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疑问,整个春节,都有了讨论的话题。
夏沫无意中发现大家都很关心她的防护服上所写的钟医生时,忍不住发笑。
她在晚上聊天的时间,偷偷的把这件事说给钟景洲来听,钟景洲却敏锐的听出了另外一件事:什么?竟然还有“好心”人给他家小夏天介绍男朋友?
这件事没法忍。
也不能忍。
于是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钟医生带着心外科的十几位年轻医生,浩浩荡荡而来,他们组成了慰问团,带来了水果、零食、矿泉水等慰问品,堆在了正门口,物资一大堆,颇为壮观。
隔离病房内,不少病人都出来看热闹。
有个护士笑呵呵的指着站在队伍最前的高大男人说:“你们不是想知道夏医生的男朋友长的是什么样吗?那位就是了。”
钟景洲的外型还是很能打的。
要身高,有身高,一米八七,身材笔挺。
要体型,有体型,运动健将,没有赘肉,双腿笔直。
要气质,有气质,身上裹着心外科主任所独有的自信气场,让人忍不住的会产生信服的感觉。
要气度,有气度,明明周围站着那么多人,可是他自成一方天地,隐隐就是所有人集中起来的中心。
也没有特意的表现,甚至并没有讲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仍是能给人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
夏沫从病房内走出来时,远处的钟景洲恰好也转正了身体。
她踮起脚尖,朝着他挥了挥手。
他身上的疏离冷淡,竟在瞬间消散而去。
虽然他的脸上,戴着厚实的口罩,但从他眉眼弯起的弧度来看,他非常的高兴。
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钟景洲等人离开后,夏沫这边已经聚集起了不少来聊天的人。
这个说:“夏医生,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未婚夫高大帅气,年纪轻轻都是主任医生了,未来前途无量啊。”
那个讲:“怪不的谁给夏医生介绍男朋友,夏医生都没兴趣呢,原来已经确定了这么好的结婚对象,换成是谁,也不会亲一改变的呀。”
还有人感叹:“两位医生,事业上是伙伴,生活上互帮互助,真是般配。”
夏沫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波议论的热潮,大家兴致那么高,她也没法打断。
原以为只要她不参与,大家聊一会也就忘了。
没想到,她回办公室开完了处方,回转病房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开始讨论来参加婚礼的事。
有的人说,即使人不到,礼也得到。
还有人讲,抽空得去跟夏医生叮嘱一下,大家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这是经历了隔离,一同闯过生死关的关系,特瓷实,所以她结婚,必须得发请帖过来。
年轻一点的两个女患者,逛了逛卖婚纱的网店,并且就夏医生穿西式白婚纱好看还是中式嫁衣好看,展开了相当专业的讨论。
“拜托,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可是帮我安排上了?”夏沫哭笑不得。
“虽说现在的社会,女少男多,可是优质的男士仍是凤毛麟角,总算是出现了一个这么好的对象,当然得要抓紧的把握住。”
“如果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你尽管张口,我们一定帮忙。”
“我觉的,夏医生穿秀禾服会更好看一些,中式婚礼比西式婚礼要华美的多,方方面面,全都是外边不能比较的。”
……
夏沫落荒而逃。
回到了办公室,她给钟景洲打了电话过去。
“你呀,今天病房那边没什么事吗?居然想起来慰问隔离病房这边的亲朋好友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造成了多么大的轰动。”
钟景洲那边正在忙,背景有很杂乱的声音发出来。
他也算是忙里偷闲,与夏沫闲聊了几句。
“造成轰动才好,昭告天下,夏医生名花有主。”他冷哼,“有些病人,实在是八卦,来医院是为了看病,恢复身体健康为第一目的,她们倒是好,保媒拉纤,唯恐天下不乱。”
夏沫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来?”
“中国人誓死都要保持领土完整,这是民族天然所具有的朴素情感,不容冒犯。”
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不方便把一些话讲的那么直接,但钟景洲总是有自己的办法去表达。
“拜托,那些患者真的只是闲着没事开开玩笑罢了,并没有来真的啊。过一段时间,他们出院,自然而然就忘了这些事。这倒是好,忽然声势浩大的来了一场,一下子把大家的热情全给挑起来了。你知道吗?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在给我选婚纱呢,支持中式婚礼的阵营和支持西式婚礼的一派,吵的不可开交,还卷着许多本来不怎么关注此事的患者,也一起来看热闹了。”
听起来,欢欢乐乐呀。
钟景洲觉的有趣,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
他答:“过年嘛,总是要有点气氛感的。”
目的达到,他这边就满意了,至于其他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探讨无果的夏沫,挂断了电话。
收线之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钟景洲刚刚负手而立,挺胸抬头,一派风度的样子,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他必定是精心收拾了一番,才来这边“示威”的。
真是没想到,钟景洲竟然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他啊,心底里竟然是这么在意的吗?
在领会了这番话背后所存在着的真正目的之后,夏沫的眼角笑弯成了一条线。
她将日历拿过来,在上边画了深深的一道。
这一天,就算是提前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解禁,但距离那个时间,应该并不远了。
结婚的事,在隔离的日子里,竟成了某种期待。
她笑着,想着。
清晰的知道,一旦脱离了这个环境,这件人生大事便要提上日程了。
真好。
——————
出了正月的第一天,所有病人的隔离期结束,经过检查,他们已经排除了感染风险,可以回家了。
当那扇锁了三十几天的玻璃门,终于被打开来时,夏沫和所有患者一样,先是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敢相信,幸福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同事们从外边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帮她脱防护服。
“辛苦了。”
“可以回去休息了。”
“大家都是好样的,特别棒。”
……
那一层白色的“盔甲”卸掉,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头发凌乱,脸上全都是压痕。
这段日子以来,每个人过的全都不轻松。
正是因为背负着反沉甸甸的责任和压力,当解禁的日子到来,她们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才会让那种轻松感加倍来袭。
接下来的工作,有另一波同事负责。
夏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来,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太炽烈了些,刺的她睁不开眼。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从后拽住。
一股力道来袭,她落入了那一句熟悉的怀抱之中,被他紧紧抱住。
“不是说好了吗?你解除隔离后,我会来接你回家。你不在原处等我,乱跑什么呢?”
是钟景洲恼火的声音,他气呼呼的,手臂勒紧,让她快要窒息了。
夏沫吸了吸鼻子,沙哑的嗓音里藏着几分哽咽。
“我正要去找你,我怕你不知道我已经解禁,我……想给你个惊喜。”或许今天天气太好,窗外的阳光太暖,夏沫此刻竟有种昏沉沉的疲惫感。
这里是医院,钟景洲一直热烈的拥抱着自己,其实非常的不合时宜。
有很多人在看着呢,别人一定会笑的。
可是,她怎么一点都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呢,身子软绵绵的贴着。在病房区,她还像是所向披靡的女战士一般,撑着病人,给她们勇气去对抗病魔,但现在,她只是钟医生的女朋友,疲惫劳累,想要拥抱。
“咱们回家。”钟景洲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他的衣服,套在了她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很是娇小。
居然直接连里边的白大褂都遮盖住了。
“你今天不上班了吗?”夏沫有点高兴的问。
“你在里边隔离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加班、值班、顶班,现在你出来了,我也要开始休假了。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事。”
事实上,因为钟景洲一力承担了春节期间的工作,让其他的同事踏踏实实的过了一个不错的春节假期。
大家都非常的感激。
所以当轮到他休息的时候,同事们都已做好准备。
接下来,钟景洲会得到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假期,他可以好好的歇歇了。
“回家后,我想先个热水澡,要稍微烫一点。”夏沫低着头,顺着钟景洲的脚步在走路。
她连路都不看,随便被他给带去任何地方,只是轻声的说着自己的打算,“洗完澡,吃个饭,然后我就要睡觉了。”
她往他的身上,拱了拱,找了个依偎着更舒服的姿势,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重量全都交给了他。
“我想把手机给静音,不接电话,不看消息,就窝在我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个三天三夜。”
钟景洲满眼心疼的看着她。
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全都依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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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三月,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位于山区的春天里村却已开始有了春意。嫩绿的小草芽从枯枝之中默默生长,一夜之间,染绿了大地,带来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一辆路虎车,开进了村口。
一群孩子冲了过去,跟着车子一起跑,还一起再尖叫。
“夏天姐姐回来了,夏天姐姐回来了。”
钟景洲把车速减低了许多,怕孩子跑的急,一不小心会栽倒了。
他把车子仍是停在了村口。
抓了一袋牛肉干和一包糖果,先推门下了车。
孩子们围了上来,欢天地喜的笑。
“景洲哥哥!景洲哥哥!”
得,谁手里有好吃的,这些现实的小家伙就拥护谁。
刚刚还在欢呼夏天姐姐回村了,一转眼就全被钟景洲给吸引了过去。
“吃完了糖果,要记得拿水漱口,不然长蛀牙,会很疼。”钟景洲温柔的提醒。
“景洲哥哥,我有听你的话,好好刷牙喔。”一个孩子着急的汇报。还担心钟景洲不信,把可爱的小牙给呲出来,展示给他看。
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也一起露牙,表示自己也有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