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虽然市医院跟协会都在市区, 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中间贯穿最繁荣热闹的地带, 过去是需要点时间的。
  左右去协会只是登记,顺道买个东西,时间充足, 苏娜也不急, 出市医院便坐上悬浮公交。
  路上,莲莲道:“姐姐, 白白没事了?”
  “没事了, 现在睡的舒舒服服呢。”
  莲莲顺着苏娜视线, 看着座前小桌子上的白白, 点点脑袋, “嗯嗯没事就好, 我好担心他啊。”
  苏娜:?
  在她印象中,莲莲和白白似乎没交集过?
  彷佛看出她的疑惑,莲莲说:“我那时掉进了大池子里, 白白很担心, 天天来看我呢, 所以他现在这样, 我也担心他。”
  苏娜记得这事。白白有阵子常去大水坑那儿, 一去就是到饭点才回家, 她不放心, 忙完后过去,见小家伙只是在那儿睡觉,便没再关注了。
  不过莲莲的话让她想起一个可能……
  “莲莲, 你不能契约, 会不会是你已经和白白契约了而你不知道?”
  “不可能。”莲莲语气充满了笃定。
  “我们变异植物没法跟动物契约,兽人种也一样。”
  莲莲这话说的有点模糊,但架不住苏娜脑海中晃过原身上培育师预备班时,老师曾提过‘生物演化过程中的遗留问题’。
  那是末世大爆发,所有生物进化后,植物和动物取代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事,巧的是,她穿来星际前的末世,人类除了受到丧尸迫害,在变异植物跟变异动物角逐中倒是还好。
  苏娜难得回忆起末世时的事,连莲莲唤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一条细细茎蔓在眼前挥了挥,“姐姐,培育师协会是不是在开阳路的黄花大楼?我们好像到了。”
  【……黄花商务大楼的乘客,请尽速下车。】
  莲莲的话、公交车上的广播,苏娜立马抄起背包跟白白莲莲,人也在下车的瞬间,身后车门咻的关上,随即再次腾空的车身,一下子飞得老远。
  苏娜着实没手,只好和以前一样,把白白塞入工装上衣的大口袋里,这才得空将手中拎着的包背了起来,人也这么揣着莲莲往黄花大楼走去。
  可能职业始然,培育师协会门口的前台接待一看到人手中揣着变异植物,便上前。
  “您好,请问我可以为您……”看到来者是前些时日闹的人尽皆知的临时培育师,接待话声顿时停住,视线也落在对方手中的变异植物上,“您这是……第三只变异植物?”
  接待声音止不住拔高,充满不可置信。
  苏娜点头,就见这第一次见面、知晓自己办的是临时培育师业务、便没了笑容的接待收起震惊换上笑容,声音讨巧夸赞道:“唉哟您可真厉害,不到半年就……”
  “呵呵……”接待摀着嘴笑,“我给你带路吧。”
  “不用了,我来协会这么多次,知道怎么办理。”苏娜拒绝她。
  “没事没事,我刚好没事,带你过去也就一会时间,不碍事的。”能够成为正式培育师的人少,可从临时培育师变成正式培育师的人更少。接待干了这么久都没遇上,此时碰上了,怎么能放过这种能在同事间吹上一吹的事?
  哪怕小姑娘拒绝自己后,迳自走自己的,接待还是眼巴巴的跟上去搭话。
  “我记得你第一只变异植物是只光秃秃的标准体木薯,第二只呢,是脾气差的狂躁体小麦,而这只……”
  苏娜:“……”
  苏娜很庆幸今天没带甜甜跟麦麦出来,不然听到这些话,一个准是又哭又闹,另一个……可能想打人?
  不过想想那画面,苏娜反是扬了唇角。
  “你这只变异植物漂亮又乖巧,也是标准体吗?”
  苏娜没回她这话,道:“我加入协会一年了,也算是协会的老人,你陪我过来,要是等会真有新人,没人带领怎么办?”说到这,苏娜微笑,“要是为了我影响到你,这可不太好,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人便行的。”
  她说的婉转。
  恰恰接待这阵子被人穿小鞋,犹豫了会,便说:“好吧,那我回位子上了,等会你要是出来,咱们再聊。”
  面对这副咱们很熟、有很多话能聊的口吻,苏娜礼貌性的点了个头,也没应允,看着光脑上、自己在协会官网排的号已经叫上了,立即走进某一间开放式小办公室。
  “咚咚”两声。
  门框被敲响,办事员目光从光脑转了过去,见是个长得娇滴滴的小姑娘,模样标致又面熟,却想不起是谁,便没想的公事公办道:“第一次来协会?”
  “不是,来很多次了。”苏娜回。
  知道来了很多次,办事员也不啰唆,“坐,出示你的身份识别码。”
  苏娜将光脑表内的身份识别码调出来,对在桌上光脑镜头上,顺道说了自己要办理的业务。
  办事员点头,见光脑带出来的身份讯息上,姓名‘苏娜’两字,诧异出声。
  “是你!”
  苏娜:?
  “你第一次来时,是我给你办的业务,忘了?”
  “我记得。”
  “没想这才一年,你已经有了第三只变异植物了,厉害,实在厉害……”办事员喃喃。
  苏娜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没谦虚的点头,从包里翻着星网上买来、充当莲莲作物的东西,“我登记后,顺便上缴作物。”
  “我这里办的是变异植物登记及一般业务窗口,不受理上缴公粮的事,你得去另一边窗口。”
  “我只有一根也是?”苏娜拿出一根黑呼呼、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我先前办理受灾难户时得到补偿,只需要上缴一点点作物便能充当整年份,所以这一根也要去上缴公粮的窗口?”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你这个情况……”办事员看到资料上的‘赔偿方案’与她说的无误,便说:“我帮你问问,等着。”
  办事员用内部线联系。
  等待间,莲莲用小叶子碰了碰那根黑呼呼的玩意,问,“姐姐,这是什么?”
  “藕,莲藕。”
  “可它中间怎么没有洞?”
  “品种不一样?”苏娜是在协会交易上淘的,因为急用,也没注意买的是什么品种。
  “它好丑,你看看这个。”莲莲摸了摸脚下茎蔓节点,从根系里掰下一块小小的凸起物。
  那凸起物是一块表面米色、中心处透着浅绿带孔的物体。
  “你这个也是藕,就是小了点……”何止小,根本是迷你版。
  “以后会长大的!”莲莲不服自己被说小了。
  “是,会长大的。”苏娜顺毛。
  莲莲又开心了。软糯糯的小女孩音充满欢喜说:“那给姐姐上缴,我的美美哒,才不用那黑呼呼的臭东西取代我呢。”
  苏娜:“……”原来自己干嘛莲莲都知道呢。
  苏娜瞥了眼还在通讯中的办事员,见他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这边,赶紧将那根黑呼呼的玩意收进包里,当作从没拿出来过。
  办事员刚好看过来,“你带来的那个作物……东西呢?”
  苏娜摊开手,露出莲莲的小莲藕。
  办事员:“……不是黑黑的一根?”
  “我拿错了。”苏娜面不改色道。
  办事员:“……”
  办事员和那边说:“她要上缴的作物只有一指节大小,这么点也要过去?”
  “哦。”
  “这么一点当然没啥,我处理吧。”办事员说完,挂掉内部线看向面前小姑娘,“你要上缴的作物太少了,过去是浪费彼此时间,我给你处理便行。”
  “你把作物放在桌上玻璃面,那儿能秤重。”
  苏娜依言放上去。
  “15克。”办事员嘴角抽了下,“你刚说这是什么?”
  “莲藕。”
  “嗯……你这只变异植物是莲?”办事员视线又从光脑移了过来,落在变异植物上,“确实是莲花,小小的就这么漂亮了,以后一定更好看。”
  莲莲开心的夸了回去,“叔叔也长得好看呢。”
  软糯糯的小女孩音,一下子惹笑了办事员,“哈哈……我都老腊肉了还好看?”
  “真哒,比我家那些打工干活的,呃,就你们人类说的,细什么嫩肉的?”
  “细皮嫩肉啊哈哈哈哈……”办事员接了莲莲的话,笑着间,对苏娜道:“你这只变异植物不止漂亮还嘴甜会哄人,养很久了?”
  苏娜想了下种子那时,点头。
  “让人羡慕啊,我以前也契约了只变异植物,可就没你运气这么好了,整个小子臭脾气,可把我折腾的……不过啊,也是这样,才让我怀念到现在。”
  苏娜瞧见了办事员眼中透出来的伤感,“不在了?”
  “是啊,变异植物的寿命不一,我那只刚好是个短命的,陪我几年后就枯萎了,直把我给伤心的……所以啊,还在时就好好珍惜吧。”办事员还是记得自己在工作的,感慨了一下,又继续办公。
  输入好苏娜的变异植物与上缴的公粮重量,办事员道:“先跟你说声恭喜了。”
  “恭喜你拥有第三只变异植物,不过想要成为正式培育师,并将平民身份转为公民,你得持续三年、每年上缴公粮维持在七万五到十万公斤,也就是15-20亩地的正常产量七成左右。”
  “当然,这个量会依你作物种类做出调整,实际是个参考值,想知道多少的话,你上协会官网,在个人讯息那里便能察看到了。”
  “至于福利方面……由于你的上缴量只有一年,还有两年未完成,此时不能算是正式培育师,也就是非a级培育师,加上当初测试出来的身体数值,精神力只到c级,所以这里嗯……依然维持c级培育师福利。”
  苏娜听了,眉头皱起。
  上次缴完木薯,她职位已经晋升到c级,拥有什么福利是清楚的,现在纳闷的是——
  “我现在拥有了三只变异植物,职位怎么还是c等级?按协会对培育师等级划分,正式培育师是a等级,那b呢?”
  “b级培育师得精神力b级才行,你当初登记时是c级。”
  “我重新检测呢?”
  办事员摇头,提醒道:“你忘了我先前跟你说的,除非成为正式培育师,否则不能更改基本资料吗?”
  这么一说,苏娜也想起这件事了。
  她沉默了一下,又问,“成为正式培育师一定要三年的上缴量?”
  “如果你有办法一年上缴三年量,也是可以。”办事员笑着回。许是说过回忆、拉近了彼此距离,此时办事员便是笑,也没像以前那般、带着一股莫名的嘲意。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每只变异植物的产量不会超出一个范围,且为了防止培育师恶意压榨变异植物、抑或凌虐,才会有三年的规定。”
  “说到这个,就得和你说刚才你提的问题,便是,当你持续上缴三年后,你的身体数据、包含你的变异植物得重新测试一遍,这样才能转正成为正式培育师,获得公民身份,享受到a级培育师应有的福利。”
  “当然,你的上缴任务也会改变。”
  所以,就是三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埋头种地的培育师而言,只是晃眼功夫罢了。
  苏娜点头,明白了,见个人讯息上的变异植物多了莲莲,也没其他的问题,道了声谢,便要离开小办公室。
  “等等,你是不是参加了美食大展?”
  “对。”
  办事员瞧着主管临时发来的消息,对她道:“美食大展是全星际性的比赛,为表公平性并促进良性竞争,参赛者必须以直播的方式公开你要拿出来参赛的作品。”
  “简单来说,就是直播你的变异植物,以及直播你做饭时的画面就是了。”
  苏娜:“……”
  “协会很看重这次美食大展,奖励也因为直播关系提了个档次,相关内容及注意事项已经发送到参赛者的个人信箱,你再上协会官网察看。”见苏娜点开光脑了,办事员笑,“你等会再看吧,先去三楼奖励处把直播配件领了,不然要对讯息又要对资料,可得花不少时间。”
  “好,谢谢。”苏娜谢过后起身,人走向门口之际,身后传来声音。
  “好好干,我看好你!”
  苏娜:“……”
  苏娜回头一笑,“行,为咱们托塔星争光!”
  有办事员提醒,苏娜去领奖处领取直播配件时,果然花了不少时间,且还出来后,见到几个人正排队等着,其中便有珍妮跟乔森。
  “巧了苏娜,最近还好吗?”乔森关心问。
  “没事,你呢?”
  “你没事就好,我听雷蒙说时,还真是……抱歉,忙得都不知道事了。”乔森一脸歉疚。
  “说什么呢,我没事就行了。”苏娜不喜欢扯这个,又问:“你呢?”
  “还是老样子,忙。”乔森苦笑。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培育师,且老一辈子的人重视自己的变异植物自己照料,绝不请外人帮忙,这也导致他忙得跟什么似的,连苏娜家里出事,还是刚才雷蒙通讯他时得知。
  “这次草莓长势不错,忙完了就给你快递。”
  苏娜一听,眉眼弯了弯,“好啊,我最近也在研发新的吃食,整好了给你寄。”
  一旁,见两人聊得这么开心,被忽略的珍妮自然不高兴了,登时说:“好久不见了苏娜,你来这领什么,不会是直播配件吧?”话落,微笑,“哦忘了,这个美食大展最低门槛得正式培育师才能参与,你是不可能的。”
  苏娜挑眉,“不好意思,我还真是来领美食大展的配件。”
  苏娜把刚领来的袋子怼在珍妮面前,让她好好瞧清楚上头的名字是谁。
  “怎么可能!?”看着上头名字,珍妮不可置信,“你不是临时培育师吗?怎么能参加,难道是协会搞错了?”
  “哦,你可以看看官网个人信箱,里头有补充说明呢。”苏娜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拌嘴上,好心提醒后,和乔森说了一声,便去对面贩卖部,挑起耕作上要用东西。
  这一次,她买了不少普通跟一般的种子,以及各种补助药剂,其中便有张先生说的那些。
  结帐时,苏娜看着去了好几个零的户头,肉疼的厉害,一出培育师协会,坐上叫来的悬浮车后,只能靠白白那身光滑水亮的小短毛来缓和那份情绪。
  不过白白已经睡醒了,感受身体异样,简直跟什么似的,蹬蹬蹬的倒退三尺,小屁股都贴在窗户上了才停住,嘴上也呜呜叫着。
  苏娜不知他说着什么,可与她们车子擦过的另一台悬浮车上的人,却是听懂了。
  “帝国话?”
  “这儿居然还有帝国人?”
  “我觉得这声音很熟……”
  莉莉丝看着几个男人,嗤了声,“亏你们还是元老院的人,连咱们统帅的声音都没能认出来,长老派你们来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扯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