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又是从哪个莫名奇妙的剧本里来的？
疑惑冒了上来, 压下那股不明所以的羞意，长生拿掉她的小爪子, 按照说明书的指示取出无菌记号笔, 在绡绡耳朵上画好待会儿要打耳洞的位置，随口问：
“你们在马场碰到了奇怪的人？”
他太了解绡绡了，随着年龄增长, 丧失过家家游戏兴致的卢秀儿女士, 戏精属性很少在人前施展，除非碰上奇葩, 想要整人。
两人凑的近, 呼吸喷在颈侧, 绡绡觉得痒, 笑嘻嘻蹭蹭脖子, 把在马场碰到尹严清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长生因为她的动作, 拿着穿耳枪的手对不准位置，一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想让人停住，闻言愣了下。
“订婚？”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荒唐：“你才多大？”
半大熊孩子挺起胸膛, 不满地撅嘴：“我都14了, 已经长大了, 再过四年就可以制霸船头, 成为海上之王。”
“……”长生眉心微蹙, 轻哼一声, 嘲道：“哦, 死海吗？”
鱼进里活不下去那种？
好一个阴阳怪气精！
绡绡气哼哼转过头，长生捏她脸颊时没有用力，被轻松挣脱开, 没来得及收回, 食指在柔软红嫩的唇上轻轻划过。
四目相对，不知怎么，长生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好像放在往常只是一个意外的动作，在绡绡那句“长大了”之后，多了一点不明的意味。
他垂下眸，掩饰住那一瞬的不自在，片刻后看向绡绡，想要继续手里的工作。
面前的人还在瞪他，一双姣好的桃花眼，眼角被浅淡的红晕染，里面盛着浅色的圆形琥珀，零星水意点缀其中。
桃花眼不愧是古今有名的多情眼，明明是怒气的一眼，看过来时却雾蒙蒙的，让人不自觉心神一荡。
和小时候很不同，长生不自觉在脑中发散。
绡绡小的时候眼睛有些偏圆，笑起来弯成月牙，可爱俏皮，小小矮矮一个，每天活力满满，神气的不得了。
这大概就是两人一起长大的弊端，她在长高，他也在长高，看过来时一直都是需要微微弯腰的角度，便不曾感觉到对方成长，直到今天长生才暮然发现，眼里的小妹妹已经长成了少女。
也从小时候的嘴炮小渣女逐步往实践型真渣女进化，还知道早恋爱美打耳洞了。
长生面无表情想着，捏着绡绡腮边软肉，把脑袋正过去，又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手里一放。
哎呦，还学会罢工了？
绡绡瞪大眼，还没来得及质问，就看到对方伸手到她面前。
她撇撇嘴：“干嘛？”
长生：“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绡绡把手机递给他，咕哝道：“你们店服务态度也太差了，顾客还在，员工就敢公然玩手机，我要向陆阿姨投诉你。”
长生很快用完手机，拿起她手中的穿耳器，把手机还回去。
手机界面还开着，绡绡顺势看了一眼，上面一连串的小新闻：
《震惊！女子打完耳洞后做了这件事，竟导致……》
《惊爆全家！一男子打耳洞上瘾，三年买耳钉数可绕地球两圈半！》
《丧心病狂！就问那些两个耳朵打耳洞的人，你们考虑过一只耳的感受吗？！！
不，你们没想过，你们只顾自己对称！》
绡绡：“……”
长生拿着穿耳器，看看她的脑瓜顶，淡定问：“顾客您好，请问还打吗？”
绡绡深吸一口气，咬牙：“……不用了，谢谢。”
长生抿抿微翘的唇角，严肃正经点头：“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一直到回家，耳洞也没打成。绡绡觉得长生就是在故意找茬，往常对方也不是没干过，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小和尚，其实心黑着呢，你自己都不知道哪惹到了他，背后就被坑一把。
她也是一时兴起，回家就把穿耳器随手一放，抛到脑后。
尹严清的事情只是个逗乐子的小插曲，谁都没放在心上。
随着年龄长大，绡绡身边渐渐有了追求者，家里人知道小魔头扳不正的不寻常恋爱观，生怕她背着家人在学校里养鱼，一直密切关注。
没想到绡绡对书桌里的情书、微信里的表白，完全没有反应，心无旁骛的简直愧对她从小到大给自己树立的渣女形象。
尤其顾景扬，他都想好要是有小男生赖上他家卢秀儿，他该怎么样甩支票才能显得高傲而不油腻，但绡绡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的意思。
这不是早不早恋的问题，就是莫名有种，“你卢秀儿就这种程度？”的失落感。
事实证明，秀儿的心思你不能猜。
高二这年，她的鱼塘终于开始尝试往里放鱼了。
事情的发生在一次放学后，绡绡陪崔锦雯去拿校服。
佳盛的校服都是量体剪裁，统一定制，但学生们爱美，总觉得这里不够细，那里不够瘦，显不出身形，私下里总会偷偷自己做些手脚。
崔锦雯就是其中一员，她觉得校服裙子太长不好看，偷偷裁剪掉两指宽。绡绡也跟着裁掉一部分，顺便收收腰。
担心家里人反对，所以在外面找的店铺，放学后两人约好一起去取衣服。
店铺的手艺很好，上身效果相当不错，绡绡一双长白直的腿，好看的晃眼。
崔锦雯又酸了，她摸摸绡绡的腿，不满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多裁了，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的短。”
两人有分寸，没裁太多，长度看起来仍算中规中矩。
绡绡自恋地照着镜子，转身安抚般摸她的头：“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比我腿长是因为裙子更短。”
崔锦雯气的伸手掐她，其实她的腿也好看，但身高比绡绡矮，两人站在一起要短上一小截。
两个女孩小小闹了一会儿，绡绡的手机响了，是长生打来的，他一成年就考下驾照，知道绡绡因为和崔锦雯逛街让司机先走，就提出过来接她。
挂断电话，崔锦雯贼兮兮撞撞绡绡的肩，语调戏谑：“你长生哥哥打来的？”
绡绡皱起鼻子，大了一点，她就不再叫长生哥哥了，往往直呼其名，只在有求于人时才叫，听崔锦雯一学怎么这么恶心呢。
懒得搭理她，背起书包刚要出门，一对情侣走了进来。
对方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佳盛隔壁学校的校服，男孩一手插着兜，一手揽着女生，眉眼桀骜不羁，他看起来没什么耐心，对女生说话横声横气。
绡绡两人随意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往外走，那男生下意识垂下眼，看到绡绡的腿，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视线上移定在绡绡脸上，又吹一个又长又响的流氓哨。
“哎。”他猛地伸出手拦在绡绡面前，靠着墙吊儿郎当问：“同学，认识一下。”
说着话，一双眼不断在绡绡两人身上扫，崔锦雯被看的犯恶心，不自觉退后一步。
男生的兴趣似乎也不在她身上，没有多纠缠，而是对绡绡痞痞一笑：“你好，我叫王迩默，看你校服是佳盛的吧，巧了，我是赫景的，就在你们隔壁。”
他长的不错，家里有钱心气高，自认虽然花心但也不是什么女孩都能看得上，今天难得碰到一个极品，年纪看起来小了点，但谈恋爱嘛，顾虑那么多干嘛？
这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轻佻的让人厌烦，崔锦雯忍不住皱起眉，来拉绡绡。
没想到绡绡没动，反倒站定，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对方，王迩默被那股怪异的眼神看得后脖颈发麻，忍不住向后退，又觉得这样太怂，强撑着问：“怎么样？认识一下。”
绡绡没回答，反问：“那是你女朋友？”
她样子看起来好奇多过生气，王迩默觉得有门儿，歪歪嘴角：“不是，就一朋友。”
女孩看着这边，面色难看，泪眼汪汪看向王迩默，换作平时他兴许哄一下，今天没有兴致，便不耐烦地摆摆手：
“别整这出，当初说好了，我看你长的好，你看上我有钱，咱俩就随便玩玩，你要是觉得亏了，我回去再给你转几万。”
“……”女生迅速一抹泪，掏出手机伸到他面前，甜甜一笑：“支持支付宝、微信转账，谢谢。”
王迩默：“……”
“噗嗤”“哈哈哈”
绡绡和崔锦雯忍不住笑出声，王迩默脸色一青，他嘴上说对方为了自己钱，心里多多少少觉得她肯定喜欢自己，没想到这女生这么清纯不做作。
他看了眼绡绡，掏出手机，扫描二维码转账，咬着牙问：“行、了、吧？”
女孩确认金额，眼睛一亮，一秒钟都没多待，非常有职业道德，转身就跑，跑之前小声提醒绡绡：“姐妹，当提款机可以，男朋友还是算了。”
王迩默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深吸几口气，笑着看绡绡：“现在可以认识一下了吗？”
绡绡不太满意地看看他：“行叭，找个地方详聊，我跟你说说我的规矩。”
王迩默：“……”
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三人一起走到商场里的咖啡厅，绡绡坐下，朝对面抬抬下巴：“坐吧，喝点什么？”
王迩默看她这副大爷姿态，心里感觉更不好了，狐疑地看看她，对服务生道：“一杯美式。”
绡绡抱着胳膊，眉头蹙起：“我不喜欢美式，换成两杯卡布奇诺吧。”
王迩默：“……”
特么的，不是问我要点什么吗？
崔锦雯坐在绡绡身边，点了杯摩卡，服务生还挺有眼色，看一眼绡绡，见没反对才离开。
“……”王迩默：这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喜欢了？！！
他一拍桌：“我说……”
“既然是你主动扒上来的，有些话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绡绡仰着下巴道：“我这人比较环保，喜欢在垃圾桶里捡东西，你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王迩默被气笑了：“我还得谢谢您的夸奖呗？”
绡绡摆摆手：“没事，这都是你应该谢的。”
王迩默：“……”我特么……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女人，本来见说不通就该走的，但心里堵着口气，今天要是不发出来估计得把自己憋死，便没走，等着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奇葩话。
绡绡抬抬下巴，又说：“是这样的，通过刚才的一系列观察，我觉得我们在恋爱观上十分契合。”
王迩默：“……哪里契合？”
绡绡：“都渣呀。这样就能避免很多麻烦，首先如果交往，我肯定不止你一个男朋友，这一点你能懂的吧。”
王迩默冷笑：“我该懂吗？”
他特么只不过是搞暧昧，起码不让彼此之间知道对方存在。
好家伙，面前这人倒是坦荡，还没咋地呢，先告诉他以后会处好几个？！！
他紧咬牙根，问：“你觉得正常人能接受你这条件吗？”
“正常人能接受，我找你干嘛？”绡绡不赞同地看他。
“你真是太自私了，能和我在一起不就已经是你的荣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