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洗白东西,肯定就是没办法从正规渠道购买的东西。
胡杨花了肉疼的钱买来的,就是那些在禁售名单上的设备和原料。
在国外买到这些东西并不难。只要有钱和说得过去的购买理由就差不多够了。
特别敏感度设备,比如高精度加工机床、高精度光学元件这些,是需要提供身份证明的。
要证明购买者的合法身份和设备合法的用途。那些敏感的原料就更加是如此。
伪造合法身份和合法用途都不算太难,最难的还是要如何解决后续的跟踪调查。作为禁运名单上的东西,这些设备和原料都会被追踪。
如果只是想做一锤子买卖,那合法的身份和证明、运输途径,还有相关的社会关系,全都要被舍弃。那样成本就太高了。
想要少舍弃点东西,就需要想办法洗白这些设备和材料。
这个方法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也是人为的“报废”这些设备和原料。只是同样都是报废,谢尔盖将军就只需要做点书面工作,而胡杨却需要花重金购买船只和报废的设备。
正常的洗白流程就是通过合法身份和途径购买设备和原料,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到船上。再然后船会意外失火然后沉没。设备和原料全都沉入大海之中。
而实际上,船上只有真正的已经报废了的垃圾。真正的设备和原料都已经秘密的送上了himc的海轮。
说穿了,这个过程真的不复杂,只是成本有点高。但为了不做一锤子买卖,这个成本就是咬着后槽牙也得拿出来。
最近的这批设备中,绝大多数都是用于科研仪的器和材料。将主要用于给各个研究单位输血。其中很多都是消耗品,所以这一批肯定是不够的。
科研,就是烧钱。
进入1987的下半年,东北的工业体系整体的疲态已经越发明显。如果说几年前还是举步维艰,那现在就已经有很多已经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华夏科技这几年发展态势这么好,是因为华夏科技在结构上只有少量的传统重工业。事实上整个东北的工业尤其是重工业,普遍处境已经非常艰难了。
东北的工业体系是结构性的问题。产业结构不够合理,产业结构偏向于资源型企业。同时国有企业的比例居高不下。
改革开放都已经快十年了,东北三省的国有企业占比最少的辽宁也还是在50%以上,黑龙江甚至还有将近80%的程度。
国企遭遇困境,东北也必然会遭遇困境。
东北乃至全国的工业都有相似的问题。内部系统臃肿、管理效率极低、缺乏创新意识、企业本身负担重、历史遗留问题多。当他们失去了计划经济庇护之后,立刻就受到了市场规则的教育。
改革开放近十年,从北到南我们做了各种各种的尝试,成功的经验也有一些,但很多都解决方法都是具有地域特殊性限制。
比较通行的成功经验就是寻找投资、升级工厂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模式,才有可能把这些企业拉出泥潭。
但这种投资不好找,因为投资是生意总是要考虑投入之后的回报。没有足够的好处,谁也不是纯粹的慈善家。
而同时,我们还要小心那些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毕竟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专买矿渣的日本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困难很多,但变革却也是刻不容缓的。再拖下去就会消耗掉这些企业最后一点生命力,到那个时候就会发生大规模的破产和随之而产生的下岗潮。
胡杨重生以来这么努力的折腾,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阻止下岗潮的发生。
但坦白说,胡杨对阻止九十年代的下岗潮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国家都做不到的事,真不是他单凭一个人和区区一个华夏科技就能拖得住的。
现实就是如此,但也不能自暴自弃。解决不了大问题,就先从小问题下手。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从表面问题着手。总之就是能做什么就尽量做什么。做了就比什么都不做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就是在解决小问题的过程中,他们还真就发现了个新的“商机”,一个为赵援朝量身定做的商机。
东北是老工业基地,工业基础是全国最好的,这是客观事实。不管是国内还是外海,都有很多人对这里的工厂是有兴趣的。
但因为各种客观的因素,其中绝大部分都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些客观因素之中,比较突出的问题就是投资之后如何妥善处理有效资产和负效益资产。
说得直白点,就是如何把能够生产并产生效益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设备和厂房等等,与各种债务、厂办附属单位以及那些不符合标用工标准的人员等等分开,并妥善处理后者。
只要涉及到人的问题,从来都是最尖锐的问题。投资是为了赚钱,而想要赚钱就必然绕不开开源节流。
投资者带着资金、技术还有渠道来,这就是开源。而节流就体现在减少企业不必要的负担上。
过多管理人员,过多的工人,过多的附属厂办单位,这些都是负担。
这种说法,在那些几十年来都被教育要以厂为家的人听来,肯定是非常刺耳的。但客观事实就是如此。
未来破产的企业中,十之七八都是被这些负担生生拖死耗死的。
作为投资方来说,这就是他们首先要面对的难题。剥离这些负担势在必行,但这个过程会非常麻烦并且需要付出很多额外的代价。
甚至大多数时候,都需要借助些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讲的手段。
而他们发现的那个“商机”也就在这个麻烦的过程中。
这个麻烦的过程中,真正麻烦在哪儿呢?
麻烦在人多心杂,每个小团体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任何小团体没有被满足,都会产生麻烦。而这种小团体不仅在工厂内部有,家属中会有,甚至是与工厂有联系的相关利益群体也会有。
要想解决这些麻烦,首先要善于和人打交道,知道说服各个阶层的人,如果满足他们的诉求或者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应该提出什么样的诉求。
同时还要有足够搞定相关利益群体的能力。
相对而言后者在国内的大环境下要更加难一些。需要有相当过硬的关系和影响力才行。因为这利益群体通常都来自体制之内。
而这些则正是大院孩子具备的特点。
而赵援朝作为大院孩子的翘楚,还有其他大院孩子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背靠华夏科技这样有实力的公司,可以为他提供足够强力的支持。
人员、技术和资金,再加上赵援朝的关系和影响力。这个组合完全可以解决绝大多数的麻烦,这就是他们发现的商机---拆分整合。
具体来说有两种情况。
头一种就是接受委托对目标企业和工厂进行拆分。将工厂和企业拆分成几个部分之后,有针对性和计划性进行整合,最后交给委托人和当地政府。
当然这些都不是免费的,他们要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
另一种就是主动寻找合适企业和工厂。挑选那种有核心价值的,拆分之后升值空间比较大的企业和工厂作为目标。
将目标买下来之后进行拆分。最后将整合之后的各个部分出售给不同的买家。这其中差价就是他们的利润。
这里面有几个问题需要详细的说下。
拆分不是全部,关键还是有整合的部分。
拆分并不是简单拆开就算了。要拆得合适,并且保证拆开的部分都各自有独立的价值。这个过程中,没有价值的将被处理掉。
这个处理的动作本身也个难点。因为这个行为必然会触及到相关人的利益。要把人和事都妥善解决才能去收这笔费用。
拆分之后肯定会有不适合出售的部分。比如像功能性比较明确厂办医院、厂办学校、幼儿园之类,都要交给当地政府接手。而这个过程中,赵援朝会帮助这些原单位的工作人员过渡到新的身份。
拆分之后分开出售将会是主要的获利手段。实际上这几个月赵援朝和他的那些“子弟”兵们就是在做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完成的拆分已经进行了五次,已经入账现金收入已经到达七位数。
而现金收入其实只占全部报酬的一小部分。真正的大头是以其他形式支付的。比如未来产品的特别折扣和有限购买权,还比如当地税费或者政策的倾斜等等。
随着经验的不断积累,赵援朝他们的拆分效率和客户反馈都有了明显的提升。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胡杨对他的业务是全力支持的,唯一条件就是尽量照顾东北三省,无论是哪种模式的拆分整合。
其实就算胡杨不提,赵援朝也会把东北作为业务开展的主要地区。这里的工厂多,选择就多,他们的业务自然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