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冷清了许多。饭馆关了四分之一。向来人满为患的ktv也锁上了厚重的链子。
新病毒来势汹汹,别的地方反应还比较迟钝,可作为发源地的流汀市已人心惶惶。大街上有人倒下,也不敢围上。最多掏个手机喊救护车。
新病毒的症状与死亡率还没有明确报告,可有一些人已经从医院的朋友口中探听到消息。他们说暂时没有救助的方法,他们甚至不知道传染途径。说是救治,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等死而已。现有的药物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也只有安眠药这类促进睡眠的药物能产生些许效果。可那并不是药物的作用,关键在于让病人入睡。而一旦他们醒了,又会回归原样。
病人的症状就是**官活跃,他们会不断渴望结合,也因此出现护士、医生被袭击的情况。可死因却千奇百怪,他们不注意身体,连常规作息也没有。久而久之,一些并发症和作息紊乱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更可怕的是,临死前他们还想着**。也有专家认为病毒是否会攻击脑神经,然而他们失败了。人体检测只能得到与体检没什么大区别的报表。他们都找不到病毒攻击人体的路线。
如果连样本都没有,那之后所谓的治疗方案都只是美好的设想。研究组如今便是面临着这般困境。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把患者隔离起来,然后看着他们死。
目睹整个过程的部分医生与护士立刻将告诫家人屯物资,并且减少外出。
一传十、十传百。
这些来自内部人员的消息有如瘟疫一样蔓延。超市升起了抢货热潮。
其中有对夫妻同样如此。不过他们做不到直接联系工厂,而且犹豫的时间太长,只能跟着人群一起在超市抢购。而直到最后,他们也只抢到了两袋米、一袋盐、一瓶酱油和几包方便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其实他们也只是半信半疑,买这些回家以后也用得上。然而作为妻子的女人在回到家后,突然阖上门。门被甩得震动整个楼层。
丈夫立刻不满地扭过头,“轻点。打仗呢?”
“家辉,你听我说。”妻子紧张兮兮地说。一双眼睛四处乱晃,最后停留在敞开的窗户上。她一个健步走上去,拉上了窗帘。
面对丈夫不解的神色,她继续说道,“我刚才见到阿铭了。”
“阿铭?!”这下连男人都不由得高了几分贝。“他不是被关在监狱里?”
“你听谁说他被关进去了?”
“他都被警察带走了,怎么不被关。而且他不是——”男人放低了音量,轻轻凑到妻子边上,“吸——”
后面的字他没说出来,不过他知道妻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女人也露出为难的神色,“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他好了?”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年我们看那么紧,他都能搞出那些事来。你信他能改邪归正?”
“可我看他脸色不错,一点也不像——的样子。”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就在门口那棵树的旁边。”女人指了指窗户。
男人也掀开窗帘一角,往大树方向看去。而他这一眼,刚好与树下的人对上了。
他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家!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这种时候他跑过来干什么?难道他得了新型病毒?”
“不知道。”女人有点心慌,“你说我们当初骂他是不是——”
“别瞎说!他自己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难道不该骂?连喃花都敢碰,我们有哪个人跟那玩意儿打交道么?我连烟都不抽!就是他自己混账!好好的路不走,非去混。还有你,我当初都说了别再跟华家来往,他们家人品都不行。你偏不听。你看看!阿铭不就被那女人带坏了?”
妻子被骂得一阵委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管他。当成什么也没看见。我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他干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正好在家呆几天,避避疫情风头。”
“你不上班了?”
“我现在可是管门店的。就跟老板说我在外面看门店就行。等他堵我,我再过去。”
“行。”女人同意了。
他们默契地避而不谈那个不孝的儿子,可儿子站在树下直视他们的一幕仍旧不断回荡在脑海中。
李铭一直看着,在周围人都来去匆匆时,只有他气定神闲。
救护车的铃声从背后穿过,小区里的猫正被三个人殴打。他们把自己全副武装,连头都戴上塑料桶,虽然不知那是否有效,可至少能在心理上给予安慰。戴着手套的手敲了第一下,有人抬头看了李铭一眼,后来发现他没有分过去一点眼神就继续杀猫大业。这群猫从白天叫到晚上,让本就晃荡的心更添上一层恐惧。小区里有不少人被救护车带走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传染给了人,但扑杀掉一群猫对他们有利无害。
而当这三个人看到黏在一起的猫群后,更加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它们症状与传闻里的一样,一定也沾染上了病毒,说不定就是小区的传染源。
当然这些李铭是不会去管的,他知道这伙人在做无用功。除非他们找到了消灭阿斯蒙蒂斯的方法,否则病毒将继续传播,直至世间再无结合与繁衍。
他的心思在盯着的窗户上。窗帘完全阻挡住他的视线,可他能想象到里面的父母是何种表情。定然是得知他被捕之后一样的神情。
而时至今日,他也不明白。为何父母不愿偏心他一点。理智与法律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不问缘由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罪人。
哪怕他们问一点……
哪怕是一句话……
怨恨如影随形。
他无声地笑着,最后离开了原地,去往下一个地方。
他来到虎跃街39号,于那红色的“欢迎光临”的地毯上放下一块糖。
美丽的、甜甜的、精致的糖果。
正是她曾经送给自己的模样。
李铭满意地微笑,一板一眼地敲门。在敲了三声之后又静静地离开。
即使已经杀了她一次,自己果然还是恨她的。
唯有此时此刻,李铭才会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