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协会开的条件是, 苏娜正式培育师身份确定，从原本c级职位晋升a级, 不再需要上缴三年公粮的等待期, 平民身份提至公民身份，本地居处永久使用权，种植用地百亩, 超过再往上增加, 产生费用及审核由协会处理，此外, 协会将给予每年三千万作为研究载体费用, 这笔款项直到研究结束。”
听下来, 协会给的确实不错, 苏鸣却是皱眉, “种植用地我早早申请了, 官方给我的回应是再过几天便能下来。”
“我再催催，相信明天便能通过。”荣戈道。他现在不止是下城区背后的领导，名面上也是。不管苏娜闹的动静有多大, 他又有多佩服, 当初协议是什么, 此时自然得干什么。
苏娜也说：“即便没你开的这条件我熬个三年也是正式培育师的a级职位, 遑论居住地这儿本就是我家, 种植地也早早申请, 你说的只是好听罢了, 感受不到诚意。”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人的一生中要打拼多久才能挣得这三千万？”高主任反问，没有为此退步的继续游说, “要知道一个项目研究起来都是几年的事, 何况你拥有的是如今绝种的古生物种，研究透彻好歹是几十年的时间，协会承诺给予每年三千万到研究结束，这笔款项已经非常不错了。”
“确实，但你也说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你忘了我是培育师？”苏娜淡笑。
“三千万是多了没错，可我一季小麦收上来，上缴的七成便能得到七百多万，若亩产破千公斤，再加上其他作物，一年下来绝对是超过你们开的金额。”
“你们开的条件我看不出诚意。”苏娜再一次重复这句。
高主任沉默了一下，“我们本来的打算是，让你移民到三星星球，但相对的，由于住宅用地及耕作土地皆为协会提供，便也不属于你，这般你会想要？”
“况且受古生物影响，你家作物提早迎来收成，不管移不移民，你都不可能放弃采收，加上美食大展直播于后天开始，若你在之后搬家，从托塔星到最近、最适合你种植的星球，至少要一周时间，且过去后你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哪还有心力继续搞活动？”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当初登记时，这朵莲花不是这个模样的，因此促使它成长、改变型态的原因，以及现在裂变后需要什么，这些需要慎重考虑，否则能不能继续活下来是个问题，毕竟生物之所以灭绝，最大因素还是环境。”
“基于这些总总，我们才会退而其次的开出这样的条件。”
这番话下来，倒是让人明白自身疏忽的细节，也让荣戈知道，这里没他的事。
不过做为共同利益捆绑一方，即便这次的谈论并不会为他带来利益，为了长久的合作，荣戈依然愿意卖个好，于此刻为其争取道：“退而其次也有退而其次的好条件不是？”
“既然你们有那个意思让苏娜移民，这点依然可以等收成完了大赛结束后再过去也行，或是等研究告一段落，再赠送其他星球居住权，不管这个居住权是有年限限制还是永久，都能彰显出你们的慷慨。”
“当然，若能减免苏娜每年公粮上缴量的一半，更能看出你们的诚意。”
上缴的公粮量是总量的七成，而这七成再减免一半，不管这一半是自己吃还是卖给民间团体商户，价格只高不低，所以这话一出，苏娜苏鸣心底都忍不住为荣戈点了个赞。
“公粮上缴量是各国制订下来的规定，无法更改。”高主任黑着脸说。
荣戈没因为他这么说便放弃，依然道：“这一半不一定是永远，也可以是暂时，至于暂时多少，都是可以谈的不是？”
这时，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周主任开了口。
“上缴的公粮量不止牵扯各国利益，更与前线战事息息相关，若能动，早就拿出来当谈资，而非等你来说。”周主任非常不客气的指出这一点，随后，像是打一棍赏一棵枣似的道：“不过居住权这点倒是可以，只不过得等老王……就是协会的研究员确定是否搬迁，才能决定。”
周主任话声将将落下，房门遽然被拍响，霍里恰恰离门最近，见他们谈论声停住，便也开了门。
属下见应门的人是那位银白长发男人，楞了一下后，便说：“有个叫老王的自称是培育师协会研究员，要让他进来？”
室内几人还没回应，外头人已经喊，“小周小高，是我啊，老王，没事叫人挡在这儿干啥？”
“是我们协会研究首席，让他进来吧。”高主任道。
一会，浑身草屑、不知打那个泥堆滚出来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只小铁锹挎着一个大背包进来。
老王一进来，首先看到的不是坐在里头的几人，而是走向窗户，那拥有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老王正觉得这人的侧脸很是眼熟，还不待想，便被高主任的叫唤打断思绪。
“老王，就差你啦。”
老王这一被打断，哪还能记得自己再想什么，登时没好气道：“这不是来了，催撒子啊？”他人走过去，也没坐下，就这么站着问。
“说到哪儿了？”老王一副说完他就要走人样。
培育师协会都知道研究院首席脾气差，高主任也不想耽误彼此时间，将刚才的说了一遍。
老王听了，顿时叫了，“咋能搬呢！这一片区域都具有研究价值，她人走了，我还能劈成两半不成？”话落，看着场上几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苏娜上，“小姑娘，搬是不可能搬的，除非这里的情况研究完了，而且还得看你那只变异植物的状况唉。”
见小姑娘点了个头，啥都没说的也没动作，老王眉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你那只变异植物呢，我可是为了古生物种来的，赶紧的赶紧的……”
面对老王催促，苏娜这才反应过来。
“莲莲？”
“嗯？”莲莲听这些人说话都听困了，被苏娜这么一叫，模模糊糊的应了声，手链上的花瓣脑袋跟着抬了起来。
苏娜都还没说呢，便见进门到现在各种不耐烦的老王一整个贴了过来，没碰触到她，就是一双手横在靠近半空中，满脸激动的看着手链。
“这、这这就古生物种！？”
“错不了错不了！文献记载就是这种能变形的能力！”
“天啊，真的存在！”
“那群老王八还说没，瞧这哈哈哈哈……”
众：“……”这变脸的也变得太快了？
莲莲一脸懵逼的退了退，“姐姐，这个怪爷爷有点可怕……”
软糯糯的小女孩音，一下子令没听过莲莲声音的几人满上了惊讶之色，便是老王也是一愣后更激动了。
“小周！不管什么代价都要拿下这个研究！”
“主星居住权没问题的！如果不行，就拿我的私产贴！这可是古生物种啊！！！”
周主任/高主任：“……”在谈判上您这么激动的说着这种话好吗？
不过，也是因为老王的态度，接下来的谈话异常顺利，便是不顺的，也在老王坚持下，很快地敲定了一切。
苏娜从原本的c级职位直接晋升为正式培育师，职务等级a级，和所有刚成为正式培育师的人一样，第一年不需上缴公粮，购物减免30％，星际远端课程，优秀种子购买，其他星球居住权。
不过在居住权这里倒是和其他培育师不一样，别人是只能选择三星以下的星球居住，且没了契约植物不能种植了就得回到原本出生地，她则是二星、包含二星的星球居住权，没了契约植物依然可以在那儿终老，直到死去才会收回权限。
本是和政府申请、承租的种植用地，由协会支付相关费用，持续到研究结束。
当地居民可以搬迁也可以不搬。搬者，协会以市价双倍收购住宅用地与房子；不搬者则是必须签订‘破坏协议’与‘保密者条款’等，且能获得环境整理赚取工资的优先权。这里是苏娜为本地居民争取的协议。
本次木薯地、麦田、莲花水田受变异植物莲莲影响，采收上来的作物不上缴，必须全部由研究院高价收购，直至研究院提出相关对人体无害数据后，才恢复正常的年缴公粮量。
对于这一点，苏娜问，“那我要自己吃呢？”
“一定范围内可以。”高主任道。
“这范围是多少公斤？”苏娜还是问。
“小姑娘就是再能吃能吃多少？”老王好笑道，非常大方说：“研究院收购后你要吃就来这儿拿吧，老王请的。”
苏娜摇摇头，“我还要给朋友寄呢。”
“不行，得等研究出来，确定对人体无害才能开放人食用，你朋友也不差这点时间吧？”老王眉头动了动。什么朋友这么贪吃不识时务？
朋·荣戈·友：“……”
“是没错，但我能吃为什么他们不行？”这是苏娜疑惑的点。
周主任道：“伴生体靠变异植物泄漏出来的养分过活，而你是变异植物的契约主，自然对你无害。”
苏娜眉头微皱，“那么研究院要是一直研究不出我的作物对人体无害呢？等于我的产出一直被研究院收购了，造成年缴量不足，这会影响我培育师职位福利。”
“放心吧，作物检验也就几天的事，基本没问题你下一产出都能恢复正常的。”老王保证道，也问，“周主任，如果检验速度不行，存在问题，为了体现诚意，你这里处理一下？”
周主任：“……”你这是要把自家老底给掏了？
“我处理没问题，但你必须签名。”周主任睨着老王。
“行吧，就这么说了，增加这一条吧。”
“等等，你研究好了，没问题的话，那些作物便以原本的收购价格卖给我。”苏娜见场上高主任周主任连带老王都一脸无语样，当作没看到的继续说：“那些作物量这么多，你们放着也是放着，与其白费粮食，还不如给人吃呢。”
“再增加这一条，不过……回卖七成吧，剩下的总得给上面人看成绩结果报告。”
面对老王的退让，苏娜也没得寸进尺，微笑应声，“好。”
说到这，老王也觉得差不多了，问周主任，“如果研究出来是对整个星际有重大贡献，身份再往上提，没问题吧？”
“身份该是没问题，职位的话，除非她自己争气，否则没办法，规定便是那样。”周主任回完老王，也没对苏娜解释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走程序的说着，“如果你没问题，就把这份合同再看一遍，行了就签了吧。”
周主任效率向来快，便是他们这趟过来带的不是这份合同，现场说、当场改，再往上通报一声，也就一会的时间罢了。
苏娜和苏鸣看了看，最后目光都落在莲莲必须做什么上。
不，该是说，这些研究员会对莲莲做什么才是。
量每日身高体重、饮食纪录、活动范围、睡眠时间、配合和研究员互动、必要时指定饮食、配合研究员做数据等等，这内容看起来，协会研究员只是单纯的对莲莲做纪录罢了。
老王也在这时说：“侵入性的研究行为基本没有，但是会有抽液体跟表皮组织的检查，这个就跟人去医院必须验血验尿一样，无法避免的。”
苏娜拧眉，“多久一次？”
“当然得看研究……”见苏娜脸色拉了下来，老王叹气，“行行行，半年一次，如果不行我也没办法了，除非它能自己吐口水来或是抠个组织下来。”
苏娜正想问莲莲，莲莲忽地呸了一声。
一小口水就这么从花瓣脑袋呸了出来，落在桌子上，啪唧了一声，也惹得无数人看去。
那口水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如蜜般的金黄色泽，重点上头还沾附着点点花粉，老王一看，顿时肉疼的嚎。
“唉哟我的小祖宗啊！这口蜜可是无价之宝啊！怎么可以这样就暴露在没消毒的地方！”老王边嚎边从大背包里一阵掏，赶紧拿个器皿来装。
莲莲没理他，又在身上搓了搓，搓不到东西，最后抠自己的脚，就这么如上次那般，掰了一小块藕下来。
“就这啦～”
莫名感受到莲莲刻意使坏的苏娜：“……”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在他们看来，莲莲不过是从自己的茎蔓上掰了一小块东西下来罢了，所以在老王一阵高兴又嚎的叫着小祖宗下，‘抽血验尿’这个项目倒是能够接受了。
苏娜将合同看了几遍。在周主任带这么多人上门时，她便知道莲莲是避不开被研究的下场了，庆幸的是科技进步，莲莲不需要遭遇可怕的事。
苏娜再三确定莲莲只要配合观察并记录，便开了口。
不过她声音才刚刚发出，便被一直没出声、如个看客般的白白盖了过去。
“合同上补充一点，研究过程中，倘若变异植物莲莲觉得不适，协会干部职员及研究员等都不可强迫它接受不愿意的事。”霍里道。
苏娜苏鸣立马应，“对，这条必须有。”
这一条对研究员可不友善。协会这边几人脸色不太好看。只要变异植物一直不配合，研究进度一旦落下，经费绝对减少，甚至拿到该项目的老王都会被替换下来。
老王犹豫了一下，到底对古生物的兴趣大过一切，应允时也说：“可以增加这一条，但是，为了避免刻意找麻烦或是耽误研究，如出现这情况次数过高，就必须协调，否则由第三方来评估是否强制执行。”
“第三方是？”
这一问，还真把老王问倒了，最后大手一挥，“算了，加就加了，不用什么协调了，我也相信你我都是为了未来更好，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与期待，否则我被替换下来，研究院那些老王八可没人像我这么好说话。”
老王这样算是非常有诚意了，苏娜又看了看合同，觉得真的没问题了，签了名后，周主任传给律师，几分钟后便搞定的回传过来。
接下来老王要搞研究、高主任要去游说本地住户去留、周主任则得选地盖研究室及员工宿舍，所以三人同时起身，由周主任作代表的说了这一句话。
“合同已经认证发给你，你看一下信箱，有事的话再联系，我们先去忙了。”
“好，有事再联系。”苏娜点头，和他们道别后，换面对荣戈。
“恭喜，之后那些作物你从研究院搞回来后，依然按合同的处理便行，没事的话我也先离开了。”荣戈也有许多事要忙，道了这句后，在苏娜点头下，给她一个造型漂亮的项链。
苏娜：“？”
“别误会，这是一个小型的紧急联络器，可以随时联系上我，也可以当作危急时的定位，只要你按下，我会按合同上那般给你解决麻烦。”
苏娜蓦地笑，“说的我好像是个处处惹麻烦的人似的。”
荣戈没多言，只回了一抹微笑便走了。
一时场上剩三人。
苏鸣对着正看向自家闺女的白白，“过来坐吧，我需要你的解释。”
霍里收回那双看着项链的眼，依言过去后说：“我出现在你家纯属意外，也基于一些个人因素，但不存在欺骗或玩弄心思。”
苏鸣：“？”
苏娜：“……？”
“我来自是鄂拉图曼帝国，是帝国三军统帅霍里·泽维尔，因为政权关系，我不方便多说，只能说我当时处于基因问题，退化成弱小的幼崽状态，被甜甜当作契约礼给了苏娜，才会出现在你家。”
“我相信谁都没法接受自己捡回来的宠物变成人的事实，我也打算等恢复成人后，默默给你们一份谢礼后离开。”
“既然这样打算，为什么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苏鸣说的不客气。
苏鸣态度多少引得苏娜侧目。不过想想，一个大男人被自家宝贝闺女天天抱着喂饭洗澡什么的，都会不爽吧？
“我恢复人的状态不稳定，恰巧苏娜发现了。”
苏鸣脸黑了下来，扭头，“娜娜，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是人的？！”
苏娜：“……”
为毛有种小孩子谈恋爱被家长抓包骂的直视感？？？
明明什么都没有好嘛。
“前几天。”
这话一出，苏鸣脸更黑了。前几天，前几天还抱着呢！
苏鸣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门，“现在就给我滚！什么谢礼都不用了！就当我们心善，收留了一只小动物然后它死了！”
苏娜：“……”
霍里不为所动道：“我想过各种方法恢复原本模样，好离开这，但都失败，就这么在你家住了一年，直到最近和苏娜……”
话声就这么停顿在这，令人充满了无限遐想。
苏娜一脸懵逼的看向霍里，苏鸣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手就这么抓住对方衣领，凶神恶煞道：“你对我闺女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
苏鸣：“……？？？”
没做什么你特么的说这些？？？
便是这样，依然不妨碍苏鸣生气，松开手之际，依然是那句，“滚！离我家娜娜越远越好！”
霍里皱了眉。他想过苏鸣的反应，但没想过是这般反对。
然而该说的话，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说了。
“抱歉，为我是人的事，以及，恕我无法答应你离开苏娜。”他目光略过苏鸣，落在后方的苏娜上。
“虽然这一年里我没法变成人，但这样的相处让我明白一点，我适合苏娜，苏娜也是最适合我的伴侣，我俩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