矿场,另一边则通向勋爵的私产橡树林。
  岔路中央站着十几名黑衣人,有男有女,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其中的几人让段非拙觉得面熟。他们闯进苏格兰场劫狱那天,好像在警探中见过这几张脸。
  如果他没弄错,那么这些人就是委员会手下的秘术师警探们。
  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这场战斗恐怕会险象环生。
  其他人也跳下马车,环绕在他背后。
  为什么你们要为委晶会卖命?QO女十痛心地望着这群年轻人、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委员会杀害了你们的家人,让你们成为孤儿,再收养你们,把你们培养成唯命是从的走狗?
  闭嘴,死老太婆!为首的黑衣人啐了一口,你再敢对委员会不敬,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他是苏格兰场异常案件调查科的新任警司。委员会和卡特阁下器重他才委以重任。然而上任没几天,手下的囚犯就被劫走了。卡特阁下勃然大怒,差点就撤了他的职。
  这一回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他要杀了这帮所谓的警夜人。出发之前委员会就交代过,警夜人们擅长花言巧语,蛊惑人心,不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可相信。现在看来,委员会所言果然不假。
  这帮警夜人号称秘术师猎手,然而警司的父母被秘术师杀害时,他们在哪里?
  最后还是委员会将他送到济贫院,给他奖学金,让他得以受最好的教育。他身边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伙伴。他们是济贫院中的兄弟姐妹,如今他们并肩作战。世界上再也不需要什么警夜人了,奥秘社会的秩序可以由他们来规范!
  上!警司下令。
  黑衣人们分散开来,各自召唤出秘术能量,袭向对手。
  走!进橡树林!段非拙吼道。
  五个人不假思索地冲向通往橡树林的那条路。
  别让他们逃掉!警司的声音穿透雨幕,把他们所有人拦截在这里!
  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同时催动秘术,凝聚周围的雨幕,让雨水凝成数柄锋利的水刃。
  对方只有五个人,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倍,如此悬殊的差距,他们怎么可能会输?
  以为逃进林子里就能侥幸活下来吗?真是天真。如果有必要,警司可以把整片林子都烧成灰迟,看他们到时候往哪里逃。
  橡树茂盛的枝叶在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天盖,再加上风雨晦暗,林中竟像黄昏般幽暗。
  忽然,警司听见了女人的歌声。
  那声音温柔婉转,像是母亲在为心爱的孩子唱摇篮曲。
  部下们也听见了同样的歌声。他们不由自主地靠拢,戒备而又惶恐地观察四周。
  警司也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这绝不是因为他在害怕,而是林中有太多遮挡视线的障碍物,他必须慎而又慎!
  前方的林地豁然开朗。空地中央没有橡树,只剩一个树桩。从年轮来看,树龄恐怕已超过百年了。
  树桩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年轻貌美,身着盛装,神情却无比哀伤。
  警司不假思索地让水刃优先对准那个奇怪的女人。她肯定是对手叫来的援军,即使是个年轻女人,警司也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