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晋江/檀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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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录音室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钟念念还没回来, 岑楚夕先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 手机已经可以开机了。
  看到熟悉的锁屏壁纸,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
  解锁之后,她先给岑楚昭发了条微信:[微笑]
  很快, 岑楚昭回复她了。
  小昭:[你谁?]
  五彩灵石:[???]
  五彩灵石:[我当然是你姐]
  下一秒——[小昭邀请你视频通话]
  岑楚夕点了接受, 屏幕里立刻出现岑楚昭的大脸。
  “我靠,”岑楚昭惊喜, “还真是你呀。”
  “不然呢?”岑楚夕失笑。
  “你们不是不能用手机吗?”岑楚昭正在走路, “我还以为是工作人员用你的手机发的。”
  “今天刚把手机还给我, ”岑楚夕说, “你在学校吗?”
  “嗯, ”岑楚昭给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迷彩服, “刚领了衣服,明天开始军训。”
  “交大漂亮吗?”岑楚夕问。
  “还行吧,就那样, ”岑楚昭笑着说, “不过美女还挺多的, 我们班就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
  岑楚夕说:“一上大学就惦记着谈恋爱了?”
  “没有,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岑楚昭说, “而且我在交大也算小有名气, 要惦记也是别人惦记我。”
  “你一个刚报道两天的新生哪来的名气?”岑楚夕半信半疑, “因为长得帅吗?”
  “帅当然也是一方面啦,”岑楚昭笑得一脸嘚瑟,“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岑楚夕微微惊讶。
  昨天, 岑楚昭所在的环境工程专业二班第一次开班会, 大家轮流走上讲台做自我介绍,轮到岑楚昭的时候,他刚在黑板上写好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一个女生问他:“岑楚夕是不是你姐?”
  名字在黑板上写着呢,而且当初萧顽手滑点赞的那个扒皮帖连他也一起扒了扒,微博上搜“岑楚昭”三个字就能搜到他的照片,有图有真相,他想否认都不行。
  “对,”岑楚昭说,“岑楚夕是我姐。”
  话音刚落,好几部手机对着他咔咔一顿拍。
  岑楚昭给沐晚枫的网店做过三年男装模特,对拍照驾轻就熟,他不着痕迹地摆出既帅气又不会显得很装逼的pose,大大方方任拍,还提要求:“拍归拍,拍完最好再给我p一下,谁要发我丑照我可是要生气的啊。”
  在学校里,像岑楚昭这种长得又高又帅还有幽默感的男生是最受欢迎的,再加上还有“岑楚夕双胞胎弟弟”的光环笼罩着,岑楚昭迅速走红交大,一天之内拿下了“系草”和“院草”两大头衔,“校草”需要进行投票评选,会在迎新晚会后揭晓。
  “之前只是觉得你在网上红,现实里好像没什么人知道你,开学之后才发现,你是真的红。”岑楚昭说,“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隔壁桌的男生在看你唱歌的视频,走在路上也能听到有人谈论你,更夸张的是,我们宿舍除我之外的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你粉丝,我也是醉了。”
  其实岑楚夕自己也没太大感觉。
  因为一直在进行封闭式拍摄,身边只有选手和工作人员,能够见到圈外人的机会只有每周一晚上站在舞台上的那五分钟,开场和落幕时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写着她名字的灯牌在昏暗的观众席闪闪发光,只有在这些时刻,她才能感受到一些人气。
  而其他时候,不管上了几个热搜、微博粉丝数涨得有多快,对她都没什么影响,因为她并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有两样——唱歌和萧顽。
  “那你舍友会不会对你提什么要求?”岑楚夕问。
  “现在倒没有,”岑楚昭说,“刚开学,大家都挺忙的,过段时间估计就会提要求了,比如要签名要照片什么的。但我是绝不会答应的,开了头以后就会没完没了了。”
  岑楚夕点点头,忽然想起件事来:“对了,第10期上线的时候爸妈没吓到吧?”
  “咱爸没事,咱妈吓哭了,”岑楚昭说,“我跟她说了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她非不信,还说要买机票来b市,不过最后被咱爸给哄好了。”
  岑楚夕有些愧疚:“如果那天晚上我亲口告诉她就好了。”
  岑楚昭跟路过的同学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手机说:“姐,我到宿舍楼了,不跟你聊了啊,要是让我那俩舍友看到我在跟你视频,他们非疯了不可。”
  “等一下,”岑楚夕说,“来现场看决赛的名额,你给周飞鸢了对吗?”
  岑楚昭“嗯”了一声,说:“她差点高兴疯了。”
  “我就是想问你这个,”岑楚夕说,“没别的事了,挂吧。”
  结束了和岑楚昭的视频通话,岑楚夕紧接着打给妈妈,沐晚枫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她的身体,岑楚夕解释了半天,正聊着,钟念念回来了。
  钟念念从背后搂着岑楚夕,乖巧地和视频里的沐晚枫打招呼:“阿姨你好,我叫钟念念,是夕夕的好朋友。”
  沐晚枫笑着说:“你好你好,我听夕夕说你特别照顾她,谢谢你啊。”
  “您太客气了,”钟念念说,“在外靠朋友嘛,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聊了半天才聊到正题,岑楚夕说:“妈,你和舅舅来现场看比赛的时候,节目组可能会采访你们,问几个简单的问题,放轻松就好,不用太当回事。”
  沐晚枫笑着说:“那我可得打扮得漂亮一点,不能给我闺女丢脸。”
  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挂,岑楚夕接着打给外婆,外婆和妈妈一样,最关心她的身体,钟念念又过来凑热闹,说:“外婆,我作证,夕夕身体好着呢,您别担心。”
  阮静蓝笑着说:“你是念念吧,我每期节目都有看,你唱英文歌唱得特别好。”
  岑楚夕心想,如果外婆能听懂歌词讲的是什么就绝不会这么说了。
  最后,岑楚夕打给周飞鸢。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高分贝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夕夕!我好想你!”
  时隔两个多月听到好朋友的声音,岑楚夕又怀念又感动:“我也好想你,你今天开学了对不对?”
  “嗯嗯,”周飞鸢说,“我现在就在学校呢,给你看我们学校的夜景。”
  周飞鸢翻转摄像头,拍夜景给她看,岑楚夕十分捧场地说:“很漂亮。”
  周飞鸢又把摄像头转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岑楚夕看。
  “干嘛这么看着我?”岑楚夕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飞鸢说:“虽然每天都能在网上看见你,但是突然看见活的感觉好不一样啊。”
  岑楚夕哭笑不得:“你现在也是通过视频看到我好吗。”
  “不一样,”周飞鸢说,“在网上看到的是明星岑楚夕,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好朋友岑楚夕。”
  “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岑楚夕拔掉数据线,走到钟念念旁边坐下,钟念念凑过来和视频里的周飞鸢打招呼,“哈喽,我是钟念念。”
  “我知道我知道!”周飞鸢神情激动,“我的妈呀,钟念念和我说话了,我快哭了。”
  岑楚夕笑着说:“原来你喜欢念念啊。”
  周飞鸢忙不迭点头:“我超喜欢她,她真的太太太太有个性了。你弟也喜欢钟念念,他有票都不投给你,全投给钟念念了。”
  钟念念在旁边乐得哈哈大笑,岑楚夕忍着笑问:“那你呢?把票投给我还是投给念念了?”
  周飞鸢笑着说:“我当然是雨露匀沾啦,你一票,念念一票,我是不是比你弟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岑楚夕点点头,笑着说:“岑楚昭如果知道你这么出卖他,他肯定会特别后悔把看决赛的机会让给你。”
  周飞鸢嘿嘿一笑,说:“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吧?”
  岑楚夕说:“看你表现吧。”
  周飞鸢说:“我灯牌都订好了,到时候你的名字绝对是全场最闪亮的。”
  岑楚夕说:“你那天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
  “放心吧,”周飞鸢说,“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到时候节目组会采访我的亲友团,”岑楚夕说,“你要出镜的。”
  “卧槽!真的假的?天啊!”周飞鸢疯了,“我现在减肥还来得及吗?看来得绝食才行了,绝食七天应该不会死吧?”
  钟念念又在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夕夕你这个朋友好沙雕啊哈哈哈!”
  岑楚夕早就适应了周飞鸢的沙雕气质,所以比较淡定,她认真地说:“绝食七天是会死的,所以不建议尝试呢亲,你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就好啦,因为你本来就很美啊。”
  周飞鸢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采访会问什么问题啊?”
  “我也不知道,”岑楚夕说,“还有我妈和我舅舅在呢,你怕什么,会答的问题你就答一下,不会答的你就站在旁边保持微笑就行了。”
  周飞鸢使劲点头:“对对对,还有你妈在呢,我有什么好怕的,美就完事了。”
  岑楚夕笑着说:“那我们16号见。”
  “好,”周飞鸢忽然提高音量,“岑楚夕加油!你是最棒的!钟念念加油!你也是最棒的!”
  岑楚夕被她吓了一跳,笑着朝她挥挥手,挂断了视频。
  讲了这么久的电话,岑楚夕嘴巴都说干了,她起身去喝了几口水,问钟念念:“你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钟念念说:“我家不像你家这么温暖有爱,家人之间彼此牵挂,亲密地连结在一起。我家是散的,夫妻之间,母子之间,兄弟之间,恨比爱多,没一个正常的,我应该算是我们家最正常的人了。”
  岑楚夕回到钟念念身边,搂住她的肩说:“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让我们家变成这样的。”钟念念笑着说,她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真挚起来,“夕夕,就在刚才,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毫不犹豫地喜欢上了你。因为你就是我最想活成的样子,柔软,温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被爱的气息。”
  她越说岑楚夕就越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神经病,我跟你说这些干嘛,”钟念念又笑起来,“我大概是被嫉妒冲昏头脑了,你别搭理我,我一会儿就好了。”
  岑楚夕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希望能传递给她一点温暖。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痛苦真正地感同身受,即使岑楚夕有着超乎常人的共情能力,她所能感受到的,也不及钟念念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所以她不说话,只是抱着钟念念,哪怕能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也好。
  钟念念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原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