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lia·ivan.”
他隐匿在黑暗中, 薄唇间缓缓吐出几个音节。
庄园沉重的锁被仆人打开, 像一只沉睡蛰伏已久的怪物缓缓张开血盆大口, 等待将猎物吞入腹中。
马蹄与马车车轮碾压过草地绿植, 汁液顺理成章地随着植物表皮裂开的缝隙喷溅出来, 发出无数清脆的细微动静。
可惜这一切对他毫无吸引力。
他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他在等那个人。
终于, 远远地,他看见了她。熟悉的黑色长发被挽成发髻,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雪白、脆弱且易折, 光是这样看着,獠牙就已经源源不断地开始分泌出毒液,在他口腔中肆虐。
——那是被欺骗、被背叛后的愤怒在作祟。
他要送她一份“惊喜”。
为了将这个黑暗少光的古堡伪装起来, 他让仆人挂上了巨大、光亮刺目到令他厌恶的水晶灯。所有的烛火一齐点燃, 所有血族的仆从被严禁在这个夜晚出现。
大厅里响起欢快的乐曲,他将这旋律当成悦耳的丧钟。
他站在楼梯顶端, 遥遥与她对视。
他曾经设想过她再次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惊讶?恐惧?喜悦?
唯独没有猜到她眼里只有陌生的好奇与赞叹。
……
钟虞背靠着墙, 震惊地望着他。
男人面色苍白, 金色的眉毛与眼睫如同围住冰湖的秋叶, 剔透的红色眼瞳里流淌着血色的纹路, 而那探出来的獠牙尖端苍白尖利, 仿佛还淬着冷光。
……人怎么可能会有红色的眼睛和獠牙?!
“celia……”他歪了歪头,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不要再用这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
难以言明的恐惧与焦躁在脑海里冲撞, 钟虞浑身发冷,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浑身都充斥着凉意,而男人扼住她脖颈的手更是像冰块一样冒着寒意。她战.栗着用手去推他的胸.膛,然而手掌下的触感一片坚硬。
这到底是……
忽然间,一种模糊的意象和一个模糊的词语在她脑海中闪现,钟虞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个词,男人的手便蓦地往上,禁.锢住她的下颌让她无法再动弹分毫。
他红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诡异的兴奋,透着殷红的嘴唇唇角微微上翘。
接着他俯身,鼻尖贴着她温热的肌.肤上下滑动,闭着眼痴迷地、任由那种奔涌的甜香充斥着自己的呼吸。
“这是你背叛我、激怒我的惩罚,我的……妹妹。”
妹妹?!
下一秒,颈间忽然传来的尖锐疼痛攥紧了钟虞的所有神智。仿佛什么东西轻巧地刺破她的皮肤、探入血肉之中,接着便掀起一阵火烧似的灼热疼痛。
鲜血的甜美滋味。
他将獠牙狠狠刺入了她的颈侧,血管里奔腾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喷薄而出——大多被他纳入口中,少许喷溅出来,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零星红色的血点。
滚烫的、带着血液独有的腥甜,还有让他如受酷刑的甜香,带着些粘稠灌满他的口腔。这一切立刻缓解了喉咙里火刑似的痛苦与煎熬。
他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脑海里的理智早已丧失,耳边脉搏的跳动声催促着他不断喝下更多热烫美味的鲜血。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就是鲜血的味道。
不同于本能的、仅仅是为了贪婪和索取的味道。
从前在他眼中仿佛褪色一样的红、仿佛无味的液体,在这一刻终于变得鲜活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能够让那么多吸血鬼不惜以丑陋或诱惑的姿态去寻求。
“不……”钟虞痛苦地推拒,可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男人分毫。
视野中的光影全都模糊、扭曲,她出口的仓皇尖叫变成了无力的痛呼,最后变成了呜咽似的呻.吟。
一种诡异的快.感以脖颈为起点,迅速地扩展到全身的各个角落。钟虞腿脚发软,连带着推拒的双手也没了力气,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要直接瘫软在地。
结实坚硬的手臂忽然间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尖锐的东西从她颈侧抽.离。
“celia……”她听见他餍.足地叹息,“你应该是独属于我的礼物。”
冰冷濡.湿的触感从锁骨一直游走到颈侧疼痛的源头,钟虞忍不住抖了抖,挎在手腕上的小手提包顺着垂下的手臂掉在地上。
一声轻响,手包的金属卡口被落地的力道冲击后弹开了。
盖瑟原本正半闭着眼,惬意地将少女脖颈上滑落至锁骨的血迹舔.舐干净,耳中忽然捕捉到这细微的响动,他不耐地垂眸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脸色顿时变得冷冽。
“哈,”他讥讽地笑了一声,“看看我们尽职尽责的小猎人。”
紧紧扣在腰间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抽离,钟虞蓦地跌坐在地上。她背靠着墙无力地侧着头,面对男人的一番嘲讽只觉得云里雾里。
忽然间,她目光落到那个敞开的手包上。
金属卡口打开了,放在里面的东西便直接露了出来——吸引她目光的是里面最醒目也最突兀的一样东西:一条卷成一团的银色细鞭。
鞭子?
钟虞不明白自己的包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但是她的手却仿佛不受控制似地伸了出去,然后将银鞭一把攥住。
手握上去的一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沿着她的五指游走到四肢百骸,然后在她回过神之前,她已经“无意识”地站了起来,接着手腕一抖甩开鞭子——
“啪”地一声,银鞭甩开破空之声,直直迫近男人的脸。
钟虞愕然。
男人偏开脸。
银鞭从极限绷直后柔软地垂落下来,壁灯闪烁,走廊上陷入死寂。
一缕金发从他脸侧缓缓飘落,暗红的血痕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横亘着蔓延开。
他抬手用苍白的指尖蹭过伤口,然后垂眸睨一眼,殷红的唇角勾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弧,“你想用你那根玩具小皮鞭做些什么,妹妹?”
“你是……”钟虞本能地往后退,然而大概是失血的缘故,她脚步有些虚浮。
她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成型,可是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实在太疯狂了。
这个虚拟世界哪里仅仅是跨越了时间空间,明明还超越了现实与客观的存在!
“我是什么?”男人一步步逼近,黑色长靴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而刚才还横亘在他苍白的脸上无比醒目的血痕,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那张迷人而苍白的脸重新变得完美无缺。
钟虞警惕地望着他,依旧一步步往后退。男人则像逗弄猎物似的,一直保持着和她相同的步调,不快也不慢,维持着固定的距离。
突然间,她后跟踩到长至地面的裙摆,顿时重心不稳,踉跄一下就要摔倒——
眼前一花,刚才还相隔几米远的男人已经近在咫尺,她原本正往后仰倒,下一秒却被他整个人托住禁.锢在怀中。
钟虞本能地抓住他胸口繁复的领结,惊魂未定地睁大眼。
“小可怜,”他獠牙的尖还抵着下唇,猩红的眼中涌动着未褪的兴奋,“你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想要狠狠咬断你的脖子。”
钟虞闭了闭眼,将脸别开。
“你……”她艰难地出声,“你是……吸血鬼?”
“vampire……”他语气冰冷地重复,然后掐住她的下颌让她直视自己,“这可真是个令人讨厌的词语,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好像迫不及待地和他划清人与怪物的界限。
他重重地摩挲着她雪白脖颈上那两个黑红色的血孔,因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愈发兴奋起来,“你这个小叛徒,原本你将变得和我一样,然而你却选择了那群自诩正义的伪善者,还想要杀了我——”
“我没有!”钟虞打断他,胸口急促地起伏,“我没有,我真的不记得我见过你,甚至我记得我并没有哥哥,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
她来不及思索他口中的“原本你将变得和我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先安抚对方的情绪。
保命要紧。她可不想真的被一个吸血鬼咬断脖子。
然而她越说,男人的脸色却越难看。他恶狠狠地盯着她,紧紧咬着牙,最后唇齿间溢出刻薄的冷笑。
“或者,你告诉我吧。”钟虞拼命挽救,“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忽然,他愉悦地轻笑起来,血红的眼里布满奇异的轻快,“我会将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直到你记起来为止。”
永远?
钟虞下意识摇了头,“不……”
她现在一头雾水,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系统甚至没告诉她攻略对象是谁,如果她被“囚.禁”起来,那她该怎么完成任务?
除非……
除非面前这个非人生物,就是她的攻略对象。
“不要对我说‘不’,”男人再次埋首到她颈侧,舌.尖舔.过那两个血孔,“乖女孩。”
话音未落,他贪婪的獠牙已经再一次刺.入。
怀中的少女像一具脆弱的人偶一样瘫软,明明血流不止,脸颊上却布满了潮.红。她拧着眉头目光迷.离,嘴唇微张,仿佛沉浸在什么极致的痛苦与快乐之中。
“主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而平静的嗓音,“这样下去,西莉亚小姐会死的。”
盖瑟意犹未尽地迫使自己停了下来。
獠牙收回,他凌乱地喘着气抬起头。少女脸颊上的潮.红快速褪去,而目光已经微微涣散了。
如果他还要继续下去,势必就要在今晚转化她。然而成为吸血鬼后一切都将定格,让她带着独独缺失自己的记忆永生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结果。
那种极致的甘甜还残存在口腔里,他仰起头闭着眼,舌.尖缓缓舔舐过獠牙上残存的血迹。
……
“西莉亚?”
钟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钟虞却忽然间想起被那只冰凉的手扼住脖颈的感受,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姑妈?”她侧过脸,对上帕特尔太太担忧的目光。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虞下意识去摸了摸脖子,颈侧还隐隐作痛,但触.手却光滑平坦,连一点疤痕都摸不出来。
怎么回事?她被那个吸血鬼咬出的血孔呢?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帕特尔太太的表情,对方看上去并不像发现了这种惊悚伤痕的模样。
“姑妈,我们不是在庄园吗?”她试探地问。
“西莉亚,昨晚是我疏忽了你,我应该在你说不舒服的时候陪着你的。”帕特尔太太脸上满布歉疚,“当时你说想一个人出去透透气,但我和诺拉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最后是庄园的男仆转告我们你晕倒在了走廊上。”
“二楼的走廊?我一个人?”
“是的,男仆说你一个人靠着墙昏迷不醒,请庄园的医生检查之后说你晕倒是因为身体虚弱,需要调养。”说着帕特尔太太又自责地望着她,“天啊,西莉亚,你的脸色看上去实在太差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医生再来一趟。”
“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钟虞摆了摆手,笑着慢吞吞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整个晚上加一个上午。”
钟虞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补血,但直接这样告诉帕特尔太太也太可疑了,况且她确信这里也没有她想要的能够补血的食材。
帕特尔太太开口:“我让厨师煮了浓汤,你喝一点再接着睡吧。”
“好。”她点头。现在她倒的确需要点热的东西来驱散身体里的阴冷。
浓汤是诺拉端来的,她走进房间时毫不遮掩地朝钟虞翻了个白眼。
“西莉亚,你病倒的可真不是时候,我期待的舞会全泡汤了。”
“抱歉,诺拉。”钟虞平静道。
她莫名其妙被吸了血,按理来说是受害者,但真相她不能说出来,为了帕特尔太太她可以道歉维护表面和平。
诺拉撇了撇嘴,将浓汤放在她手边装作不经意地问:“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偷偷跑到二楼去?”
“偷偷跑到二楼?”钟虞抬眼,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揣测,了然后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去私自找那位庄园男主人了,是吗?”
“我可没这么说……”
“好了,诺拉,你出去吧。西莉亚需要休息。”帕特尔太太打断女儿的嘀咕,又转而对钟虞抱歉地笑笑。
诺拉轻哼一声转身出去了,钟虞毫不在意地端起浓汤喝了一口。
汤里面有浓浓的玉米和土豆香气,随着吞咽,热度一直从喉间蔓延到胃里。
她觉得舒服多了。
“你想不想再吃点别的东西?”帕特尔太太问。
大概是被浓汤开了胃,钟虞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于是她放下碗时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胃口是好事。午餐已经在准备,你换好衣服洗漱之后就来餐厅吧。”
说完帕特尔太太起身推门出去,还贴心地替她关好了房门。
钟虞舒了口气,后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静静喊道:“系统。”
“主人。”
“你……”钟虞忍不住咬了咬牙,最后无力地抬手搭在眼睛上,“所以到底有什么世界是不可能的?居然还会有非现实元素?”
“这些子世界本来就是虚拟空间。”
“所以这个世界里真的存在吸血鬼。”
系统声音平静,“是的。”
“那个‘人’是攻略对象?”
“关于攻略对象这一点,暂时无法透露。”
钟虞气恼得一掀被子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剧烈头部一阵晕眩,她手在身后撑了撑,没好气地问:“什么都不告诉我,万一我跟任务背道而驰或者彻底搞砸了怎么办?”
“主人,每个世界的任务难度都是随机的。”
“那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庄园里那个吸血鬼说我是他的妹妹,或者告诉我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什么叫原本应该和他一样,还有什么“猎人”……
对了,还有那根银鞭!
钟虞忙用目光在房间里搜寻,最后在躺椅上发现了那个手提包。她下床将包打开,银鞭正完好无损的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不由自主地用它去攻击那个吸血鬼?”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来解决你的疑问了,主人。”
*
吃完午餐,由于帕特尔太太坚持身体虚弱的人晒太阳有益健康,所以钟虞不得不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看书。
现在是春季,阳光晒在身上的确很惬意。她腿上放着摊开的书,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钟虞想着,她或许应该再想办法探查一下自己的身世。她现在知道的实在太有限了。
如果那个吸血鬼真的跟她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那他恐怕就不是攻略对象了吧?毕竟做妹妹的怎么可能去攻略自己的哥哥?
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话,他应该也是人类,或者说最开始应该是人类,那他后来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西莉亚。”
睡意朦胧间,钟虞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西莉亚?”
她蓦地睁开眼。
离她躺椅十几米远的地方是庭院的栅栏和大门,上面生长着一株株蔷薇。此刻正有人站在爬满枝条的大门外朝她招手。
钟虞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是你。”
看清这张脸的下一秒,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对方的名字,由此可见她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并且至少是知道姓名的熟悉程度。
名为艾达的少女站在门外点了点头,“伯赫曼庄园举办舞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我今天要到另一个镇上去,经过这里时借口绕路过来给你传递消息。”
“什么消息?”
“我们都为你的事情感到难过,但庄园里的那个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除非你能找到其他和你同支的猎人,或者引诱他主动在人前暴露自己吸血鬼的身份,打破血族承诺的条例。”
“还有一件事,”艾达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过来,“为了便利,以后大家都会采用书信的方法联络。秘密书信的书写方法都在这里了,你记熟以后把它烧毁。”
见钟虞接过,艾达便挥了挥手匆匆转身,“我走了。”
很快,艾达的身影就消失在树木之后。
“西莉亚,你在那里做什么?”帕特尔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虞吓了一跳,飞快转过身的同时把信封藏到身后,“没什么,只是……蔷薇开了,所以我想摘几朵插到花瓶里。”
“别碰我的花!”诺拉的声音从窗户里飘了出来。
帕特尔太太无奈地笑了笑,“诺拉开玩笑的,这些蔷薇都是野生移植过来的,她一天也没有打理过。”
“我想了想,还是让它们继续开在这里比较好,插在花瓶里很快就枯萎了。”钟虞若无其事地走回躺椅旁,将信封扔在毯子上,接着手随意地搭上椅背。
“这是个好想法。”
笑着说完,帕特尔太太转身走进门里。
钟虞将信裹在毯子里一路抱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她才小心地将信封拆开。
信封里面有两张纸,一张纸上写满左右对应的一些字母与符号,大概就是艾达口中的“密信”的书写方式。而另一张纸则是一些叮嘱一样的话,大致内容与艾达刚才说的相同。
不过也有一些别的发现。
比如信里写着:这样做除了危害你自己的安全以外,很可能遗留下别的隐患,例如使你的母亲伤心。
让她的母亲伤心?
钟虞一愣,可这个世界中的她不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吗?为什么信里的人会提到这样一句话?
就好像……就好像“西莉亚”的母亲还活着。
她继续往下看,写信的人还说会很快来她所在的镇上一趟。
钟虞目光落到落款的那个名字上。
“reed.(里德)”
一瞬间,一部分记忆像是被从尘封之中激活了,蓦地涌进她的脑海中。
吸血鬼和猎人……
她抬眸,然后一步步走向昨晚带去舞会的那个手提包,拿到手里之后打开金属卡扣,拿出里面的银鞭。
握住鞭把的一刹那,钟虞脑海里腾起一种“本该这样”的念头。
这条银鞭毫无疑问是属于她的。
因为她跟刚才来送信的艾达和写信给她的男人里德一样,都是以剿杀吸血鬼为己任的“猎人”。但他们并不是什么吸血鬼都杀,而是只负责剿灭与自己同支的吸血鬼。
而不管是艾达还是里德,都在劝说她不要对伯赫曼庄园里的那个吸血鬼轻举妄动,这说明……
她和那个昨晚咬住她脖子吸血的吸血鬼是同支,更是天敌。
他们是绝对敌对的两方,不是他死在她手里,就是她被他杀死、或被他转化、向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