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唐婉这小疯婆子安静不了几分钟,这是又发疯了。
我懒得理她,脱下上衣,喊上面的守卫帮我换洗。守卫倒是听话,真的给我找了件衣服,换上衣服,我开始吃外卖,这会儿唐婉又凑过来,把我筷子抢了过去。
接着,抢餐盒。
然后开始吃我的饭。
我愣在那:“不是,你有病吧?你抢我饭干什么?”
“我的扔了啊,我还饿着呢……”
“我让你扔的是吧?我不饿?不是,你用饭盒扔我一身汤,我什么都没说,你还抢我的?”我有点火大,走到她面前瞪着她。
她身子一扭,转过去继续吃。
我一把抢过饭盒和筷子。
“你还我!你……”唐婉蹿起来扯我衣服。
我指着她小鼻子:“我现在心烦,别跟我闹腾!刚才不给你留电话就对了,就没我事儿了!”
“哎呀?忘恩负义是吧!你忘了谁送你出来的!”
“忘了,怎么着吧?我跟你说,心情好我剩你一口饭,心情不好你一口别吃!”
唐婉瞪我,脸蛋儿气得发红,我伸手推了一把她额头,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坐到了地上。其实我是不小心,见把她推倒了我也是一阵自责,正犹豫要不要拉她起来,这丫头自己缩到了墙角,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出声了。
我看了她两眼,没动静,那正好,难得清静了。
我坐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本来准备吃饭,可是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看了唐婉两眼,这丫头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也不动。
摔疼了?
哭呢?
我还真没见过她哭……
“哎,干什么呢?”我喊了一句。
她没动静。
“抬头。”
还是没出声。
我这心呐……
“行行行,我错了行吧?给你吃!”我干过的事儿不少,但还没试过把一小姑娘欺负哭,自认倒霉,准备把饭盒还给她。
唐婉果然抬头了,抢过我手里的饭。可就在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她小肚子上放着块砖,这会儿落到了地上。
刚才这丫头低着头,脑袋埋膝盖里,挡住了我没看见。
我捡起那块转,扭头看着吃饭的唐婉:“你藏这个干什么?”
“本来准备一会儿敲你的……”
我……
那半截转头,比我手都大,你是想怎么敲我?
你是想砸死我吧?
“那谁让你抢我东西的?”她还和我争辩。
我挥手,认错:“唐婉小姑奶奶,我错了,我的错,我认行吧?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咱得想个办法逃。我这想办法呢,你不能总用东西扔我是不是?”
她没出声,默默吃饭。
可安静了没一会儿,唐婉又抬起头,问我:“原来你现在盗墓了?”
“我没盗墓……也不是,差不多吧。”我叹口气。
“他们让你找什么啊?”
“不知道。”
“可你不是说自己能找到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而且就算我说了,也是懵他们的,我你还不了解?给你搭个狗窝都搭两个星期,我还找段家龙脉……我还不如到金老爷书里给他抄段几脉神剑呢!”
啪!
唐婉的饭盒又扣在了地上,她绝望的看着我:“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死呀?”
“再要饭可没有了,我跟你说。”
“还吃什么饭啊!我……报警吧!”
“你有电话?”
唐婉摇头。
“那你说个屁?”我叹口气,靠在墙上,拿出老杜给我的小陶瓷罐子。
“你这是哪个地摊买的草鬼罐?这时候就别摆弄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了,好吗?”唐婉抢过我手上的罐子,扔了出去。罐子落在地上,我转头看着唐婉:“你说什么?你说那是什么罐子?”
“草鬼罐啊,怎么了?”
我将罐子捡了回来,确定没坏,之后问唐婉:“那是什么东西?”
“草鬼嘛,就是蛊呗,苗族人的俗称叫它们草鬼……哎呦,很多苗寨地摊都卖的,糊弄小孩子玩的。”
蛊?
杜老板那一屋子的瓶瓶罐罐,都是这种东西。
若是别人拿出来,我会相信,这是地毯上哄小孩玩的玩意儿,但杜老板,她不会。
蛊?再次想到这个字,我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想到手套下那密密麻麻的肉色虫子构成的手掌,难道说那些虫子也是……
“哎,你发什么呆呢?想到办法了吗?不过我看你和刚刚的那个女人不是认识嘛,她会救我们吗?”
唐婉的话,将我拉回现实。
我很意外,她提到的“那个女人”应该指的就是苏雅,她怎么看出苏雅认识我的?
“你说谁?”
“你说呢,刚才坐在那个男的怀里的女的。”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她和我认识的?”
唐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又不是瞎的……”
不对,如果唐婉看出来了,那没理由左司看不出来。
可他没戳穿,也确实继续和我谈寻找段氏龙脉的事情,说明,他本意也许就是拉我为他做事,并不是苏雅一句话的原因。杀我,只是为了吓我,让后面的一切,变得更有诱惑力。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苏雅会不会有危险?
我正想着苏雅,上面突然传来了那些守卫的声音。
“雅姐!雅姐您怎么来了?”
“司爷有话想问于越,还想看看于越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这样,那打个电话不就……”
“司爷怎么做需要你教?他们要讲话,你也想听么?”苏雅冷淡的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雅姐您忙,您请!”左司的手下送苏雅下来。
苏雅看看我,又回过头,对那人挥挥手:“我问他点事儿,你?”
“啊啊!明白,雅姐您问,您小心点!”说完,左司的手下赶紧撤离了地下室。
此刻地下室只有三个人,我、苏雅和唐婉。
“好久不见啊,越小哥。”苏雅对我打了个招呼,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我对面。
“你真是苏雅?”我看着她。
她摸摸自己的脸,又揉了两下:“我变样子了吗?”
“不是,我就是意外,你上次……”
“上次?你是说在研究所里?”
我点点头,那天的画面又重新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我抬起头,苏雅正对我勾着手指,似乎是让我过去。我站起来,走过去,她也离开椅子,我们面对面,下一刻她突然给我肚子一拳!
苏雅,身手是非常棒的。
单挑的话,没有那只左手我完全赢不了。
她这一拳,非常重。
我疼得弯腰,一双下手挽住我的胳膊,将我向后拉,“你打他干什么!”是唐婉。
苏雅看着我,噗哧一笑:“我没用多大劲儿,别装了。上次我可是为了你才被那怪物拽下去的,你倒好,真的没管我?”
“你……你自己说的啊,让我别找你,你自己有办法上去。”我揉着肚子,这叫没用力?用力岂不是要打死人?
“哎?你当真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女人说话是不能直接按字面意思解读的嘛?”
那种要命的情况下,还有这一说?
结果拽着我胳膊的唐婉在旁边居然点起了头:“哎,她说的也没错哦!”
“别添乱。”瞪唐婉一眼,我回过头看苏雅:“说说吧,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爬出来之后,在那等到了天亮,等到警察出现,可是里面抬出来九具尸体,没有你,还有下面的怪物也都成片的死亡,也不明原因……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雅没有立刻回答我,她看着我,大概沉默了三五秒,突然开口:“一头怪物,半人半蛇,它突然出现杀光了地下研究所中的一切生灵……所以我得救了。”
“怪物?半人半蛇?那研究所里还有一头这样的怪物?”
苏雅耸耸肩:“我也没有想到呢。”
我怎么觉得,苏雅这话像是在蒙我呢?我仔细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于越,刚刚我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我敢对天发誓,那天确实是一头半人半蛇的怪物出现,杀掉了研究所里的一切怪物。夺走了,那个追杀你我的怪物的眼珠。”
她没说谎,那个眼神我确定,就像她当初说她一定会上来时,给我的眼神。
可问题是……
“那你呢?为什么你说的怪物没有杀掉你?”
“可能是觉得我长得好看吧?”这句明显就是在懵我了,可没等我再问,苏雅便岔开话题:“于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天的事情,以后再说,先看看现在的你。”苏雅指指我。
我还真的忘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唐婉还是人家的阶下囚。
“那好,既然这样,这事儿我们回头再说。说说眼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和左司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能不能帮帮忙,帮我逃走……就算我不行,也至少帮我把她带出去。”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婉。
“恐怕不行,我自由出入没问题,但带人上去,那些人会拦着我的。”
“可是你……”我想说,苏雅身手很好。
“我什么?小哥儿,你当我是电影主角?人家几把枪摆在那,我能怎么办?何况,我现在也不能离开司爷,他们要找的地方,也是我主人需要我去的地方。”
“所以说,这次你又是帮你那位主人做事?奇怪了,你们都盯上了什么,那个大理龙脉到底有什么东西?”
苏雅给我讲了故事,据说是之前她在地下研究所得到的资料,与庄四海得到的资料拼接而成的内容。
段正严,大理国第十六位皇帝,文安帝段正淳之子,大理宣仁帝。段正严是大理段氏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三十九年。晚年出家为僧,当然这是大理段氏的一个传统,他们国君,许多都在晚年选择出家为僧。野史记载,段正严生患眼疾,原本是天生独眼,但年少之时,被仙人赐一只慧眼,可洞穿人心。依仗慧眼,段正严趋吉避凶,成就贤明君主。据传,段正严曾用慧眼洞察高智昌谋反之心,后令其醉酒,使其酒后失言,以忤逆罪流放高智昌。段正严死前,挖除慧眼,封于大理段氏龙脉之中,保大理国万世昌平。
“……而那颗所谓的慧眼,其实是一条蛇人的眼睛。传说,每一条蛇人的眼睛,都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每一只都不同,但未必每条蛇人的眼睛都能够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