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天阑国炽焰门发生一件不愿向外宣扬的大事。
炽焰门掌门柳庭开的大徒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飞虎将,却竟爱上了柳庭开新娶入门的第二任妻子天音,徒弟爱上师娘本是乱了常伦,却不想天音并不爱柳庭开,没多久便被时常对自己向殷勤的丈夫的大徒弟有了好感,直到两人一次酒后失了理智,互相没有把持住便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没多久,天音怀了身孕,本来柳庭开以为那是他的孩子,却当孩子出生时,那脑袋黝黑的皮肤与眼睛像极了自己的大徒弟,加之这一年来妻子与这大徒弟之间来往甚密,柳庭开终于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本是家丑不可外杨,却不知怎么,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逼的暗飞虎将索性将天音与孩子连夜带走,甚至施毒计打伤了气急攻心的柳庭开。
从此,暗飞虎将与天音这对狗男女成了江湖上人人必诛之人。
只是这近几年没有这两人的消息,现在看来,竟似乎是被李太后收买了去。
恐怕,李太后手里不仅仅是暗飞虎将这样的高手,更多藏在暗中的高手一个接着一个的会出现。
而那个天音,擅长以自己的歌声使方圆几里能听见她歌声的人都会心神荡漾,直到被控制。
这两人一旦配合起来,虽不算天下无敌,但也绝对足够让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吃到大亏。
白暮辰在心里暗暗低咒,在那黑虎脸带杀气的举刀横劈而来的刹那,耳边再一次传来天音的歌声。
他本已有防备,但两面夹击,终究还是脑袋中一阵昏沉。
黑虎的长刀一次一次夹带着浓重的杀气挥砍而来,白暮辰咬牙硬撑着被那歌声几乎要摧毁的一丝清明,骤然感觉到地面在剧烈震动,他神色微变,只见树林里缓步走出一纤细的蒙面白衣女子,那女子看不见脸,唯以歌声示人。
女子周身的风声涌动起一片飞沙走石,歌声越来越瞟渺,白暮辰敏锐的再一次躲开黑虎那森寒的刀锋,却是在再一次翻身的瞬间以手为刃在自己手心里狠狠划出一道血痕来保持自己的清醒,手中的剧痛使他脸色清明了些许,骤然双掌在空中画出一条出龙一般无形的屏障之气,赫然双掌一推,空气中传中一声骤响。
黑虎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内力会如此醇厚端正,脸色一变,急急向后闪走,却是忽然,天音的歌声停了下来,她静站在黑虎身后,侧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处树丛,淡淡道:“树丛里的丫头我来解决。”
黑虎冷笑,同时再一次转动刀锋,他向来以蛮力闻名于天下,喜好硬战,白暮辰纵使在他刀下能得以自保,但要想在他手里成功将人救人却是十分为难,他在心时算着援兵到的时间,却是瞬间抬眼,看见天音正朝叶无澜所藏的那片树丛走去。
白暮辰顿时低咒一声,寒刀袭来的刹那陡然俯下身攻他下盘,抬臂撞开黑虎虎的手腕,同时猛地抬掌在他身上狠击而去,黑虎以刀锋为盾挡住他夹风而来的掌风,白暮辰便趁此时骤然一个腾空而起以着疾快的速度冲地树丛,在天音靠近叶无澜之前一把将她抱起,向后一拽,同时在天音举剑攻来的刹那拉着还未冲破穴道的叶无澜靠近那辆马车旁。
“长孙憬焕中了那女人的魔音,情况似乎不太妙,你进马车看他一眼。”天音与黑虎两边夹击齐齐冲了过来,白暮辰迅速解开叶无澜的穴道,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瞬时将她推进马车。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叶无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便被推了进去,她急忙抬手拽住车帘,以免自己撞进去,正要钻出马车去帮白暮辰,手边却碰到一片冰冷。
她顿了顿,猛地回头,抬手摸索着沿着那片冰冷的温度向上,直到摸到一张熟悉的脸,她脸色僵了僵:“长孙憬焕?”
他身上怎么这么冰?
“长孙憬焕?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冷……”她摸在他的脸上,知道他闭着眼,不由的忙抱着他坐起身,坐在马车里紧搂着他冰冷的犹如死人一般的身体,若不是她还能感觉到他浅弱的心跳,她真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醒醒!”她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在黑暗中紧紧环抱着怀里一身冰凉的男人,下巴搁在他的脸上,紧紧搂着:“快醒醒……”
怀中之人没有任何反映,叶无澜急的快要炸了毛。
白暮辰说长孙憬焕是中了那个女人的魔音,魔音是什么?她抬手在他颈间动脉处摸了半天,又低头将脸贴在他鼻间,能感觉得到他的脉向和时有时无的呼吸。
不是中毒,也不是受伤,偏偏就是浑身冰凉昏迷不醒,叶无澜拧眉,外边的打斗声未停,时不时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渐渐有着血腥气蔓延,不知是谁受了伤。
她想要出去帮白暮辰,可她现在出去只会添乱,何况长孙憬焕昏迷不醒,鹤离似乎没有被他们一起带走,那鹤离又被带去了哪里?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情?
正在辗转不明间,怀里的人隐隐动了动,叶无澜忙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因为看不见,她不知道他是否睁开了眼:“长孙憬焕?”
没有回应,怀里的动静似乎也仅仅是她刚刚在脑中产生的幻像,她拧眉,抬手摸到他的人中,用力按了下去。
许久,他的头动了一下。
叶无澜持续按着他的人中,直到长孙憬焕缓缓睁开眼,在黑暗的马车中静静看了她一眼,无力的开口:“澜儿?”
“你醒了?”叶无澜没的看见他睁眼,在他开口的一刹那,激动的紧紧环抱住他冰冷的身子:“你怎么样?怎么身体一直这么凉?”
他不语,在她抬起手放到他脸上胡乱的摩挲时,抬手轻轻覆上她的手:“没什么大碍。”话落,他试图坐起身。
叶无澜小心的扶着他坐起,长孙憬焕听见外边的打斗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是看着眼前的叶无澜:“你怎么在这里?”
“你和鹤离莫名奇妙的失踪,白暮辰带着我一路寻你们的消息,连夜追了过来。昨天夜里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带走你们的人是太后的人还是……”她忽然顿了顿,想起白暮辰说过的关于长孙憬焕的身份,她犹豫着低低道:“云外瑶台的人?”
长孙憬焕没有回答,黑暗中,深邃的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因为一切都不确定而装傻假愚的女人,沉默半晌,才开了口,声音缓缓:“白暮辰对你说了什么?”
叶无澜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却是淡淡笑了笑:“澜儿,你已经开始不再相信我了。”
“相信……”叶无澜迟疑的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相信,长孙憬焕,在这种时刻,我依然会拼了命的即便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也要救你,可是,这‘相信’二字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我有太多疑问,可我一直苦无机会去多问你一句,直到今日,在这种生死悠关的时候,我只想问你这么几句话而己。”
“你要问什么?”
“你与云外瑶台究竟有没有关系?你与鹤离是否早早的便已相识?而你们,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有,天阑国阗安城以北的雪峰下的有一处雪谷,你是否知道,又是否,去过?”
回答她的,是一阵静默。
叶无澜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在黑暗中的的目光沉沉,略带着几丝寒凉。
“你希望,我给你什么样的答案。”许久,他才淡淡道。
“我要实话,没有谎言的实话。”叶无澜抬起脸。
“谎言?”长孙憬焕笑了。
他正欲说什么,忽然间,马车外刀剑相撞的声音之下传来马儿受惊的嘶鸣之声,叶无澜赫然一阵摇晃,马车以着惊人的速度正朝着不知是什么方向急速奔跑。
白暮辰眼见那辆马车正以着惊人的速度向着前方悬崖的方向疾跑,脸色大变,算时间援兵要到了,可没想到拖延这么久,黑虎他们竟然用这一招要致他们所有人于死地。
“无澜!”他低喝一声,不顾身上即将被那长刀砍到的危险,骤然腾空而起飞身冲了过去要去勒住那受惊狂奔的马。
黑虎与天音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追了上去。
当白暮辰握住缰绳的那一刻,黑虎没有将刀砍向他,而是刀锋一转,骤然砍断他手中的的缰绳。
白暮辰脸色大变,眼见着马车再跑几丈便是一处近千丈高的悬崖深渊,在马车里的两人都会没命,他低喝一声,一脚踢开天音同时而上的剑,却是同时手臂上被那剑锋所伤,他顾不得这些,急忙要上前去控住那匹狂奔的马,黑虎与天音两人却双双阻拦他的去路。
无奈之下,白暮辰骤然将手中的剑狠狠抛了出去,剑光在空中闪烁与出星茫一般的剑花,骤然落在马车顶,只是一瞬间,马车便四分五裂,坐在马车之上的叶无澜与长孙憬焕也在顷刻间被惯性带到悬崖边,长孙憬焕眼急手快的抱住叶无澜的身子防止两人滚落下去。
黑虎却是朝天音看了一眼,天音的歌声再次响起,白暮辰因为身上挂了许多伤,此时内力消耗过大,已无法再顺利抵抗那歌声的侵害,脸色煞白的向后退了一步,无法控制住身体,双腿发软的半跪在地。
黑虎适时向悬崖边冲了过去,叶无澜明显感觉到有危险在靠近,在长孙憬焕在悬崖边险险的抱住她将她压在草地里不再向下滚落的刹那,她骤然浑身汗毛树起,不知是那魔音对她体内有什么影响,她没有受那魔音侵扰,反倒是眼前渐渐恢复一丝光亮,直到她看见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举着长刀向着他们两人劈砍而来的刹那,她骤然尖叫:“小心——”
却是一切都已来不及,长孙憬焕猛地回头,抱着她往回翻滚,那长刀却险些砍在叶无澜背上,他脸色大变,猛地再次翻转过来,长刀同时狠狠劈下,在叶无澜惊叫着倒抽一口冷气的瞬间,长孙憬焕浑身一僵,一道直劈进骨肉里的声音带着漫天铺来的血腥之气将两人彻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