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开动小脑子想到的, 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
“那你得看这个安必牌卫生巾到底是销往哪里?”
陶永安不解,“什么意思?”这跟销往哪里有关系吗?
“如果是指望在国内挣钱的话, 那么这个卫生巾厂不用我们动手, 很快就会倒闭。”国内没市场,你要是搞个盗版图书倒是还有可能挣点钱,搞卫生巾?
做过市场调查吗?
陶永安有些急切, “那如果也学我们出口呢?”
“出口?”
“啊?不会吧。”陶永安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走`私?”
“那要是走`私的话……”
“那我们或许可以给海关做一些贡献, 海关不愿意管那就还有国安嘛。”
陶永安顿时明了, 他们在国安系统有人啊。
首都有罗嘉鸣,上海那边有石磊。
阮文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孤军作战。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咱们这个敌人其实是个纸老虎?”
“是不是纸老虎我不知道, 不过的确有些小聪明。”可也只是小聪明而已。
阮文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 连动嘴皮子都觉得很累。
偏生脑子又在不停歇的转着, 睡觉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国内卫生巾想要发展, 必然要走城市渗透到农村的路线, 首先要瞄准的自然是大城市。
如今国内的大城市也不过就那些而已, 能用得起卫生巾的以工人和机关单位的女性为主,后者占据绝对的比例。
按照陈主任的说法,如果其他厂家贪图小便宜, 在原材料的选择上不讲究, 工艺不达标,那假冒伪劣产品说不定会引起大事件。
毕竟卫生巾的使用者可都不是吃素的,谁敢拿她们的身体开玩笑,那些机关里工作的女人们,哪会吃这个亏?
要是出口海外的话,自然是以走`私为主,而这种卫生巾进入国外的商超市场又有些困难,因为很容易就会被消费者维权,所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流入黑市。
但黑市才有多大的体量?
阮文思考再三,最后得出结论,市场上的竞争同样遵循自然规律,优胜劣汰是法则,她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稍稍耐心地等待,这个山寨安心的安必牌卫生巾,就会破产。
至于陶永安刚才说的,会不会是祝福福在捣鬼。
阮文想了想,不是没这个可能。
但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想要分一杯羹的何止祝福福?
这安必牌卫生巾背后说不定是其他人呢。
阮文想了一圈,也没能明确这人会是谁。
突如其来的时间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处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困顿涌上脑海,阮文直接往卧室里去,完全忘了陶永安的存在。
陶永安:“……”这么大个人,要不你给个眼神?
行吧,他也回家休息,这来回折腾的确累得要死,他现在也只想睡觉。
等陶永安醒来,已经到了晚饭的点。
他妹陶永晴还在香港那边,似乎要拍摄什么宣传广告,她在那边跟着学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家里头没人做饭,陶永安想了想决定去阮文家蹭个饭。
他进去就看到谢蓟生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三双筷子。
陶永安乐呵了起来,“谢啦。”
难怪阮文整天说小谢同志跟老妖精似的能掐会算,可不是吗?连他过来蹭饭都算到了。
“阮文呢?还在睡吗?”
谢蓟生把筷子放好,解开围裙挂在那边,“在书房里,我去喊她吃饭,你把厨房里的菜端过来。”
“好嘞。”
谢蓟生是昨天下午结束学习回来的,这次培训的时间有点长,回来后他几乎扎根在实验室里忙着整理材料做规划,还真不知道工厂那边出了事,本身陈主任也瞒着他。
直到听到阮文说梦话都能什么山寨、盗版,他这才意识到出了事。
不过阮文还没跟他说这件事,大概不想要他担心吧。
他们家的书房又兼具次卧的功能,里面做了一个小隔断,将里面的床和书桌什么的隔离开。书柜靠墙站立在那里,最里面放着一个书桌。
上面摆放着一盆仙人掌,阮文说要是看书不认真一头栽过去那就会满头刺。
因为这,谢蓟生每过段时间都会把仙人掌的刺给修理掉。
因为阮文身子重,前段时间谢蓟生又在书房的椅子那里加了个厚厚的棉垫子,这样她坐着会舒服一些。
这会儿棉垫子丢在一旁。谢蓟生皱了皱眉头。
开口时,他脸上带着笑,“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思考问题。”
转头就看到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阮文眼底也是露出了笑意,由着谢蓟生搀扶她起来。
她整个人的重量几乎挂在了谢蓟生身上。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猜猜看是什么?”
阮文的头发略有些乱,不怎么安分的贴在那里,谢蓟生帮她理了理头发,“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话让阮文笑了起来,“你可真会拍马屁。”
谢继胜低头吻在她额头,“别太累着,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
他声音温柔,仿佛春天里的风拂过水面,又像是情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脊背。
这让阮文心情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你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几分俏皮。
谢蓟生扶着她往外去,“这次去美国玩的开心吗?”
“挺开心的,可惜没那么多时间,没能去其他城市看看。”
某些程度上,丁克一时爽,一直丁克一直爽。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了美丽的意外,既然小生命来到了,阮文想那就欢快的迎接这个孩子好了。
“等有机会,我们一家三口去,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导游,你说怎么样?”
刚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的陶永安听到这话,忽的觉得自己应该找阮文进修下,瞧瞧这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比他都会说。
他学了跟彭书燕说说,说不定她就能被感动考虑下结婚的事情呢。
单是谈恋爱已然不能满足陶永安的需求,他现在更想要和彭书燕组建家庭。
可惜后者似乎对年龄问题颇是介意,一直都没有松口。
陶永安略有些郁闷。
晚饭的时候,餐桌上十分的热闹,陶永安说起了阮文结交了计算机研究中心的事,这让谢蓟生挑了挑眉头,给阮文夹了个鸡翅,“明天想吃什么?”
“只要你做的,什么都好。”
陶永安:“……”谁还不是有对象的人?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看着阮文和谢蓟生恩恩爱爱,自己心里头泛酸水呢。
晚饭后谢蓟生去厨房收拾,陶永安趁机找阮文说话,“你帮我出个主意。”
他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想要阮文帮忙拿个主意,“你要不给我分析下,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她就一直不肯下决心?”
做的不好的,他可以改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彭姐呢?”
陶永安被这话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怕问了反倒是把她推开了,你就从女人的角度帮我分析下成不成?”
他有些可怜兮兮的,全然不是那个永远乐观的陶永安。
阮文低声一叹,“年龄是根本问题,彭姐比你大了将近十岁。”
陶永安认真强调,“八岁零三个月,没有十岁!”
“嗯,大了八岁多,你想过陶伯伯会怎么看待你的恋情吗?”
“我爸一直很开明啊,我自己高兴就好,我妈一直犯愁我没找对象,现在领了个对象回家她不得高兴死?只要是个人就行。”
阮文被逗乐了,“那是嘴上说说,看过聊斋吧,还记得元丰和小翠的故事吧?”
陶永安当然记得,蒲松龄的志怪故事他是从小就看,那是禁书,偷偷摸摸的看更刺激。
“元丰痴傻时,王家人只想要小翠尽快过门,可等着元丰好了,小翠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都被婆婆嫌弃。”
阮文叹了口气,“我并非是说陶伯母不通情达理,只是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她想要你带回家的人到底什么样。如果不符合她的期许,你现在带人回去她或许不会觉得什么,日后呢?若是她哪天忽的发作对彭姐冷鼻子冷脸,到时候你怎么办?”
阮文没有父母公婆,家里阮姑姑对她疼爱得很,至于汪家那边汪老也是通情达理的,倘若他真的倚老卖老摆出长辈的架子,阮文也自有应对的办法。
可彭书燕不一样,“你弄清楚她家里的事情了吗?”
陶永安摇了摇头。
“你连她家到底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换句话说陶永安你在这段感情上的投入远远不够,那你怎么指望她会答应你的求婚呢?”
女人要的是什么?
其实归根结底是安全感。
有的人能够自给自足,比如彭书燕她单身就能够有足够的安全感,她有强大的内心世界可以去跟老家的人对抗,婚姻反倒是不安全因素。
或者说,婚姻不见得能让她的安全系数提升,甚至会破坏现在的平衡,她自然不想打破现状。
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看作她的软弱。
阮文叹了口气,“陶永安,你与其问我,倒不如和彭姐深入的聊一聊,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是吗?”
陶永安看着从厨房出来的谢蓟生,他洗了一盘葡萄。
那葡萄水灵灵的十分可爱。
拿了一串葡萄,陶永安飞奔离开,“她喜欢吃葡萄,借你的。”
阮文气得跺脚,“你个混蛋!”
她和陶永安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
竟然抢她吃的。
“你怎么不拦着他啊。”阮文嗔怪谢蓟生。
“没事,厨房还有,我再给你洗一串。”
阮文登时笑意盈盈,“我就知道小谢同志你最好了!”
谢蓟生再度端着葡萄出来时,阮文刚从书房出来。
“送你的礼物。”
她都差点忘了这事。
如今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什么?”谢蓟生有些好奇,阮文刚从美国回来,能带什么呢?
一个飞机模型,又或者是……
好吧,那只是一张小纸条。
他也不着急,剥了葡萄塞到阮文嘴里,负责她的餐后水果一项。
“不好奇啊,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阮文很是卖弄的拿起了那小纸条,“当当当当,是一台计算机!”
这个礼物来之不易,阮文觉得送给谢蓟生再合适不过,你看她家建明小表哥归国后第一件事不就是想法子搞了台计算机嘛。
谢蓟生肯定也需要。
“从美国背回来的?”
“我可没那么大的力气。”阮文十分得意,“陶永安不是说了吗,我帮着计算机中心那边保护了珍贵的技术资料,秦工就送我一台计算机作为报酬。反正他们那里最不缺这个玩意了,回头你拿着这条子去首都取货就行。喜欢吗?”
这葡萄可真不错,阮文很是喜欢。
一台计算机。
北山大学甚至都没有计算机,更没有计算机相关的专业。
谢蓟生之前倒是考虑过要弄一台计算机,但现在的微型机造价太高,又是面向企业,即便是靠近413所,想要拿到一台微型机也不容易。
“之前是你送我的小轿车,虽说这台计算机远没有小轿车贵,不过也算我送你的礼物,不能嫌弃。”
“怎么会?”谢蓟生亲了亲她的手背,“我喜欢得紧,怎么可能嫌弃?”
阮文手上捏过葡萄,有水果的汁水,如今被男人舔舐了去,她觉得太过于色`情了些,偏生又被谢蓟生勾起了那一点点的念想,便是连声音都变得酥软了几分,“你想我了吗?”
“想。”谢蓟生吻了过去,鼻息交织让他们变得更加亲密,“每天都在想,想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晚上有没有不舒服,想你在那边收获了什么,有没有去百老汇听歌剧。”
男人的声音犹如梵唱一般,“想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的。”阮文自然是想念的,她抱着谢蓟生的脖颈,“我每天都记挂着小谢同志,就像是小谢同志每日里想念我一样。”
谢蓟生浅浅一吻,“我也一样。”
在前几年阮文会对爱情嗤之以鼻,那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她从来不是爱情至上主义者。
甚至她还有些躲避,生怕自己日后发展为恋爱脑。
而现在,她只需要依偎在谢蓟生怀里,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完满了大半,这种感觉真的十分奇妙。
“我跟你说了吗?”肚子大了起来后,阮文再不能平躺着睡觉,她不得不侧卧。
这种姿势并不是很舒服,好在可以倚在谢蓟生怀抱里,这又消解了她那点不舒服。
“陶伯伯给这孩子取名叫谢元,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吗?”
“喜欢,简单大方,小名就叫元元好吗?”
谢蓟生莞尔,“喜欢就好,那就叫元元好了。”
阮文有些困了,勉力支撑着自己和谢蓟生聊天,“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可别长成个圆球,是唐宋元明清的元,不是圆圈的圆。”
怀抱里的人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谢蓟生很快就是听到了那微微的鼾声,他下巴抵在阮文的头顶,“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