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饭,我出去看看。”锦凌秋非但没有担忧,还有一些好奇的起身往外走。
锦儿不放心道:“公主殿下,还是奴婢陪您去吧。”她怕锦凌秋吃亏。
锦凌秋挥挥手:“不必,你去弄吃的,多弄点啊!”她从昨天晚上吃了战王府一顿之后就没再吃东西了,真的很饿啊。
看着锦凌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锦儿只好叹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
锦凌秋不知道谁来找她,她来到锁清宫门口的时候还没看到那姑娘,便看到了南秦公主袁霏雨,东夏公主温凉玉,西赵公主白若兮。
锦凌秋一边不缓不急的走着,一边打量着门口围观的人。
这袁霏雨么,已经撕破脸了,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这温凉玉么,表面温良,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坏的不明显的人,估计也是来落井下石的。
至于这白若兮,倒是有点意思。白若兮自命清高的很,而且从不参与这锁清宫里面的内斗,一心只以琴为伴,从来不凑热闹的人,出来做什么?
锦凌秋对门口跪着的女人愈发感兴趣了。
会是谁呢?引得这么多人出来瞧。
锦凌秋缓缓走出来,一眼便看到跪在大门中间,一身月白色纱裙的少女。
少女哭的肩膀颤抖,看起来羸弱不堪。
锦凌秋的脑海里瞬间便晃过眼前人的身份。
啊,原来是她!
这不是那二殿下的真爱么!
锦凌秋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
她叫阮阮,是云雨楼的清倌人,是这大商京城赫赫有名的花魁。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若不是女儿身,考个状元回来怕是都没问题。
那二殿下御衡,爱的就是阮阮的满腹才学,一身傲骨。
若说袁霏雨最嫉妒的人是锦凌秋,那么最讨厌的一定就是阮阮了。
锦凌秋只是和御衡有个不尴不尬的婚约罢了,这阮阮可是御衡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难怪袁霏雨没有出言嘲讽她啊,原来是等着看她去收拾阮阮呢。
锦凌秋心中明白,她前脚收拾了阮阮,用不上一盏茶二殿下就会找上门来收拾她。
何苦来哉呢,她又不喜欢御衡,瞧着那张脸就会想起前世那个王八蛋御龙章,她巴不得渣男贱女去地久天长呢。
锦凌秋一步步靠近阮阮,心中思忖着今日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穿到皇后耳中。
皇后生辰宴,怕是会给这四国及笄的公主指婚了,若是她做了什么令二殿下和皇后不悦的事情,这皇后搞不好会把她指给一个歪瓜裂枣。
现在的锦凌秋,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和御衡那个婚约是护身符了。
御衡心不在她身上,那个婚约,简直就是催命符。
这不,原主都死过一次了。
想到这里锦凌秋忍不住叹口气。
这叹气声传到了阮阮的耳中,惊得她猛地抬起头,然后看清锦凌秋容貌之后,又摔坐在地上:“惊……惊……惊鸿公主……公主……公主殿下……”
一共就那么几个字,这个阮阮瑟瑟发抖的说了大半天。
锦凌秋摸索着下巴,难道今天这个装画的有点夸张了,所以她才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锦凌秋静静的瞧着阮阮,还别说,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还真有几分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模样。
啧……原来二殿下喜欢这种款式的呐。
锦凌秋双臂环抱于胸前,站在阮阮三步开外,浅笑着开口问道:“啧……你是何人呐?”
阮阮愣住了,锦凌秋这是什么意思?装不认识她?
她们打过的交道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每次二殿下带她出去,只要被锦凌秋看到了,锦凌秋必然跑上来骂街,说她是妓子,说她红颜祸水,说她堕落下贱,说她自荐枕席。
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骂,别看锦凌秋在锁清宫里受欺负,可面对她这种风尘女子的时候,那可是耀武扬威的很。
也正因为吃软怕硬这一点,让御衡更加瞧不上锦凌秋。
可锦凌秋今日怎么这样问?不是应该扑上来打她,骂她,让她滚么?
阮阮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道:“公主……公主殿下这是装作不认识民女么。”
锦凌秋嗤笑一声,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公主,你呢?这货以类聚,人以群分,本公主不认识你,不是很正常么。”
众人都听出了锦凌秋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本公主要认识你!”
阮阮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比刚刚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惊鸿公主……公主你……你这是在羞辱民女么?”阮阮眼眶哭的通红,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宣泄着她的委屈。
锦凌秋笑了,一张好看的脸被花的花里胡哨的,这笑起来难免就有几分滑稽,若是平时,必定有人嘲笑锦凌秋,可今日不知怎么,大家都觉得锦凌秋的这个笑容里面,带着“不好惹”三个字。
就连袁霏雨也不想上前打乱这场戏。
“啧……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本公主羞辱的呐?本公主可是连你是谁都不认识,这羞辱来的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可不是喜欢招猫逗狗的人呐。”
锦凌秋的话说的轻飘飘的,可偏偏就有四两拨千斤的力道,说的阮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愈发难看。
阮阮双手纠缠在一起,手指被自己捻的发白,算算时辰,二殿下就快来了,她不能让锦凌秋在这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她得赶紧把这场戏演好。
“惊鸿公主!”阮阮大喊一声,猛地扑向锦凌秋脚下。
锦凌秋噌地一下向后跃出一大步,让阮阮扑了空。
开玩笑,她最怕的就是和旁人身体接触了,虽然没有什么武功,可是躲避袭击的本事,在前世可是练就了二十多年啊。
不管阮阮这一扑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阮阮碰到,谁知道这个所谓的清倌人,是清还是浊,万一有个什么病,医疗空间又要强制她去治疗,那她还不得怄死自己。
啧啧,还好还好,还好她闪的及时。
然而跪在地上的阮阮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一扑没有扑到,立刻撑起身子,明显打算再扑一次。
锦凌秋见状直接大喊:“来人,不知打哪来的疯女人,竟然敢当街行刺本公主,怎么着,这大商京城没有王法了吗?”
什么?!
众人大惊!
当街行刺?!
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哭的泣不成声趴在地上。
一个羁傲不逊的贵公主,疾言厉色的站在台阶上。
这怎么看都不像当街行刺吧。
袁霏雨觉得锦凌秋太蠢了,连一个青楼妓子都惩戒不明白。
袁霏雨冷嘲热讽道:“当街行刺?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蠢货!”
锦凌秋挑挑眉:“怎么?有人不信么?”
围观的上至公主们,下至百姓们,中间还有那些锁清宫的侍卫,当然是统统都不信啊。
锦凌秋也不恼,笑道:“啧……谁不信,出来给她作保,那本公主就收回刚才的话。”
众人倒抽一口气。
不信是一回事,但是谁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啊,一时间刚刚小声议论的人都收了声。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是刺客呢?!
阮阮见锦凌秋不慌不乱的就控制住了局面,连忙哭喊道:“惊鸿公主,你……你怎可这般诬陷民女,民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行刺?民女今日来只是想向公主求个恩典啊。”阮阮一边说这话,一边膝行向锦凌秋。
锦凌秋灵敏的继续躲开,距离阮阮三步开外。
“谁告诉你没有缚鸡之力,就杀不死人?”锦凌秋反问道。
阮阮又愣住了,不明白锦凌秋为什么总是抓不住她话中的重点,锦凌秋不是应该问,她所求何事么?
不等阮阮回过神来,锦凌秋就笑眯眯道:“啧……恶心,也是可以恶心死人呐!”
锦凌秋竟然说她恶心人?!
阮阮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然而锦凌秋的话还没说,煞有其事的捂着胸口,摆出一副难受不已的样子,开口道:“唉,你们说说,我堂堂北楚公主,年华正好,花容月貌,还有一门光耀门楣的亲事,若是活生生被恶心死了,上哪说理去啊。到时候一副挽联,上联,天妒红颜,忍痛惜别惊鸿公主;下联,出入小心,遇到贱人敬请绕行;横批,恶心死人不偿命。哎呀呀呀,这可真是天大冤屈了呐。”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惊鸿公主真是舌灿莲花!”
“别说,还真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啊!”
“哈哈哈!”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下就被锦凌秋给逗笑了。
众人笑的没有恶意,可是落在阮阮的眼中那就都是浓浓的嘲笑。
阮阮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外翻了都不觉得痛,只觉得恨意更加浓重。
锦凌秋嘴角上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伸出右手无名指,粘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无名指的指尖瞬间多了一层莹润,似乎是泪水。
锦凌秋开口道:“啧……你都把我吓哭了呐!”
!!!
阮阮恨不能大声骂一句,你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然而她却不能,她必须隐忍。
阮阮咬着嘴唇,把本就不红润的嘴唇,咬的更加发白,声音凄凄惨惨的开口道:“惊鸿公主何必东拉西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民女求什么么?”
锦凌秋摊摊手,觉得眼前人有些可怜,因为她这出我见犹怜的戏码,压根儿就不应该在锁清宫门口演。
因为能决定她命运的人,从来就不是她锦凌秋啊!
锦凌秋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受到了什么挑唆,竟然到锁清宫门口演这种戏,今日定然是得不到什么好处了,旁的不说,就你这身份,你再投胎八百次,都嫁不进二殿下府邸。哦,多说一句,就算我与二殿下没有婚约,他要娶的人,也绝对不是你。门当户对这座大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爬不过去!”
围观众人忍不住纷纷点头,这二皇子殿下的婚事,岂是惊鸿公主能够置喙的。
这阮阮来求见惊鸿公主。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啊。
再说了,一个青楼妓子,一个陛下嫡子,中间相隔的距离又岂是万重山。
惊鸿公主的话,也算是忠言逆耳了!
锦凌秋说完就准备往锁清宫里走,她难听的、好听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若是这阮阮还是一意孤行要自己给自己难堪,那就随便她吧。
阮阮愣在原地,她什么都没说呢,锦凌秋就已经把她所有要开口的话堵死了。
偏偏锦凌秋说的又都没错,她完全无力反驳。
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啊。
若是不再皇后寿宴之前给自己的名分定下来。
那么等锦凌秋嫁入二皇子府之后,她想再嫁给二皇子御衡,怕是比现在更难了。
眼看着锦凌秋要进去了,阮阮连忙开口喊道:“公主殿下留步,民女……民女已经有了身孕了,民女怀了二殿下的孩子,只求一个妾室,只求让孩子能在父母双全的环境长大,待孩子出生,可以让他称呼公主为母亲,民女绝对没有争宠之心,求公主殿下成全。”
阮阮跪的笔直,大有一副锦凌秋不成全,她就跪着不起的样子。
锦凌秋脸上散漫的笑意退怯,换做一层寒霜。
这阮阮若不是真的蠢,那就是真的坏了。
第一,她现在和御衡的婚事,似是而非,她哪来的这个权利,替御衡接受或者拒绝人?无论她给出什么答案,那都叫僭越。
第二,阮阮说她怀有身孕,若是锦凌秋不理会她,到时候她跪在地上个把时辰,一下孩子没了,那锦凌秋少不了落得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天知道她肚子里是真有还是假有,说不定她今日就是来套路锦凌秋的呢?
第三,阮阮必定是有备而来,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二殿下御衡就会出现,到时候看着她们二人一个神采奕奕,一个楚楚可怜,那二殿下肯定又要找锦凌秋麻烦啊。
锦凌秋倒是不怕御衡的麻烦,可是皇后生辰在即,北楚必定会派人前来敬奉贺礼,到时候二殿下负责寿辰大小适宜,免不了又要给北楚难看了。
真是退也不行,进也不行。
不理会阮阮也不行,顺了她的心意更不行。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
人群之外,锁清宫对面的九珍楼上,三楼雅间儿里,三个把酒言欢的男子,都被楼下的闹剧吸引住了。
一身宝蓝锦袍,穿的无比风骚的金无双,一脸玩味的开口道:“这个京城花魁不简单啊,瞧瞧,把那惊鸿公主逼到绝路上了。”
而一身玄色衣衫,冷冽的宇文昊天却只是抬了抬眼皮,似乎对楼下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
而坐在二人中间的白子墨,则是奇怪的挑眉看向宇文昊天。
这宇文昊天将锦凌秋绑回去一个晚上,还任由锦凌秋用他的名头闯了大内行厂,看起来不像对锦凌秋不感兴趣的样子啊。
如今佳人有难,这战王殿下怎么不出手相助?
白子墨忍不住盯着宇文昊天看,他想知道宇文昊天的心思,才好有自己下一步对策。
宇文昊天心有所感,眼神不轻不重的瞟向白子墨,直接把白子墨吓得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
宇文昊天微微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白子墨:“……”
他还一个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好吗?!
宇文昊天已经让金无双传过话给白子墨了,要等秋收下来之后再定税粮,可白子墨不死心,就想当面诉求一番,所以央求金无双将宇文昊天请来了九珍楼。
只是他话还没开始说呢,这楼下就出现这样一个闹剧,直接把宇文昊天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眼下宇文昊天刚回过神,就赶他走,真是……好气啊!
金无双看街对面那处戏看的兴起。自顾自的说道:“哎呀,北楚那个小公主要倒霉啦!”
白子墨正愁被宇文昊天怼的不知道要如何留下来,听到金无双这话,白子墨眼珠子一转,立刻开口道:“那可未必,惊鸿公主的本事我还是见过的。”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明显看到宇文昊天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
白子墨心领神会,似乎发现了宇文昊天的突破口。连忙继续道:“金老板所有不知,这惊鸿公主可是进入大内行厂旁若无人啊。”
“噗!”金无双一口甜酒尽数喷出。
随机震惊的看了看白子墨,又看了看宇文昊天。
宇文昊天面无表情,白子墨赶紧陪着笑脸道:“真的真的,金老板别激动啊,你再看看,我猜啊,这场对决,一定是惊鸿公主赢。”
金无双,一边擦着脸上的酒水,一边皱眉道:“这是个死局,她进退不得,怎么都是错,如何能赢?”
白子墨给金无双的杯子满上酒,给宇文昊天的杯中斟上茶,继续道:“金老板若是给面子,不妨咱们赌一局?”
赌一局?
金无双那喜欢玩闹的性子顿时来了兴致。
“怎么堵?”金无双瞪大眼睛问着。
白子墨笑了笑:“在下堵惊鸿公主会顺利脱困,若是在下赢了,劳烦金老板多多美言几句,粮税的事情,减免三成如何?”
金无双眼神瞥向宇文昊天,发现宇文昊天依旧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街对面,倒是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多年的相处,让金无双明白了宇文昊天的心思,立刻摆出一个商场上惯用的交际笑容,开口问道:“你若输了又如何?”
白子墨拿起酒杯朝着金无双举起来,开口道:“我若输了,粮税加两成,我稻城白家,自己掏银子。如何?”
金无双眼睛瞪大,两成粮税可是不小的数目,这白子墨这么有信心?
金无双又瞥向宇文昊天,发现宇文昊天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拿着茶杯的手定住了,全身关注看向了对面楼下,似乎看到了更加有趣的东西。
金无双顺着宇文昊天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二皇子御衡的轿子。
金无双挑挑眉,觉得好戏这才是要刚刚开场啊,顿时对这个赌约更加感兴趣了,若是能多出这两成税银,那么他们战王府的势力就又强大了几分。
“好!我跟你赌,一言为定!”金无双拿起自己的酒杯,和白子墨手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撞了个脆响,随后二人一饮而尽,这个赌约便算开始了!
……
锦凌秋还没想好对策的时候,二皇子御衡已经如期而至了。
“阮儿,阮儿!阮儿!”
一声声的呐喊,还真是透着情深义重啊。
只见御衡的侍卫将人群蛮横的拨开一条路,御衡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阮阮面前,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阮阮顺势便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御衡胸口上:“殿下……呜呜呜……殿下怎么来了,殿下不该来的,阮儿不想让殿下看到这般狼狈的样子,呜呜呜……”
啧……还真是可怜呐。
锦凌秋撇了撇嘴,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比起前世那个御龙章来说,这个御衡算是不错的吧,至少他在追求真爱啊。
这个阮阮姑娘除了一个花魁这种好说不好听的头衔之外,似乎给不了御衡任何帮助。
与前世那个为了利益娶了缪大小姐的人,可是完全不同。
就冲这一点,锦凌秋就愿意祝眼前这一对渣男贱女天长地久啊!
“阮儿别怕,别怕,别怕,本殿来了,本殿一定护着你,今日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了你去!”
御衡说完这句话就抬眸瞪着锦凌秋,眼中的火苗恨不能现在就将锦凌秋烧成灰一般。
锦凌秋对上御衡的眼神,想了想自己应该摆个什么表情,最后决定礼貌的笑了笑。
她不笑还好,一笑直接激怒了御衡。
御衡怒声道:“锦凌秋!你这女人心思真是歹毒,心肠比你这张脸还丑恶,若是本殿不来,你还打算让阮儿跪多久?是不是要跪到我皇家子嗣夭折你才甘心?”
锦凌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御衡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
锦凌秋抿了抿嘴刚想开口反驳,那阮阮就伸手在御衡胸口轻轻拍着,低声道:“殿下误会了,不是……不是惊鸿公主让阮儿跪的,是阮儿……是阮儿自己要跪的,雨惊鸿公主无关……她……她真的没有为难阮儿。”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语气却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轻,听起来就像是碍于锦凌秋淫威之下,不得这样说谎一般。
那阮阮的演技分明在御衡的面前瞬间提升了十个档次啊,脸上恰到好处的分布着三分怯懦,三分娇羞,还有四分仅对锦凌秋可见的敌意。
锦凌秋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我的妈呀!”
锦凌秋的嘴角连带着脸颊一起抽搐,到是不是被阮阮气得,只是觉得这种拙劣的演技竟然能让御衡信的五体投地,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爱情让人盲目啊!
御衡抱住阮阮,怒斥向发愣的锦凌秋。
“锦凌秋,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怕告诉你,我就算是终身不娶,也绝对不会娶你为妃!”
嘶……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倒抽口气,当街被拒亲,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若是脸皮薄的,或者家中长辈思想守旧的,那女子回去悬梁都有可能。
可这种话对于锦凌秋来说,却不痛不痒,她一点也不在乎。
锦凌秋款款走向御衡,就在众人以为锦凌秋要跪地求饶的时候,就在御衡心中想着若是锦凌秋还哭求他该如何抉择的时候,就在袁霏雨温凉玉众人准备看锦凌秋笑话的时候。
锦凌秋对着御衡微微福身,轻飘飘说了一句:“谢二殿下不娶之恩。”
“哼!你求我……”也没用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御衡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锦凌秋,御衡惊讶加愤怒的瞪着锦凌秋。
御衡怒声道:“你!说!什么?!”
锦凌秋站直了身子,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谢殿下不娶之恩啊!”
……
“噗!哈哈哈哈!哎呀大哥,你看御衡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吐也吐不出来,是咽也咽不下去,真是精彩极了!”楼上的金无双笑的捶胸顿足,眼泪都飚出来了。
白子墨也一脸笑意,甚至带了几分必胜的气定神闲。
只有宇文昊天,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表情淡淡,连眼神都不曾波动一下。
……
楼下御衡听清锦凌秋的话之后,气得胸膛不停起伏,他将阮阮从地上扶起来,让她站在身后,然后自己正对想锦凌秋,大有一副今日不讨个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这贱人,少跟本殿来欲擒故纵那一套,本殿说不娶就不娶,谁也拦不住!你脱光了衣服爬床也没用,本殿碰也不会碰你一下!”
御衡说的咬牙切齿,这番话恨不能直接将锦凌秋诛心杀人一般。
若是原主,估计现在就要吐血身亡了吧。
可是现在的锦凌秋却一点也不在乎。
别说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算原主不幸被眼前这个渣男睡了,她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难道还因为原主不是完璧,就不活了么?
再说了,在她的记忆中,原主确实趁着几次宴会的档口,爬过三次二殿下的床,不过那都是刚进门就被御衡扔出来了啊。
别说睡了,连衣裳都没脱。
用御衡那毒舌的话来说,就是锦凌秋这张脸,贴在门上辟邪,贴在榻上避孕,没人能下得去口。
想到这里,锦凌秋真是替原主不值了,那么多好男人,她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个渣男。
锦凌秋撇撇嘴,耸耸肩,对于御衡的辱骂,毫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二殿下是不是记性差了。”
这话什么意思?
御衡愣了愣,皱眉看着锦凌秋。
锦凌秋嗤笑一声道:“二殿下为了省下一千万两银子,把惊鸿送给战王殿下了,这事儿才过去没两天吧。怎么就不记得了?现在您银子还没还呢,非要算下来,惊鸿可还是战王殿下的人。”
颠倒黑白么,混淆视听么,她锦凌秋也深谙此道啊。
果不其然,刚刚还有人骂锦凌秋爬床不检点,现在全都改了口风,矛头对准了二殿下御衡。
“哎呀,二殿下怎么欠了战王殿下那么多银子啊?”
“我听说二殿下掌管户部,莫不是欠了战王的军饷吧!”
“这怎么行啊,让战王的手下的将士,先流血,又流泪,这不是坑人吗!”
“就是就是,欠了银子就拿有婚约的女子抵债,这更卖老婆晶青楼有啥区别啊。”
“嘘,小声点,别乱说,若是真能入了战王的眼,那才是惊鸿公主的福气呢!”
“没错没错,战王殿下,那可是五国四城里最好的男子!”
……
围观百姓们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人多,一句两句的全都钻进了御衡的耳朵。
御衡气得恨不能拔剑直接杀了锦凌秋。
“锦凌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凭你,这辈子也别想成为战王妃!”
锦凌秋无所谓的笑笑耸耸肩膀道:“这句话应该原封不动的送给你身后的阮阮姑娘,就凭她,这辈子也做不成你二殿下的妃子啊。要不这样好了,咱们打个赌,她若是能成为殿下你的妃子,我锦凌秋甘愿为她做牛做马,打水洗脚都没问题。若是做不成呢,本公主也不为难她,只要她以后见到本公主都在十步开外绕路走就行,否则我见她一次,抽她一次!如何啊?”
锦凌秋笑吟吟的看着御衡,语气轻松的仿佛说的不是一个赌约,而是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阮阮一脸希冀的看着御衡的背影,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御衡应下这个赌约。
因为只要御衡应下了,他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一定会娶她。
很可惜,御衡虽然蠢了点,却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也知道门当户对的关键,更加知道自己母后的心思,所以……这个赌,他应不下。
他可以喜欢阮阮,可以宠她,可以爱她,唯独不能明媒正娶她,阮阮注定只能做他的妾室,再好一点,等她诞下子嗣,做一个侧妃,便是极限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阮阮的一脸希冀,渐渐化作满脸苦涩,忍不住去怀疑,御衡对她到底是不是真爱。
若她与御衡身世相当,她必然要开口问个究竟,可他们二人地位悬殊,所以阮阮将满腔苦涩尽数咽到肚子里。
“殿下。”阮阮伸出两只白皙的小手,拉住二殿下的袖子,娇声道:“殿下不必为难,阮儿不敢有那般奢想,今日前来叨扰公主,也是想求公主给个恩典,允许阮儿进府做妾罢了,毕竟阮儿有了二殿下的骨肉,这孩子就算是庶子,也该有个名分不是?”
御衡又心疼,又生气,伸手将阮儿揽入怀中,怒视着处境,开口道:“你求她作甚,她算什么东西,她做不了本殿的主。”
锦凌秋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开眼笑。
她对着阮阮摊摊手,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气得阮阮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阮阮好不容易设计出来的一个,让锦凌秋进退两难的局面,却被御衡一句话给破了。
这下她没有借口再去扒着锦凌秋不放了。
……
楼上的金无双忍不住赞叹道:“这惊鸿公主真是聪明,她一直没有针对那阮阮姑娘,这样就没有人会说她恃强凌弱,可是她却变着法的气御衡,最终让御衡自己说出来那句撇清关系的话,让她顺利脱身,真是好心机啊。”
白子墨笑道:“金兄,承让,承让了!”
金无双皱着眉,刚想认输就发现对面的宇文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眼神一扫,发现宇文昊天竟然已经走到了街上,正往人群中去。
想到刚刚锦凌秋那一句“惊鸿可还是战王殿下的人。”金无双脸上笑意渐大,眼神也更加玩味了。
“白少主,输赢未定噢,那惊鸿公主有几分小聪明是不假,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扯上战王府。喏,你看!”
白子墨顺着金无双的指向,看到宇文昊天已经走到人群外面了。
白子墨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一来是惊讶于宇文昊天的功夫,竟然离开了他都没发现,这是何等迅速,又是何等轻功?
二来也是担忧,宇文昊天的出现,会不会把处于上风的锦凌秋,直接拉成败局。
……
阮阮这边似乎败局已定,可是有人却听不得锦凌秋和宇文昊天扯上关系。
东夏公主温凉玉在听锦凌秋提起宇文昊天的时候,整个人的心就不平静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锦凌秋和宇文昊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亦或是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温凉玉想了想走到锦凌秋身旁,在锦凌秋有些诧异的表情下,对着二殿下御衡款款福身,开口道:“二殿下此话差矣,虽然惊鸿公主确实没有权利左右二殿下后院人的去留,可惊鸿公主毕竟与殿下您有婚约,这阮阮姑娘想要入府,先觐见未来的当家主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锦凌秋脸色微沉,好不容易撇清的关系,被温凉玉三言两语的就拉回原地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不等御衡开口反驳,锦凌秋就开口道:“东夏公主可不要坏我名声啊,什么主母不主母的,我可是待字闺中,再说了,这话要是被战王听去了,只怕王爷要不高兴呢。”
温凉玉有些生气,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当街攀附战王殿下,就凭她也配!?
“你真当与战王殿下有关系?还是说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温凉玉质问道。
锦凌秋冷笑,这就是在说她脚踏两条船了?
锦凌秋开口道:“我们也算自幼一起读书习字,银货两讫这个词温公主不会不明白吧。是二殿下为了一千万两白银把我送给战王殿下的啊,我还没有为自己叫屈呢,你怎么就能黑白颠倒的说我脚踏两条船呢?”
温凉玉反驳道:“当日的事情,本公主也在场,根本不是你说的样子!”
这次不等锦凌秋开口,一道冷冽如三九寒冬的声音便响起在人群中:“那是什么样子?”
伴随着这个清冷的声音,所有人都忍不住僵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就好像两个人对面交谈一般。
可这个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力量,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令所有人都听的个清清楚楚。
“啊!是战王殿下!”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所有人迅速看向人群的一角。而那一角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阵阵少女的惊呼声。
“战王殿下好英俊啊!”少女捧心状!
“我的天,我要窒息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战王!”
“什么四大美男,在咱么王爷面前,都是朽木!”
“啊,王爷看我了,他看我了!”
……
宇文昊天缓步而来,根本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那些花痴的少女,径自走到了人群中间。
御衡有些错愕,可他是皇子,还不至于见到自己皇叔就失了分寸。
见到宇文昊天站定在他面前,御衡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十三叔。”
而此刻全场围观的百姓和侍卫,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连忙纷纷朝着战王宇文昊天行礼。
“参见战王殿下!”
“参见战王殿下!”
……
一瞬间,乌压压跪倒了一片人,就连其他三国的公主也都半蹲行礼。
只有锦凌秋愣在了原地。
宇文昊天?他怎么来了?
不不不,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自己胡诌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他是不是来拆台的?
糟糕了,若是他来拆台,那今日的脸可就丢大了!
在这一刻,锦凌秋终于感觉紧张了,尤其是看到宇文昊天那古井无波的双眸,锦凌秋觉得自己耳畔响起的都是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简直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