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九妹!快出来!快出来!我们发了!”
许念捧着碗, 刚把一碗饺子酸汤喝下肚,暖融融的汤汁还没完全流入腹胃, 嘴边的汤渍未来得及擦干, 便听见许嘉庆的叫嚷声音。
她朝许嘉宸笑了下,说:“太子哥,你先吃, 我出去看看小庆怎么过来了。”
说罢, 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春桃眼疾手快地给她披上一个大红氅衣。许念小小的个头缩在氅衣里, 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软萌又可爱。
她刚出门, 走到院子里, 许嘉庆已奔至她身前。饶是他整张脸被冻得通红, 两边耳朵也是红扑扑的, 却丝毫影响不了此时他火热的心情。
他眉眼飞扬,语气兴奋,激动重复:“我们发了!真的发了!”
许念抬眸, 眼神询问他所说这是何意。
许嘉庆没让她失望, 接触到许念询问的眼神, 不待她正式开口, 就接着说道:“我们这回做的吃食, 全卖光了!”
许念闻言, 松了口气。
全卖光了, 太好了。
辛苦没有白费就行。
想想,她可是起了好几个大早呢。
许念恍了下神,又听许嘉庆大声强调:“所以, 我们发了!”
这回, 他说完后,四下看了看,确定院中就三人,除了他俩,还有跟在他后头的富贵,再没旁的人后,许嘉庆往前走了一步,在距离许念只有半步的地方停下。
他低下头,凑到许念耳边,很小心谨慎地用气音报了一个数字,报完之后,他站起身子,用着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这只是今日得到的现银,没算上那些以物抵押的。”
许念:“????”
她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尽管,她猜测小庆会尽量卖个高价,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价格高出天际。
就很……离谱。
许念颤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怀疑:“小庆你确定,你是去卖东西了吗?”而真的不是去抢了吗?
恐怕,抢也没有这么迅速吧。
难怪……
一进来就说他们发了,可不是大发了吗?
“当然,我肯定是卖东西了。三姐、五哥和林璟都能帮我证明。咱们这些钱里,还有他们贡献的一部分呢。”
于是,许念就知道了三姐、五哥和林璟花大价钱拍了红丝绒蛋糕,特别是林璟,出了一万两的高价,堪称第一冤大头的存在。
许念:“……”
就很……无力。
果然,在赚钱面前,什么都没钞能力好使。
许念有点于心不忍,犹豫道:“这……会不会不太好?你确定,三姐、五哥和林璟他们不会事后找我们算账?”
“算账……为什么找我们算账?他们没理啊,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想吃花钱买,他们不买有别人会买,这上哪说去,都是咱们占着理呢。”
许嘉庆毫不犹豫摆出自己一套逻辑链。
许念一想,却也如此。
她刚刚只是乍一下被那个数额惊呆了。
现在,不由放下心来。
而许嘉庆还要兴奋地给她讲宴会上的情形,许念被冻得缩了缩脖子,暂时打断他:“我们进屋说,一边暖和一边说。”
“好好好。”
进了厅堂,许嘉庆意外发现许嘉宸居然在这里。
“太子哥,你居然在九妹这里?真是太可惜了!”
怪不得,他没看见太子哥,少赚了一笔大钱。
“嗯。我身体不适,向父皇告假了。刚听你嚷嚷,你发了?”
许嘉庆方才的嚷嚷声很大,许嘉宸即使躲在屋里,也听见了几声。
许嘉庆掩饰性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没有没有,太子哥你听差了。”
许嘉庆这会子有点后悔,他不知道许嘉宸在这里,要不然怎么着都不会喊那么大声。
闷声发大财。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许嘉宸看他不愿意说,也懒得同他计较,只是问道:“你来的时候,宴席可散了?”
“散了散了,我是散了之后方才来九妹这的。”
许嘉庆赶忙答道。
“太子哥,我可没有提前偷跑啊。”
他想到什么,立马接着强调。
“行了,我没说你偷跑。”
许嘉宸看他有话同许念讲,又不愿意自己在一旁听着。这会子宴席又刚好散了,刚才他下定的决心也是时候去实践一番了。
于是,许嘉宸对许念道:“九妹,饺子请问还有吗?方便我带一份回去吗?”
许念抬眼问了问春桃,春桃恭声回答:“回禀太子殿下,还有的。奴婢这便是给您装好。”
春桃得了吩咐去厨房装饺子,屋内许嘉庆和许嘉宸大眼瞪小眼。许嘉宸看着许嘉庆明明憋着一肚子话想说,可就是因为他在而憋着不说,不由有些好笑。
等春桃装好饺子,许嘉宸拿到食盒后,同许念道了声谢,言明银钱明日会及时送来后,提出告辞。
许嘉宸拎着食盒往外走,他明显感觉到许嘉庆松了口气,谁知道,下一秒他背后响起对方的声音——
“太子哥,记得明天送银钱过来的时候,把食盒也送回来啊。”
“九妹这里的食盒,不赠送的。”
许嘉宸:“……”
出门的脚步一顿。
他突然不想走了……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
不和这个弟弟计较了。
许嘉宸一离开,春桃和顺喜准备合力把案几撤掉,许嘉庆看了眼那么大一个木案几,皱了皱眉,吩咐道:“富贵你帮着一起,别让春桃累着了。”
许念&春桃:“????”
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怪她们惊讶疑问,主子突然对一个丫鬟或宫女上心,一般不是什么好兆头。
许嘉庆吩咐完这句话,就看见许念面色怪异地看着他,摸了摸后脑勺,一脸不明所以。
许念看他一幅茫然不解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觉着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叹口气道:“唉,春桃是我身边唯一得力的大宫女了。”
“就是啊,可不能累着春桃。春桃的力气得使在做吃食上,其他地方九妹你就吩咐富贵,让春桃有更多的时间赚……哦,不,是做吃食。”
他话一出口,许念便知是何意思了。
敢情这是资本家突然发善心了。
不过,只要不是其他歪心思就好。
那她就放心了。
案几撤走后,春桃端了一个火盆放在他们近前。许念二人被冻得冷呵呵的身子,瞬时被火盆带来的热气温暖。
他们两个人一边伸手烤火,一边说话。
许嘉庆问:“九妹,刚太子哥带走的饺子,还有吗?我也想吃,我在宴席上都没吃什么,全是冷菜冷汤又油腻。下了宴席之后,顾着卖东西,奶茶都没喝上一口。”
他故意把自己说得这般凄惨,意在换取许念的同情心,从而顺利得到些吃的。
可惜,他算差了。
饺子就那么些,许嘉宸带走的是最后的一点点。
许嘉庆听到“没有”的答复,整个脑袋耷拉着,像极了委屈的不给吃胡萝卜的雪团。
可怜巴巴。
许念不忍心,问道:“要不,你实在饿的话,就着这个火盆给你烤些吃的?”
“行啊,我可以。”
许嘉庆一听有吃的,立马兴奋,眼睛都亮了几分。
于是,许念吩咐春桃去找个细竹签,串了两串脆皮肠、两串绿韭菜放在火盆上开始烤。而许嘉庆如愿以偿得到些吃的,开始为许念讲述宴席上那些人抢吃的胜状。
“九妹你都不知道。当我说,原味奶茶五十两一杯,珍珠奶茶八十两一杯的时候,他们差点疯了。”
“我甚至看见有几个纨绔公子哥儿,居然大声说着‘终于是我能喝得起了,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就一拥而上,挤在我和富贵面前,等着我给他们分奶茶。”
“幸亏我提前有打算,母后准备宴席的时候,给他们都备有茶盏,是以我就叫他们直接拿着茶盏来接奶茶。一人一杯,童叟无欺,那些多花钱的,我便再加一勺珍珠进去。”
“所以,你是说,五十两一杯用的是茶杯吗?”
许念再次震惊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你不觉得,奶茶已经卖得很便宜了吗?五十两啊,他们喝的是奶茶啊。”
许嘉庆强调。
“是啊,他们喝的是奶茶啊。”又不是金子。
许念现在真的有几分担忧了。
“你确定,咱们这个钱真的能守得住吗?会不会有人参我们一本,说我们肆意敛财?”
许念放心不下。
电视剧里,御史台那些人的嘴可真的是……黑的变白的,白的变黑的。
甭管你有没有理,总之就是他们有理,你根本说不清。
“没事,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我又没有强买强卖。”
许嘉庆摆摆手,完全不放在心上。
“何况父皇也吃了的。”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烤的几串吃食上。
经过炭火的烤制,脆皮肠受了热,内里的油脂不断分泌出来,冒着一缕缕肉香,同时表皮上泛着一层油光,在炭火上不断“滋滋”作响。
突地,许是受热到了一定程度,外表的那层肠衣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条细缝,而后这条细缝越裂越大,露出里面粉嫩而紧实的肉。
“可以吃了。”
许念说道。
许嘉庆当即不再犹豫,拿着肉肠,立即咬了一口。
好烫!
真香!
肉质紧致弹牙,浓郁的肉香在炭火下全被激发出来,一齐跑进嘴里,满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在味蕾上荡漾。
许嘉庆在”嘶嘶哈哈“中,舌头被烫的不行,仍是一口也不愿放松的把脆皮肠吃完了。吃完一根,另一根也早就烤好了,等着他宠幸。
他没任何犹豫,第二根再次吃完!
吃完之后,整个嘴泛着油光,胃里是浓浓的肉香和脆皮肠的热气,餍足不已。吃完肠,他再吃烤韭菜,再次被这种意外而清冽的口感所征服。
不似脆皮肠那般香浓弹牙,烤韭菜是清冽而纯粹的,撒上一点点孜然和辣椒,又带着一种更爽快的滋味。
入口即是满足!
许嘉庆吃完这些,只觉得今日是这些年最快活的一天。
前脚赚了一大笔钱,后脚吃上满意的吃食。
胜似活神仙。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