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给老子走快点,谁敢再磨蹭,老子毙了他!”
别看常备第七旅的名字里有着常备二字,可实际上么,常备第七旅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新军而已——在去岁与新四军的摩擦中,常备第七旅几乎遭到了全歼,四个主力团就只有大半个团逃出了生天,现有的两个团都是以那个半残的团为基础,拉壮丁扩编起来的,战斗力如何姑且不论,军纪就很成问题,这不,一个连的先头部队在芦苇荡中走了一阵之后,大部分士兵就开始磨洋工了,行进速度慢得跟爬一般,直急得带队的连长连吼带骂地狂嚷个不休。
“呯、呯、呯……”
芦苇荡里本来就没什么正经的道路,纵使是新春时旧芦苇已枯萎稀疏了不少,可人行其间依旧艰难无比,更遑论沿途还有着不少的小河沟,当真不是那么好走的,饶是顽军连长都已是暴跳如雷了,可其手下官兵该拖拉的照旧拖拉着,一刻多钟走下来,也没能走出多远,而待得前方一阵枪响之后,居然全都趴在了地上,冲着四面八方便是一通子乱射,朝天放枪的有之,冲着背后乱开枪的也有不少,更有人甚至是抱着头瑟瑟发抖,真可谓是丑态百出。
“停火,都给老子停下,快停下!”
顽军连长倒是个打过不少仗的老手,并未胡乱射击,而是猫腰警戒着四方,待得暗中之敌除了一开始的排枪之后,已然没了动静,眼下正在乱放枪的全是自己的手下,登时便为之火大不已,气急败坏地便骂开了。
“该死,居然没追上来?走,回去!”
萧晓按着盛家龙的命令,打了几枪就走,本以为顽军一准会衔尾追击而来,可跑了一阵之后,这才发现顽军居然都在原地乱放枪,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无奈之下,也只能率部又掉头往回潜行了去。
“怎么回事,为何在此乱开枪,嗯?”
魏友三狡猾得很,之所以让战斗力最差的那个连走在前头当尖兵,就是想引出湖区总队的伏兵,也好来上了聚而歼之,却不料他指挥着部队又是潜行,又是分路包抄合击,捣鼓了半天,最终发现包围圈中居然全都是自己手下那个先头连,当即便被气得个口角抽搐不已。
“报、报告团座,先前有土八路在前头突然开火,弟兄们以为有埋伏,所以……”
这一见魏友三气色不对,顽军连长的脸色当即便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上一番。
“土八路来了多少人,从哪个方向开的火?”
一听真有土八路前来袭击,魏友三的脸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
“在西南面,枪声短促,来的人应该不多,约十人左右。”
顽军连长还是有些能耐的,尽管不曾真与萧晓所部打过照面,可光从一开始的枪声密度便已判断出了萧晓所部的大致兵力。
“哦?”
魏友三为匪时,每逢官府围剿,他总是藏身芦苇荡中,将匪众分散开来与官兵打游击,自不会不清楚这等分散袭扰战术的厉害之所在,眉头一皱之下,心底里退缩之意已是就此大起了,只是鉴于王光夏的死命令,他又不免有些个犹豫不决。
“呯、呯呯……”
魏友三很快就不用再犹豫了,就在他沉吟不决之际,东南方向上突然打来了一梭子,瞬息间便将魏友三生生打成了筛子,赫然是萧晓趁乱出手了——萧晓与魏友三可是有着灭门之血仇的,在返身回来侦查之际,一发现魏友三已到,萧晓心底里的杀机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交待手下那一个班的战士退回准备接应之后,他自己却是悄悄地潜行到了东南方向,找了个无遮无挡的空位,不管不顾地便是一梭子打了过去,还别说,距离虽远了些,可在萧晓的超水平发挥下,那一梭子子弹居然有一半都打在了魏友三的身上。
“团座……”
“土八路在那儿,追!”
……
众顽军官兵们根本就没想到有人敢胆大地潜行到如此近的距离下开枪袭杀魏友三,近半官兵都被魏友三的惨状给吓住了,可也有不少老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萧晓的踪影,呼啦啦地便全都操枪追了上去。
“呃……”
尽管连中数枪,可魏友三居然没第一时间丧命,只见其双眼圆睁地发出了一连串无意义的咕噜声,双手胡乱地抓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得如此之蹊跷与不值。
“团座死了,弟兄们操家伙,杀光土八路!”
满心的不甘也没用,哪怕咽气了都不肯合眼,可惜啥用都没有,魏友三最终还是在副官的怀抱里蹬了腿,这等惨状一出,围在其身旁的顽军军官们登时便全都怒了,指挥着兀自呆在原地的官兵们便就此发起了狂冲。
要想在密集的芦苇荡里追一名刺客可不是件容易的活计,哪怕萧晓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兜了个半圈,在与一个班的手下汇合后,又有意识地边逃边弄出些动静来,多达五百余的顽军官兵们也一直不曾真追上萧晓等人。
“书记,我打死魏友三了,哈哈……”
多年的血仇终于得报的情况下,萧晓真是激动得难以自制,这才刚越过小河沟,都尚未趴下呢,便已是兴奋地仰头大笑不已。
“趴下!”
这一听萧晓如此说法,盛家龙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待得见萧晓兴奋得明显过了头,居然冒着后方追兵的乱枪在那儿仰天大笑不止,登时便急了,赶忙飞身而起,猛地便将萧晓扑倒在地。
“嘶……”
盛家龙这么一鱼跃之下,萧晓倒是没事了,可他自己却是挨了一枪,肩头处一阵火辣传来,饶是盛家龙神经坚韧,也自不免倒吸了口凉气。
“书记,您负伤了,我,我……”
萧晓正自兴奋不已间,冷不丁察觉到有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心不由地便是一惊,赶忙凝神一看,这才发现盛家龙的左肩已是鲜血狂涌不止,当即便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