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一位衣着锦缎,穿红色褙子, 头戴紫头盖的中年女子上门崔家。便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她, 也都会晓得这是媒人上门了,且还是级别最上等的官媒。这官媒中唯有上等和中等讲究衣着,让人一辨就知。中等的会头戴冠子, 黄包髻, 衣裳比不得上等华丽,却也是干净整齐 。级别再往下, 就不论这些了, 都是普普通通的妇人装扮。
崔老太太和小马氏等人忽见有官媒上门, 惊讶之余, 又欢喜起来。
他们本想着韩琦一个男郎在京, 父亲嫡母都不在, 生母又在泉州,怕是照应不到这边。毕竟在家事上,男儿总是容易粗心大意, 俩孩子又急着订亲, 便想着可能不会周全想到这些。她们本打算自己张罗了一个媒人, 回头告知韩琦一声便是。却没想他们这边才要定人, 那边就有特意从汴京过来的官媒上门了。
因两方早前都已经互相通过气儿了, 这媒人上门不过是走个过场。
把韩琦和崔桃的生辰八字分别写在草帖之上, 放在一起送到观内测算求签, 得了姻缘大吉之后,便就可以张罗下一步:过细帖订婚。
崔家早找好了测算的人,所以这八字测算当天送, 当天就出了好结果。
次日, 也便是七月初六,韩家人便上门送‘许口酒’了。
一大早,张昌和方厨娘都穿着一身鲜亮喜庆的衣裳,带人挑着许口酒至崔家。这酒瓶有讲究的,要插着八朵大红花,再以红色网子罩着。另还有几担子东西,里头放着诸多罗绢,还有八枚雕花漂亮的银胜。这担子上也要跟酒瓶子一样插着红花,此称之为‘缴担红’。
崔家在收了许口酒之后,便要进行‘回鱼箸’,以澹水二瓶,灌入原酒瓶中,再放进五条鲜活的红锦鲤进去,插上一双筷子,送还给韩家。1
本来这放什么样活鱼都可以,崔桃老太太和小马氏等人自然是觉得选红锦鲤最吉利。俩人亲自去在花园池子里挑选了最体键好看的五条红锦鲤出来。说起来捞鱼的时候,她们俩为了确认锦鲤真真是活蹦乱跳的好活鱼,还被溅了一脸水,却也是高兴地笑着合不拢嘴。
不知情的外人,瞧见崔家这才有媒人上门说亲,次日就送了许口酒,竟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不禁唏嘘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大家都纷纷猜测,莫不是崔家担心这崔七娘过去经历太复杂,不好嫁出去,所以来个人说亲就赶紧应了?猜测此情况的年轻男子们,直叹可惜,早知道他也试试了,指不定就能跟名门崔家结成了亲,也是给祖宗长脸的事儿!
“可算了吧,那崔七娘漂亮是漂亮,可整天跟死人打交道,你能受得了?”
“却不知道你们如何,我是受得了。前个月崔七娘回来办了桩案子,得机会远远瞧了一眼。只要见到她那张可人的脸蛋见,就真没尸体什么事儿了,想不起来!再说人家那出身,配我这身份、这长相绰绰有余,我哪能嫌弃呢。”
“还真是,说起来那这样也不错了啊!”问话之人搓搓下巴,跟着美滋滋地附和。
其余凑趣挺热闹的,也跟着起哄,万般后悔地喊着他们也该早些时候去提亲试试。一旦瞎猫碰死耗子,真取到了美娇娘呢。
“美得你们,还真敢想了这些。动一动你们的蠢脑袋成不成!那可是官媒上门,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哪里请得起!”卖茶的孙二娘实在受不了这些糙汉翘着臭脚丫做美梦。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名年轻的儿郎都讪讪闭嘴不作声了。也是啊,能请得起官媒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于是他们又好奇起来,是哪个跟‘官’扯关系的人物要娶崔七娘。或许是哪家纨绔;或许那个品级低,长得奇丑无比的小官;又或许是个需要续弦的,年纪比较大了吧……
但这种恶意揣测没传多久,那厢就又有新消息传来,说是上门说媒求娶的人家是韩家。
“韩家?哪个韩?人又是哪一位?”
“八成是上次来过咱们安平的韩推官!”
茶铺内当即就炸开了锅,有人喊着不信,那姓韩的人家可多了,肯定不可能是他。但没多久,这些喊话的人都被再一次打脸了。
有人亲眼看见韩推官上门崔家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刚有媒人上门说亲,送了许口酒,接着韩推官就上门了,求亲的人还姓韩。再傻的人,都晓得这求娶崔七娘的人肯定是韩琦,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什么续弦、年纪大、貌丑、纨绔,没一样在人家身上,恰恰相反,未婚、年轻、有才,容貌更是赛过所有男郎……
居然想跟韩琦这样的人比较,肖想人家要娶进门的妻子,脸是有多大!?之前闹腾喊着还后悔没去崔家提亲的几个糙汉,这会儿被嘲笑得脸都没了,抱着脑袋溜了,临走前还被茶铺老板娘啐了一口。
……
本来这交换了细帖,就算初步达成订婚意向了,其实不需要男女双方出马见面。但韩琦和崔桃的情况特殊,别人家是俩订婚的年轻人互不想见,由父母张罗。他们刚好反过来,俩人总相见 ,还是自己做主张罗了,反而是父母那边被动,所以趁此机会回来一趟,也算是亲自面见父母,有个交代。
崔桃自然是不能跟韩琦一道上门崔家。韩琦走前门,她悄悄走的后门。
崔老太太和小马氏却是早得了消息,俩人一早起来就伸长脖子等了,期间总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因着想到崔桃和韩琦订婚的喜事,便总是忍不住高兴。
“婆婆!娘!”崔桃见着崔老太太和小马氏居然迎她出门了,有些不好意思,忙跑来见礼请安。
“好孩子,赶路过来肯定累着了,快快进屋歇息。再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跟他的事,说不好了,可饶不了你!”
崔老太太嘴上这样说,却是怎么都合不拢嘴了,笑得极开心。屋子里的众女眷也都因崔老太太的缘故,氛围热烈。
崔桃便简单讲了下她和韩琦共进退查案,互生情愫的经过。崔老太太和小马氏听说是韩琦主动先跟崔桃表明心迹,都放了下心来。男人总要主动些,多担着些才好。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这个事实还是要宣扬出去为好,省得有些心思坏的,编排说是她们家女儿勾引了韩琦。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就说去,不影响咱们的日子就是。若真有人造谣严重,便按律惩办。却不该为了保护我,特意宣扬,令他难做。”
崔家特意做这种事,肯定瞒不过韩琦。韩琦肯定也不会为这事儿跟找她计较,但终究是不太好。再说外头人对她本就不是统一好评的情况,多了这点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况且这类议论比较小众,很快就会消停下去,反而是特意宣扬,容易引起注意。
崔老太太思量了下,点点头,他本意是想保护自己家闺女。可经崔桃拒绝之后,她转念一想,韩琦何等聪慧之人,如何会察觉不到崔家的行为?便是他不计较,此举还是会让本来挺纯粹美好的订婚,掺杂了别的东西。
“是我们思虑不周到,今后该护着的是两个孩子。”崔老太太笑着把崔桃搂在怀里 ,拍了拍她的肩头。
小马氏等人也都明白了崔老太太的意思,‘两个人’自然是指崔桃和韩琦了,不是‘一个人’了。既然二人要结成夫妻,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该将俩孩子分开来看,只保护一方的利益。
随后,韩琦就在崔劳和崔茂的带领下,来拜见崔老太太。
白玉冠束发,青裥衫,却缎料华贵,可见他对今天的场合重视。这身装扮衬得他人如玉之清,神气凛然,倒把屋里不少女眷看直了眼,还是书香教养令她们得以及时收敛,却是苦了屋子里的这些丫鬟们,真难控制住自己这双眼了。
这英俊男郎谁不喜欢,像崔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家更是喜爱这般好模样的后辈了。瞧韩琦这般,那都不必多问,已然满心欢喜和中意。小马氏也是如此,甚至不禁唏嘘自己儿子也能这般该多好 。不过做人却也该知足,能有女婿这般便极好了,已然是幸运。
韩琦有礼有节地拜过屋里所有的长辈,连平辈兄弟姊妹也不失礼地一一问候过。崔家人丁兴旺,五房的孩子不在少数,韩琦未经人特意介绍,便能挨个认清楚了,倒叫人惊叹。虽说上一次他也来崔家过,但是为了查案 ,崔家这些后辈可没敢跑到他跟前讨过嫌。
崔沅、崔溪看见自家亲妹妹能觅得如此良人,也都开心,俩兄弟甚至美滋滋到彼此互相看一眼就喜悦一笑的地步。
韩琦不光貌好,礼节好,音也好,一番承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悦耳动听。听得众人都没意见,纷纷点头应和。
崔桥和崔枝都为崔桃开心,和她道恭喜。俩人都也不禁艳羡崔桃能觅得如此近于完美的良人。
“若是我们也能找到这样的人就好了。”崔枝随口对崔桥悄悄叹一声。
崔桥猛地嗤笑一声,低眸边抠着手指的边道:“九姐努努力,许还有机会找得到,我是不行了。我这出身,纵然有七姐那般能耐,怕是也找不到的,何况没有。”
“却别这么说,庶出怎么了,韩推官不也是庶出,如今如何?”崔枝劝道。
“男儿怎能和女儿一样?我读书再好,还能考个功名去?”崔桥见崔枝还要再说,摆摆手示意她别讲了,“今儿正该为七姐高兴,咱们不提别的。”
晚宴之后,又是一家子的闹热,崔桃倒是不得空跟韩琦单独说话,只能隔空递个眼神,彼此微微抿着嘴角一笑,意会彼此的意思。
到了第二日,恰逢七夕,这可是一年中最盛大热闹的节日之一了。节前,各家各户之间就会惯例互相赠送红鸡、果点。等到过节这一天,整个安平城的女子和孩子,都会穿新衣。
崔家一早就在庭院中结彩建成了乞巧楼,摆放着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女子焚香列拜,寓意‘乞巧’。大家还会望月穿针,放小蜘蛛在盒子内,等第二天看网是否圆正,来验证是否‘得巧’。2
王四娘和萍儿都跟着崔桃来了崔家,这过乞巧节自然少不了她们。这焚香拜一拜,以及穿针引线 ,都没什么特别之处,不会跟别人分什么高低。可这蜘蛛在盒子里结网那就是个要自显能耐了,王四娘为了结网好看,捉了小半天的蜘蛛,足足有三十只,这还嫌少。
“我猜这满城的蜘蛛怕是都要被别家的女子给捉完了,害得我只捉了这么点。”王四娘连连叹气自己收成不好。
崔桃和萍儿瞧她抓得满盒子的黑乎乎的毛腿蜘蛛,实在不愿瞧第二眼。
王四娘这次可不客气,她要自己选了一只最大最健壮地放在盒子里,剩下的才随崔桃和萍儿去挑。
萍儿被王四娘的氛围感染的,拿着小木棍挑选了半晌,才挑到一只她认为长相清秀又结网能力不错的蜘蛛。
在她把蜘蛛放进盒子里的时候,崔桃和王四娘同时把脸凑到盒子前观察。
崔桃:“哪儿瞧出来这蜘蛛清秀了?”
“就是,要说清秀,还得看韩推官那张脸才算。”王四娘附和道。
崔桃随即就给王四娘脑袋一记打,“胡说八道什么!”
“是是是,我以后绝对不敢了,不乱说崔娘子的夫君。”王四娘马上嘿嘿笑着认错。
“他那可不是清秀,是有目共见得英俊非凡。”崔桃纠正道。
王四娘:“……”
萍儿:“……”
俩人不约而同地拿‘你变了’的小眼神儿看崔桃。这俩人订了亲,光明正大了,就是不一样,居然这般坦荡荡地在她们面前夸她未来夫君。要命了!
王四娘用拳头捶着胸口,故意夸张地对萍儿叹:“我看咱俩以后的日子不能好过喽,指不定最后因羡慕嫉妒太过,以致短命!”
萍儿点头赞同。
“你们不特意提,我是不会说的。谁主动提这茬,谁就要自受着结果。”崔桃‘友好’地微笑,拍了拍王四娘的肩膀,然后选了一只正在所有蜘蛛身上快爬的小蜘蛛到锦盒里。
王四娘后悔了,“哎呦,这只真不错,才刚我怎么没看见——”
“不换。”
崔桃说罢,便高扬着头,拿着她的小盒子走了 。
盛大节日的晚宴自然丰盛,崔桃因从回家开始,就被崔老太太和小马氏轮番用美食投喂,每一顿都吃得肚子圆圆,倒是对山珍海味不感兴趣了,颇为偏爱眼跟前摆着的一道翠琅玕。
嫩绿的莴苣去皮叶,焯水后以特调好的料汁切小块凉拌,清淡爽口,吃起来干脆上瘾,每咬一口都淡淡清香的汁水流淌在舌尖,伴着一口蟹粥刚刚好。
等夜深了,崔桃才得空和韩琦单独相处,俩人手拉着手,偷跑到崔家后花园的墙头上坐着,赏星星。周边有垂柳遮挡,如今又是月初,只有弯弯的一个小月牙儿,在树影的遮掩下,这里偏僻又黑得不大清楚,自是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
“昨晚我特意探了地方,只这处最好,”崔桃靠在韩琦的怀里,把歪在他的脸庞处,小小声道,“适合偷情。”
“我们合法了 。”
“嘘!这会儿才刚订亲,也不算全合法,还是可以算偷的。”崔桃纠正道。
韩琦轻笑,把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送到崔桃的手上。
“这是什么?”因为天太黑,崔桃看不见这册是什么,里面写着什么内容。
“回去看了便知。”
“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崔桃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倒有点后悔自己找了这处光线这么暗的地方了。
“如今看了也没用,不急。”韩琦说罢,笑着在崔桃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崔桃能听到他呼吸声加重了,以及他身体更贴近她鼻尖的时候,扑来的那极具他个人气息的味道,不止是冷檀香味儿,还有让她不得不脸红心跳的男性味道。
“倒是头次在收礼物时,听对方说‘如今看了也没用’的,你该不会是送我《女诫》之类的书吧?”
既然是书册之类的东西,崔桃难免会往这方向猜测。本来她还猜有可能是韩琦给她写的一整册情书,但是如果是情书的话,韩琦不可能会说‘如今看了也没用’的话,所这个她蛮有期待的可能就这么被排除掉了。
“这么好奇?嗯?”韩琦声音低沉 ,显得格外有磁性,偏他还侧着头对着崔桃耳朵说,便更要人命了。
“别‘嗯’,你不适合‘嗯’。”崔桃用手挡住耳朵。
“那是谁适合,你么?”韩琦偏要躲过崔桃的手,又凑到她耳朵旁,还把人抱得更紧了。感觉得出来,合法这件事,刺激得他可比之前主动多了。
说她适合……嗯?
崔桃莫名觉得韩琦在开车 ,但她没有证据。
“我也有礼物给六郎。”崔桃拿出那对心形玉佩,交给韩琦。
韩琦摸索了下玉佩上纹路,修长的手指也在玉佩下方所缀的穗子摸过,“古汉玉,你编的穗子?”
“看不清,竟也猜得这么准。”崔桃笑着应承。
“汉玉刻纹特别,我长兄喜欢收集古玉,少时跟他见识过一些,你这对玉佩难得。”韩琦解释道。
“嗯,难得之物送给最难得之人。”
崔桃顺势说起了情话,最配合这乞巧节的氛围了。还有就是,如果韩琦送给他的那本书如果真是什么《女诫》之类的书,就叫他愧疚!让他对比看看俩人送的礼物,高下立见,然后再教他去做一名会送礼物的合格未婚夫。
韩琦听了崔桃的话后,胸口震动,低低地笑起来,随即手就揽在怀里娇人儿的腰上,抱得更加紧不说,还在崔桃的颈窝处狠狠地亲了一口。这可真是崔桃跟韩琦相处有史以来,第一次领略到他用力亲吻的一次,往常都是轻轻柔柔的,如蜻蜓点水一般,刚才他亲她额头那一下也是如此。
看来他很喜欢她送到的礼物,才会激动成这副样子。
崔桃暂且没动,靠在韩琦怀里,望着天上繁星璀璨的银河,问韩琦后来怎么应对宋氏的。
“她没再上门,我也没见。”韩琦道,“便是在我这路不通,才跑去找你。”
“那她还挺惨的,没想到在我这也路不通。”崔桃接话道。
俩人随即笑起来。
韩琦跟崔桃提起宋氏的为人,“她无大恶,却也无善心,精于算计,是从俗浮沉之辈——”
“那好应对!”崔桃立刻道。
韩琦特意跟崔桃解释这些,本是想安慰崔桃不必担心这些,他可以处置,结果话没说出口,反倒被她一句干脆的应承给安慰到了。她怎能如此善解人意?越这般,反倒越让人心疼她。
夜色更深时,俩人不得不分别了。
崔桃被韩琦抱下墙头之后,就互相告辞。
崔桃先回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发现韩琦站在原地没有动。
崔桃三两步跑了回去,扑进韩琦的怀里,便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正要分开时,崔桃发现自己的双肩忽然被按住,再然后韩琦便压了下来,加深了刚才他们的吻。两片柔软的唇瓣辗转厮磨,多数时候为温柔,后期却霸道了,像是一开始在以温柔的方式在探索,之后似乎业务熟练了,便开始肆无忌惮。
总之停下来的时候,崔桃觉得自己的嘴唇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而且这一场亲吻,她居然感受到了韩琦从初学到熟悉掌握技能的整个过程。
不得不说,这厮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
“想什么呢?”韩琦见崔桃用手摸着唇不说话,略有些紧张地问她,“可是我刚才弄疼你了?”
“啊——”崔桃捂住耳朵,提醒韩琦道,“六郎暂时不能说这样的话。”
磁性低沉的悦耳男声,配上这种让人遐想的句子,简直在勾引人犯罪!脑袋里很容易就联想出画面……
韩琦失笑一声,他本来没多想,但从崔桃的反应中隐约悟出了点什么,便意识到确实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难以控制。
两厢这次真的道别之后,崔桃就匆匆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终于见到光亮了,崔桃当即就把韩琦之前送给她的册子拿了出来。
在册子的封皮上,便可见韩琦亲笔所书的清隽小楷:《汴京美食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