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恨我是不是?可是这样的报复方式并不是你的做风,你究竟在想什么?”
苏瞳难过的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忍不住的泪,终于掉落,一滴一滴落在他垂放在腿上的手背上,看见微有些逃避的目光,苏瞳咬牙,骤然抬手捧住他的脸,俯下头靠近,双眼直直的盯进他有些朦胧的让人看不懂得眼里。
三年的时光,把她苏瞳满身的刺都已经磨平了。
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只是找到他,看到他活着就好,如果他曾经真的失望过,真的气她,真的怨她,她宁可他杀了她还是怎样。
可是现在,这个终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这个依然如初的男子,他却这般古怪又漠然,明明他是凌司炀,明明他记得她是苏瞳,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要在三年后才出现,为什么他看见自己的孩子和曾经熟悉的一切人都没有感觉。
“凌司炀,你痛吗?”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双眼牢牢的盯着眼前进在咫尺的双眼。
他不语,微微偏过头,笑的温柔,温柔的有些诡异,却又那么那么的熟悉。
“不许不看我!”苏瞳顿时气愤的用力扭过他的头,让他看着她:“我又不是魔鬼,我又不是满脸麻子,你干吗不看我?你是不敢,还是不愿意看?就算你现在是在折磨我,我请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只是在折磨我!我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司炀……”
温暖的手指,缓缓的在他干净又略显苍白的脸上轻抚,仿佛这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的生怕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了。
苏瞳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再遇见凌司炀,她一定不会再凶他,不会再伤害他,不会再去一而在在而三的自以为是的不去理解他,她会小心翼翼的看清楚他的心,只要他肯,只要他原谅,只要他能温柔的再唤她一声瞳儿,她苏瞳宁可背弃两生两世所有的怨言所有的执着,她宁愿只为了这个男人而去学着温柔,她宁愿只守着这个她太爱的男人一生一世,她不再强求其他,她只想看到他开心,看到他好,看到他真心的笑,看到他未来的一切一切都是幸福的,而不是像曾经他过去的二十九年,整整二十九年的孤寂悲凉,连个像样的童年都没有。
她宁可放下属于苏瞳的所有执着,只想用未来的余生,所有所有的时间去陪着他,爱着他。
食指微有些颤抖的轻轻划过他俊挺的眉宇,轻轻划过他的眼角,轻轻划过他的鼻梁,仿佛俏皮的用指尖在他好看的鼻尖上轻点,再轻轻划过他微微泛白的嘴,无比珍惜无比留恋的细细的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真实的凌司炀。
她用了三天的时间看清楚现在真的不是梦,可是这个终于在现实中重新回到她身边的男人,却仿佛心底多了一道异常坚韧的屏障,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特别是,隔绝了她这个叫做苏瞳的女人。
食指轻轻回到他的鼻梁,温柔的轻抚,明明眼里闪着泪光,却偏偏硬是笑着,满眼的爱,勾着嘴角,笑的好暖好暖。
“凌司炀,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乖……”
倏然,正在他脸上轻抚的手被他轻轻握住,又轻轻的扯开,微有些强硬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将她的手拉到了下边,缓缓转开有些避不开的眼神,缓缓闭上眼,无奈的轻叹:“于礼不合,烦请放开。”
苏瞳温柔的目光瞬间僵滞,随即便被一片狂怒的火光蔓延侵蚀,双眼通红的盯着眼前不看她的男人,几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低问:“你……说什么?”
他不再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转回眼淡然浅笑的看着她,眼底是熟悉的温柔,也是熟悉的满是迷惘的淡漠。
“烦请姑娘,放开手,还在下一条生路。”很浅的声音,他仿佛在笑,眼底柔柔的目光轻锁着她的脸。
“放我一条生路,好么?”他笑,搅动了一池的春水,迷惑人心,依然那么让人沉醉。
苏瞳呆愣住。
他浅笑着,轻轻推开她僵硬在他身上的手,挪过身子,缓缓站起身,却似乎是身体极不舒服却还勉强的背对着她,一步一步,有些无力的缓步走向房门,头也不回。
“生路……”苏瞳依然保持着站在床边的有些僵硬的姿势,直到听到门里边的木栓被轻轻拿开的声音时,才募然转首看向那个想要打开房门就要离开的男人。
“生路?”她微微尖锐了些声音,仿佛很是奇怪又很是惊愕,满满的不敢置信的转头狠狠的瞪着那道消瘦却依然飘逸如初的背影。
“凌司炀,你的生路是什么?得到了心又再失去了心,无痛无爱就是你的生路吗?”苏瞳忽然间就笑了,笑的满脸的泪,声音冷冷的,视线冰冰的,锁着那个缓缓打开房门的依然没有回头的男人。
“木阳城下,如果你迟了一刻,我若是一箭穿心,那便是你我都有了生路,九合山顶,如果你没有跳下去,我若是粉身碎骨,那便是你我都有了生路,三年前皇宫政变,你若是没有就那样倒下去,我若是真的选择,或许也便选择了一条适合你我的生路,可是没有,你没有放手过,你又凭什么要让我放手?凭什么现在让我给你一条生路?凌司炀……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你自私的去承担,你自私的失踪又出现,现在自私的让我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