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绪颓然垂下手,无力地坐于床边,待到美人的电话再次催来时,她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美人等在大卖场边上的西餐厅,小绪到的时候,可可早已到了。安宁早早就回了老家过年,苏婧有事走不开,只有可可了。
“我说你,又睡着了是吧?你看这眼睛,还没睡醒啊?怎么肿得跟核桃似的?”美人一见到她就开始数落。
小绪只是笑笑,她当然明白美人的夸大其词,眼睛或许有点肿,但也没那么夸张。
“唉今年在这过年吧?反正你老家也没啥人,你带上瑾瑜上我家吧?”可可忙说道。
“不用了,今年……可能会跟阿姨一起去美国……”小绪想了下说道,如果这儿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伤心,那么她只有选择远走。
“你什么时候和你那个阿姨关系那么好了?”美人不屑道。
“唉怎么说都是亲人,我能理解,小绪是吧?”可可在一边帮着她。
小绪笑,可可虽表面说得像样,但心里是和美人一样的想法,但两人吧,其实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唉瑾瑜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出来?”美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有小羽吗?我看小羽都成了专职奶爸了。”可可边吃着东西边说道。
“专职奶爸?奶哥还差不多,我看哪,江洛炜要是……”美人大大咧咧道,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住了嘴,转头望向正低头吃东西的小绪,后者似乎没有听到。但她很明白,面前的颜小绪不能恢复到以前那个开朗乐观的颜小绪,就说明她的心里仍然有江洛炜。
“小绪啊?你是怎么想的?江总他……就快要结婚了……”美人这会小心翼翼开口,实际上,这次她把她叫出来,也是想问她这事。
可可也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她。
小绪依然吃着东西,眼望着面前:“能怎么想?都快要结婚了,我还能想什么?”
以为她会默不作声,谁想她倒是开了口,只不过,像是已经认定了。
“那不是还没结婚吗?还没结婚就有可能,哪怕是结婚了,也还是有可能的,现在这个社会,结婚离婚就像是穿脱衣服一样简单,有什么呀?”可可在一边开口道。
小绪怔了下,也不是说她观念老旧,总之,她觉得如果他们之间有人结婚了,那这份感情就像是到了尽头了,她固然可以把他放在心里一辈子,但绝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与接触。不是她高尚,是她不想伤害另一个女人。
“就是啊,我觉得可可说得对,小绪,这有什么,反正我觉得江总吧……”
“美人,可可,谢谢你们!”小绪打断了美人的话,抬眼望向她们,“就这样吧。”她淡淡说了句,随后,又低下头去吃着东西。
可可与美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也低头去吃着东西。
三个人吃得有些沉默,但总归也算是吃完了这餐饭,美人提议去逛会街,好久没碰上面了,也快要过年了,去添置点新衣服什么的,可可闲着也是闲着,欣然应允,小绪哪能扫她们兴,于是也答应了。
西餐厅楼下就是通往大卖场的通道,小绪和美人站在一边等着可可结帐。
“小绪,为什么不争取下呢?”美人轻声问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是不知道怎么去争取,她活了二十几年,爱上这么一个男子,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她想,她往后的人生,再也不会出现这么一次刻骨铭心,像是深嵌在她体内的感情了。
这么一份感情摆在她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的经验,只能顺着他人的步伐走,可当走到一半时,突然间就将自己给丢了,她找不到领路的那个人了,那就慌乱无措了。
那人对她说,那就这样吧。
于是,她只觉得眼前白雾茫茫,她才下的决心想要往前踏步,又被他的话说得收回了脚。
“小绪,我始终觉得,如果没有了他,你真的一辈子都快乐不起来,我们也将会失去以前那个颜小绪了。”美人又说道。
她说不出话,美人的话或许是对的,如果没有了他,她将永远失去以前的自己了。
美人还想说什么,身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过看了下:“我去接个电话。”随即走向一边去。
小绪只是点了点头。
望了眼可可处,她似乎还没好。
门口,有一批人涌了进来,小绪忙向后退了下,却不小心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小绪忙道歉,也转过身来,待看清面前的人时,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口。
她的整个人几乎都在他的怀抱中,他双手搂住她的腰间,防止她摔倒,也避免了人群过多而挤到了她,如此近的距离,也让她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小绪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洛炜,中午时才打的电话,听到声音就知道了自己有多想他,这会,看到他,她才明白,那种思念根本就是无法表达的。
“没事吧?”他眉头微蹙,在她身上上下巡视了下,小绪才像是猛然醒悟,身子微挣扎了下,他也自然而然放开了她。
虽然仍然离得挺近,但之间那仅有的空隙,还是让她觉得冷风嗖嗖的。
“没事……”她忙回答,声音中仍然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放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起来,心跳突突地,像是上了马达,而她也觉得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望着他的眼愣是没有移开,要作以往,她哪里敢盯视他这么长时间。
“吃饭了吗?”他也望着她,声音平平。
“哦是……刚吃过,你呢?”
他轻轻点了下头:“我先走了……”随后,没再看她一眼,越过她就朝门口而去。
“洛炜!”小绪心里一急,仿佛他这么走掉,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想上前去抱住他,身后,却有人更快速度地越过她,奔到他身边。
“唉呀久等了吧?人太多了排了好久的队!”有人奔到他身边,扬着一张笑脸,怀里抱着可爱的一对娃娃,一看就是新婚用的娃娃,对着他气喘吁吁道。
小绪的脚步就此嘎然而止,像是冲到了悬崖边, 猛然刹住一样,那份激动的心跳还在,也在看到自己还在悬崖之上时,渐渐稳了下来。
“这对更好看吧?怎么样?”sammy举了举手里的娃娃,对着江洛炜说道,待发觉后者面无表情时,她才发现身后的颜小绪,顿时一脸的惊讶,“小……小绪?”
她望了眼江洛炜,后者却是突然间的手环上她的肩:“走吧。”然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兀自带着她朝外走去。
身后,小绪站在那里,直愣愣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仿佛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般。
美人站在出口处,望着那端的小绪,而可可站在西餐厅门口,也同样望着她,不知所措。谁都不敢先上前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可可望向美人处,向她做了个眼势,让她先上前,美人立即领会,忙朝着小绪奔去。
“小绪……”
可可忙也奔向她,伸手环住她的手臂:“小绪,等急了吧?我们走吧?”
“是啊,快走快走,时间有限……”美人忙圈住她另一个手臂。
小绪却微微挣扎了下,分别从她们手臂中抽出:“对不起啊可可,美人,瑾瑜回家了,他找我呢,我今天就不陪你们了,我想回家去……”她望了她们两人一眼,随后轻声道。
这副样子,又让另外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样啊,那行,我送你回家。”可可忙说。
“不用了可可,你和美人逛吧,我先走了……”她拒绝可可,随后朝着门外而去。
可可和美人都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静。
“我早说了吧,她没有他怎么行?你看,只这样见一面,就这样失魂落魄了,如果江洛炜当真结婚了,还不知道她怎么样呢……”美人嘀咕道。
可可静静站了会,随后掏出手机,快速拨了号码。
那端很快接起。
她开口问:“二哥,在哪?……哦,你等我,我马上过来,我有事找你……”可可说完,挂了电话,随后对美人道,“美人,我明天再陪你逛吧?”
美人也早已没了兴致,忙点点头:“嗯,再联系吧。”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
江洛炜一直将sammy带到了车子上,sammy才开口问他:“你怎么了?怎么没理她?”
她知道,虽然江洛炜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但从他突然间圈住她肩膀的举动来看,他内心还是有着很大的波动。
江洛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开着车,今天突然间接到她的电话,心里还是欣喜若狂的,那个时候,正和严绪然宁二他们吃着饭,他没有想到她会打来,一开始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字时,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拼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他拿起手机就走出了包厢,走到了楼梯僻静处。
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想不准她会说什么话,有些迟疑着不敢接,但是更害怕她会突然间就挂了,那么,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勇气回拨过去,所以,他还是很快就接听了。
那么幽静的地方,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以及拼命控制住的紊乱呼吸。
只不过,没有想到她会说那样的话,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不是吗?但听到她如此说,心还是被狠狠伤了下,他果断地挂了电话,也在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手机也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