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小小的银盘, 引发出了这么荒唐的闹剧,得知这一情况的在场众人也是纷纷惊呆, 原本哭喊哀嚎的那些人似乎转瞬间就变换了情绪。
从哀叹不已变成了幸灾乐祸, 莫名的多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事心里。
默默的开始在一旁说起了闲言碎语,这些种种都使得昌盛帝脸色黑的吓人。
发生了这样的闹剧,祭祀之礼该继续的却要继续, 左右也就差这一口祭肉的问题, 略过了这个环节,后面的环节很快完成。
总算是没有闹得不可收拾, 也并非真的有人下毒, 在昌盛帝强忍着怒气, 全程冷脸的过程中, 祭祀之礼好歹也算勉强的举办完毕。
很快, 各归各位, 各回各家。只是大家都知道,这事,还没完。
祭祀之礼一结束, 昌盛帝就冷着脸, 命人彻查此事。
他本人, 则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坤安宫, 遣退了室内侍候的所有宫人。
祭祀之时, 方皇后就被昌盛帝看得内心惶恐, 如今昌盛帝又遣退了宫人, 方皇后只觉得浑身发冷,就在这样的惊惶之中,方皇后听到昌盛帝的冷声质问“祭祀这样的大事, 怎么会出错?”
眼见着皇上把矛头指向自己, 尽管害怕,可方皇后还是倍觉委屈,她极力的忍着恐惧,却还是红了眼眶,带着颤音的辩解道“皇上,这事,臣妾也不知情啊,臣妾同样被蒙在了鼓里,若是臣妾知道,臣妾怎么会允许……”
昌盛帝摆手喊停,看着这样一脸委屈又稚嫩的皇后倍感头疼,他皱着眉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似质问又似教导“朕当然知道你不知情,可你是皇后,祭祀这样的事情本就是由你负责,可现在呢,你把它办成了什么样,你可知道,今日过后,有多少人会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
方皇后听了,身形一颤,如坠深渊,所以今天,其实就已经有人在默默的看她的笑话了吧……
“皇上,我……”方皇后一脸挫败,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深的怀疑起自己来,她简直不敢想,别人私底下会如何评价,嘲笑她
他才说了这么几句,皇后就一副受不住的样子,昌盛帝不由失望,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一丝怀疑,本以为皇后年纪稍大,会更稳重妥善,可方皇后如今的样子,和那些年轻不知事的小姑娘简直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如今看着都不及淑妃稳重。
可这皇后是他自己选的,皇后不同于其他妃嫔,可以随意赏罚贬诋,事关皇后,事关重大,昌盛帝心累,为今之计,也只能包容,多多提点一些了,希望皇后,有所长进,不会让他失望吧。
“你是皇后,一国之母,这个位置不仅仅代表着无上的尊荣,更有无尽的责任,祭祀,宫宴,种种活动,你要务必尽心,管理六宫,赏罚分明,你要做好一个皇后该有的本分,不是什么事情,交代下去就完事了,下面的人怎么做,做的是好是坏,有没有以次从好,欺上瞒下,这些都需要你去了解,监管,做到心中有数”昌盛帝语重心长的教导。
可在方皇后听来,这些全都是皇上对她的不满和指责,怪她没有做好一个皇后该尽的职责和本分。
自认教导的足够用心,昌盛帝连带着提起前事,杂役坊的懒散不作为,炭火采买环节出现的失误,昌盛帝还把李常德叫了进来,让他详细的说明了其中的问题。
更让人拿来了这两个月那些一团糟糕的账本。与之对比的,是贤妃协管的那些,清晰明了的账目。昌盛帝觉得他务必要让皇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此为戒,避免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皇后本就处于极度的自我怀疑之中,如今又听到这些,听完这里面的种种,简直是备受打击,苦不堪言,一时只觉得自己必是惹怒了皇上,生怕累及家人,一时又感到委屈和冤枉,都是下面的奴才失职,欺上瞒下,自作主张,可现在,皇上却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她的头上,她也才刚刚接手不久啊。
皇上还专程点出了贤妃来,这是在映射她不堪后位吗?可贤妃,贤妃掌管后宫多少年了啊。
方皇后瘫倒在地,无声流泪,只觉得做个皇后怎么这样难,她就不该进宫……
昌盛帝显然不知道他的皇后是这样的心思,他自认为已经给皇后解释的够明白的了,看皇后的样子,大概是被打击到了,罢了,皇后这边的不周全,他如今也只能维护。
“这次的事情,朕会让人亲自调查,皇后你定要以此为戒,记住朕今天所说的话”昌盛帝又告诫了一番,这才带人离开。
在昌盛帝的高效率之下银盘出现问题一事也很快查清,不过是有人以次充好罢了,当日所有摆放吃食的银碟,共计132个,其中有问题的占了6个,并不算很多,但事情显然不是刚刚发生,那些银碟早在祭祀之前就被人动过手脚了,只是,无人发现罢了。
如今再往前查,并不容易,最后的惩罚,也只是落到了看管器具的宫人身上,显然,皇上对此,并未大加深究。
包括杂役坊的消极怠工和炭火的采买,也不过是发落了几个有直接牵连的宫人,杀一儆百而已,没办法一动动全身。
这种事情,只能看皇后后续的手段了,言明利害,保证无人再犯就是。
一场闹剧,伴着最近的一些风波,就这样在皇上的低调处理下,落上帷幕,叫人并未窥测出,圣意如何。
广宁宫里,贤妃背靠椅被,闭目养神,宫人忽报,皇上驾到。
贤妃睁眼,起身,出门接驾,昌盛帝伸手,直接把人扶起,带进内室。
开门见山的张口道“眼下马上就要迎来年节,朕知道宫中这段日子必会忙乱,皇后年轻不经事,初初进宫,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懂,朕实在不能放心,还要辛苦爱妃,帮衬一二,可好?”
昌盛帝的话,听着像是询问,实则却是交代,吩咐罢了,皇上都开口了,谁能回答不好呢,贤妃心里闪过几分不舒服,却依旧恭顺的回道“臣妾谨遵皇上嘱咐”
“爱妃一向知事,最得朕心,皇后能有你从旁协助,朕也就放心了”昌盛帝拍着贤妃的手,笑的愉悦。
贤妃听了,微微一笑,随即却是面露为难,轻声的对着昌盛帝开口道“皇上,您的意思臣妾明白,眼下就快新年,宫中杂事诸多,皇后娘娘初入宫中,一时忙乱,有什么疏忽的也是情有可原,若是臣妾能从旁协助一二,事情也就出不了什么太大的差错了。”
“只是皇上,皇后娘娘身份尊贵,金口玉言,臣妾若是在旁指手画脚,未免不好,有损皇后威仪不说,就是皇后娘娘心里,只怕也会生出些许误会,臣妾惶恐,还望皇上三思啊”贤妃屈膝,一脸诚恳,从旁协助什么的,既担责任,又无功劳,做的好了,是皇后英明,做的不好,就是她的黑锅,最是费力不讨好,贤妃很是不愿意。
昌盛帝听了,微微皱眉,抬手扶起了贤妃,斟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皇后现今,朕确实很不放心”
贤妃一脸理解,试探着开口“皇上,臣妾斗胆,年底诸事,暂由臣妾代劳,再向皇后娘娘汇报,若皇后娘娘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臣妾再行整改,皇上觉得,这样可好?”
索性她就当回宫人管事,直接替皇后娘娘全权代劳了,若是皇后有不满意的,皇后自行处理就是了,与其让她从旁协助皇后,还不如让皇后来监管她算了,至于皇后能不能监管的了……到时候就看皇后的本事了……
反正事情怎么也推不出去了,贤妃总要多为自己打算一番……她可不想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与其那样,她宁愿一并好的坏的都担了就是了。
昌盛帝犹豫了一瞬,点头应允“就照爱妃的意思来吧,你回头通知皇……算了,朕回头亲自同皇后说,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方皇后从皇上那里得到这样的消息,不由一慌,强撑着自己应了声是,待皇上一走,就摊在了椅子上。
皇上,这是对她彻底厌弃了吧,如今就开始收回给她的那些权利了吗。
这个皇后之位,她,要怎么样,才能继续坐下去,坐牢坐稳啊……
接下来的日子,贤妃代管诸事,每日忙碌。皇后暗自心慌,就连每日众妃的请安都觉得难以忍受,生怕有人,嘲讽于她。
方皇后这样敏感的心思,可无人得知,如今临近年底,各宫都很忙碌。虽然每日去坤安宫请安,但方皇后不热络,大家就更是来去匆匆了。
新的一年,很快到来。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昌盛十年,官员们政绩斐然,皇家歌舞升平,喜事连连。
贤妃接手了年底诸事,无一办的不圆满,方皇后从头至尾,未提出什么不同意见,贤妃满意,皇上也很满意。
这一年的宴会,就在推杯换盏,歌功颂德中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