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生日礼物?
许思意认真思考两秒, 然后摇摇头, 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你想送什么都可以。”
顾江抱着她随口“嗯”了一声。
吃完饭, 许思意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江拿了电脑到阳台上画图。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落地窗外视野开阔, 没什么遮挡物,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大街上车水马龙霓虹斑斓,和浓墨一般的夜空形成强烈的反差。
许思意拿遥控器换了几个台, 没有发现什么喜欢的节目,便转过头,去看正在绘图的顾江。
少年背靠落地窗坐在地上, 坐姿随意, 一条大长腿半屈起,低着眸, 额前碎发很自然地垂落。他盯着电脑, 十指熟练地操作各类快捷键, 屏幕的冷光映在那张英俊的面容上, 薄唇微抿, 面无表情, 让背后的夜景一衬,是一幅画面。
许思意发现他专注于某件事时,神色总是格外的冷峻。
她左手托腮, 四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脸颊, 打量着顾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命运和缘分有时真的很神奇。
初见他时,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这个人有故事。
这时,正在做事情的顾江察觉到什么,抬起眼,见他家小姑娘正木呆呆地盯着自己,嘴角弯弯明眸清澈。他轻轻挑了下眉,“看什么?”
许思意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有点好奇,问道:“顾同学,你对我是面试那天一见钟情么?”
顾江垂眸,修长的手指敲了下z键,视图缩放,语气挺淡,“不是。”
许思意闻言很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江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笑了:“你想知道?”
许思意认真地点点头:“嗯。”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她脑袋瓜里盘旋良久,怎么都想不明白。想着要问问他,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顾江淡淡地说:“不告诉你。”
许思意茫然:“为什么?”
“因为,”大少爷表情平静,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调子懒洋洋的,“提起这个老子就生气。”
许思意更加茫然:“为什么生气?”
“不为什么。”顾江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没什么语气道:“看你的电视。”
“……”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喂?这样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真的好吗?
她郁闷地鼓起腮帮,眼睛瞪大。
大少爷十指飞快地敲键盘,神色专注,眉眼冷静,看都不看她。
就这么干巴巴地瞪了他半分钟……
眼睛有点累了。
好吧。不说算了,哼。
许思意小肩膀一垮,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继续拿遥控器对着电视机翻频道,戳啊戳。随便戳到一个电视台,开始看。
这个电视台正在放一部家庭伦理剧,人设是妈宝男丈夫和新时代独立妻子,剧情是婆媳关系一地鸡毛,无聊到爆炸。许思意看了会儿,眼皮耷耷,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顾江从电脑屏背后抬眸。
他家丫头小小一只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黑色沙发抱枕,闭着眼睛,唇瓣儿微张,睡得呼啊呼的。
顾江蹙眉,放下电脑起身走了过去,弯腰,半蹲下来,大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许思意刚睡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皱着小眉毛嘟囔:“嗯?”
他刮她鼻尖,低声说:“困了就回房间去睡。”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声音软软糯糯,“唔,可是我要先洗澡。”
“嗯。”顾江暗示性地拍拍她肩,“那就先洗澡。”
姑娘还有点不清醒,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两只软软的小手自然而然地伸出去,环住他的脖子,轻轻缠住。顾江抱起她走进洗手间,放到洗漱台上,她耷拉着眼皮坐着,不动,乖乖由他帮她脱衣服。
“……???”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突的,许思意意识到什么,瞬间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顾江说:“你不是要洗澡么,不脱衣服怎么洗。”
她脸唰一下红透,支支吾吾道:“洗澡什么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出去画你的图吧。”
顾江懒洋洋地挑起眉峰:“真不用我帮忙?”
许思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用,真的不用。”
“行。”顾江随口应了声,转身出去了,反手替她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但是人却并没有走,背靠走廊的墙壁站定,两手抱肩,长腿随意交叠。
默数。
一,二,三……
数到十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又重新打开了。
小姑娘默默探出脑袋。
顾江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瞧。
“我……我一只手不太方便脱毛衣。”许思意囧,雪白的小脸红扑扑的,声若蚊蚋道:“你还是进来帮我一下吧。”
顾江漆黑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什么,迈着步子重新走回那扇门。
洗手间原本就稍显狭小,他个子高骨架又大,往里头一站,整个空间显得愈发逼仄,压迫感强烈。
许思意心跳蓦的漏掉一拍,有点紧张,无意识地往后躲开半步。
顾江环住她的腰一把将人勾回来,语调懒散,“过来。”
小丫头声音细细的,结巴:“没、没躲。”
他挑眉,尾音懒懒淡淡,“怕我看啊?”
“……”许思意低着头没说话,两颊都快热得没知觉了。
顾江捏住她下巴抬起来,低头凑近了点儿,“你本来就是我的,早看晚看有什么区别。”
“……”
区别还是很大吧。
许思意全身都羞得滚烫,窘迫极了,清了清嗓子说:“你帮我把毛衣脱下来,里面的衬衣只用解扣子,我一只手就可以。”
顾江笑了下,没再吭声,轻轻捏住她的木乃伊爪子把毛衣袖口褪下来,然后又褪下另一只,最后拎着毛衣领口稍微扩大,从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完全脱下来。
姑娘似茉莉又似水果糖的香味儿被体温一蒸,愈发浓郁,扑鼻而来。
许思意头发被弄乱,他看一眼,随手捋下她头上的发绳,乌黑柔软的发丝瞬间散开,倾泻在纤细的肩头。
黑发雪肤,双颊微红,这副融合了青涩与妩媚的娇态,勾得顾江有有一瞬失神。
他喉咙发干,轻轻滚了下喉,扭头移开视线替她把热水打开,然后给她受了伤的右手戴上防水手套,说:“自个儿当心,伤口别沾水。”
许思意点点头,“嗯,知道。”
顾江转身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又一次关上。
他拧起眉,全身火烧火燎,骨子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挣脱桎梏一般。闭眼缓了缓,等稍微平复了,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扔进嘴里,大踏步回阳台,坐在地板上拿电脑拉模型。
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很好。
浴室里水声哗啦。
顾江满脑子都是之前那姑娘长发披肩两家绯红的模样,注意力根本没法儿集中。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许思意把右手悬在半空,左手拿着浴巾擦身上的水,擦干后,套上睡衣,拧动门把将门打开,轻轻喊了声:“顾江同学?”
顾江从客厅走过来,“嗯?”
少女刚洗完澡,全身皮肤都呈现出淡淡的浅粉色,发尾有些打湿了,湿漉漉地淌着水,整个人娇艳欲滴。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半秒才说:“我一只手没办法洗头发,能麻烦你帮我一下么?”
几分钟后,许思意在洗漱台前站定,弯腰侧过头,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没入温热的清水中。
大少爷挽高袖子,垂着眸,把洗发露均匀地抹在她头发上,修长的十指穿入她发丝。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整个空间安静得只有水声。
许思意歪着脑袋思绪乱飞,鬼使神差地想如果有人能帮着拍张照就好了。这副画面一定很温馨。
许思意的头发很多,杀马特少爷生平头回帮人洗头发,经验匮乏,足足洗了二十分钟才洗完。
顾江抱她回卧室,自己坐床上,面对面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拿干毛巾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裹住,搓来揉去擦头发上的水。
许思意乖乖在他怀里坐好,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揉得乱蓬蓬的。
她忽然觉得少爷这手法有点像搓面团。
这么一想,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江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晃,没什么语气,“傻笑什么。”
许思意心里甜甜的,摇摇头,不说话。
头发半干,顾江怕她着凉,又拿了吹风机过来继续给她吹,眉眼平静,动作轻柔,嗡嗡嗡的电流声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良久,吹完了。
他把吹风机随手一扔,躺床上,伸手把那香喷喷软乎乎的小身子裹进怀里。
许思意脸红红的,眨了眨眼睛,道:“你忙完了吗?”
“没有。”
“那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睡觉就好。”
顾江撩开姑娘额前的碎发,唇贴近,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许思意眼底透出一丝疑惑,“我们不是今年开学才第一次见面吗?”
“不是。”
“……”
顾江淡淡地说:“我几年前见过你,只是你忘了。”
许思意惊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看,眼睛瞪得大大的,“在什么地方?”
这副表情是她的标志性表情,看着有点呆,傻乎乎的。顾江食指轻轻描了下她小而挺的鼻头轮廓,回答:“桐市。”
“桐市的什么地方?”
“三中附近。”
“大概多久之前?”
“三年前。”
许思意的眸光有一瞬的跳动,回忆的几大要素,时间地点人物都已经出现,只剩下最后的事件了,“当时我遇见你,是在什么情况下?你在干什么?”
顾江捏住她的下巴贴近她,慢条斯理地说:“打架。”
许思意错愕。
电光火石之间,一段尘封已久、从不曾被她想起过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
桐市三中是整个桐市最出名的学校之一,除了升学率高,师资力量雄厚这两个金字招牌外,三中还有一个出名的原因,是入读这个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家境殷实。
许思意自幼成绩优异,小学毕业后,许父便花了大价钱把她送进了三中,和所有出身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起学习,接受教育,这也是她能和钱小钱、陈锦年这种富二代成为朋友的原因。
被许思意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天,日子特殊,是三中一年一度的夏季运动会。
除高三外,初一到高二的每个班都可以不上课,这种盛事,所有学生都欢呼雀跃。
许思意当时在念高一。
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后,她走完方队,便和班上的其它同学一起坐上了观礼台的指定位置,给操场上参加项目的同学加油打气。
运动会早上九点开始,下午六点半结束,天已经暗下来。
原本许思意是要和钱小钱一起回家的。这位好朋友和许思意同样住在桐市城南的富人区,只是小区不一样,钱小钱每天都有专车接送,由于顺路,她经常会捎许思意一程。
或许是天意,这天钱小钱要跟着父母去参加一个晚宴,没办法和许思意同路,她只好自己去坐公交车回家。
公交站台离学校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走大路的话需要二十分钟,但公交站和学校之间,有一条没多少人知道的捷径。
许思意背着书包从后校门出去,转弯进了一个老小区。这条捷径是许思意的同桌告诉她的,同桌说,穿过小区,出小区大门后会经过一条小巷子,出去之后就能看见公交站,能节省很多时间。
许思意平时经常走这条路,已经很熟悉。
她一边吃棒棒糖,一边开着手机手电筒往前走,没多久就走出了老小区的另一道门。
出来之后一抬头,许思意一下愣在了原地。
暮色低垂,巷子里只一盏路灯,朦胧又昏暗,依稀能看见逼仄狭窄的巷道内有一伙人。
那群人有的穿着校服,有的则把校服拴在腰上,蹲的蹲,站的站,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儿,明显是一群不良少年。
那些校服红蓝相间,许思意认识,立刻便判断出这伙人是附近一所职高的学生。
职高生不学无术,都是一群不拿前途当回事的叛逆孩子。她心里一磕,下意识地便飞快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那群人里有人说话了。
混混甲:“臭小子,看你只有一个人,咱们也不以多欺少地欺负你。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破财免灾。”
混混乙:“就是。看你这一身名牌货,兜里的钱肯定不少吧?”
等等。
这是要……
抢劫?
许思意动作顿住,脑子里突的冒出这两个字,咬咬唇,又重新把脑袋转了回去,躲在一个电箱背后悄悄观望。
这才注意到在一群站没站相蹲没蹲相的职高混混中,有一道身影,格外突出且醒目。
少年应该还处于发育期,瘦且高,背对着她,两手都插在裤兜里,站姿随意漫不经心,但和那些职高混混不同,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挺拔。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底下的两条腿修长又笔直。
许思意明白过来。
这个少年和那群职高混混不是一伙的,那群职高混混想要逼迫他拿钱出来,他是个受害者。
“……”如是一思索,许思意咬了咬唇,拿出手机拨打110。
很巧,许思意打出这个报警电话的时候,正好有巡警在三中附近,接警后,巡警们很快便赶了过来。
听见警笛声,许思意放下心,转身离开。
那帮子不良少年全都是纸老虎,警笛声传来的刹那,他们顾不上其它,吓得落荒而逃。
警察们到达现场之后没有见到人,也在随后离去。
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整个箱子里只剩下一盏孤零零的昏暗的灯,围着灯泡飞来扑去的蛾,和两者结合形成的巨大阴影。
片刻,少年从墙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在经过电箱时,他发现了一个被人遗落在地上的小玩意儿。
少年弯腰拾起,垂眸,面无表情地看。
那是一张本应夹在校服上的校牌。
学校:桐市第三中学
姓名:许思意
班级:高20xx级1班
在这些信息的旁边,还有一张寸照。照片上的小姑娘十五六岁,梳马尾,薄刘海,脸蛋小巧白皙,双眼晶亮清澈,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柔美灵动,浅笑盈盈,天生的美人胚子。
少年轻轻挑了下眉。
与此同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小区大门靠近过来,步伐听上去十分的仓促匆忙。
少年把校牌扔回原地,微侧身,悄无声息闪到了墙后。
一个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一个黄色的上面还有只鸭子的书包,低下头,在地上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突的,她大眼一亮,把那枚校牌捡了起来,笑起来,嘴里庆幸地自言自语:“还好还好,找到了找到了。”
蠢兮兮的。少年在墙后懒洋洋地瞧她。
小姑娘两只小手捧着校牌微微举高,鼓起腮帮子,低头,吹吹上面沾的灰。
这个表情和动作,看着更傻。少年挑了下眉峰。
校牌失而复得,小姑娘最终很开心地走了。
等那道娇小纤细的身影完全消失,少年才转过身,朝着与她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
……
这段小插曲,在之后的几年中,许思意从来没有想起过。她不知道那伙品行恶劣的职高混混是何方人士,也不知道被自己见义勇为“救下”的少年到底是谁,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甚至都没有跟钱小钱提过。
再后来就真的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许思意才突然把这件小插曲往事给想起来。
脑子里冒出一个很有些荒诞的猜测。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一激动,直接撑起来趴在了顾江身上,贴近他:“那天……被职高生堵在三中附近那个巷子里的人,是你?”
顾江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拿指尖敲了敲她的小鼻头,应得漫不经心:“终于想起来了?”
“……”
天。
许思意瞠目结舌,嘴巴都惊得变成了一个小小的“0”形。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巧合跟缘分?
她不可置信,而且也想不明白,“我十五岁那年,你应该才十六岁,刚上高中二年级吧?”
“嗯。”
“你不是晏城人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桐市,还到了我们学校附近?”
顾江手指轻轻绕起她一律黑发,缠在指尖把玩,没什么语气地说:“我在桐市有个朋友,他当时遇上了点儿麻烦。”
“所以你就跑来了?”许思意惊讶,“当时你们七中没上课吗?”
大少爷眉毛都没动一下,“逃了。”
“……”
好吧。
大佬之间的友情果然都很义薄云天。
许思意默了默,思考数秒钟,又道:“那伙人就是找你朋友麻烦的人?”
顾江点头:“对。”
“啊……”小家伙一双小眉毛瞬间打结,喃喃道:“我当时是以为那群人要抢劫你,你被欺负了,所以才报的警,原来你是去打架?”
顾江还是点头,“对。”
“……”
噗。
原以为那伙人是坏人,他是好人,没想到是一出黑吃|黑。
许思意差点吐血三升,伸手默默捂住自己再一次经受打击的小心脏,沉默几秒,还是有点暗自庆幸,说:“不过也还好。当时对方那么多人,你就一个,我如果不报警,真打起来你肯定会吃亏的。”
顾江嗤了声,“你觉得我会输?”
许思意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不会么?”
顾江在她粉嘟嘟的唇瓣儿上轻轻咬了口,低声:“不会。”
“那这么说……”小姑娘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诧异道:“当时我报警,不是在帮你,是在帮那群职高生?”
顾江懒洋洋的,“知道就好。”
“……”
好吧。
许思意接受了这个事实,左手撑在顾江胸膛上,托腮,亮晶晶地大眼睛望着他,说:“当时我校牌落在地上了,你看过吧?”
顾江淡淡地“嗯”了声。
至今,他都还记得她校牌上的照片露出的白色衬衣衣领,校牌上的所有细节,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许思意有点自恋地眯了眯眼睛,声音压低:“那你就是十六岁那天,对我一见钟情的吗?”
顾江垂眸想了下,摇头:“不知道。”
她不解,“怎么会不知道?”
顾江淡淡的,“就是不知道。”
其实,对许思意是不是一见钟情,顾江确实是自己都搞不太清楚。
桐市的那个小巷子,和遗落校牌的小姑娘,都是一个意外。他当时没上心。在她折返回来捡校牌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去和她说一句话。
他以为这个叫“许思意”的多管闲事的傻姑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后来,他在回到晏城后,连续数日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了同一个人。
那时的顾江,把一切归结为进入青春期的躁动。
许思意长得很漂亮,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三年前的她只有十五岁,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柔媚娇娆。顾江认为,十六岁的他对这样一个美人产生一些荷尔蒙反应,很正常。
因此在之后,他依然没有去桐市找过许思意。
直到今年的学生会面试,这个傻里傻气的少女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顾江忽然笑了下,声音低低的,“还好。”
许思意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什么还好?”
还好没有错过你,还好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顾江没有答话,紧紧地抱着她。静默数秒钟,忽然淡淡地道:“有个叫哲学家说,世间万物都会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完全重现。”
?
话题的跳跃度这么大的吗?
怎么忽然扯到了哲学问题?
许思意茫然,“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很淡:“也就是在十二万年九千六百年之后,我还会遇见你。”
许思意怔住。
顾江闭上眼,亲吻她的额头,低声说:“许思意,下一次,换你喜欢我到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