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科家的还有如此心思,旁人却是想不到的,都只当她年岁大了更容易动了感情,喜鹊领着其她丫头宽慰一回。
莺歌儿才道:“咱们女眷都被关在这里,听说侯爷和那些男人们都在另一处牢房,自从挪了来,也是没什么消息的。”
庄静安点点头,这才问起武笑姯的事儿,武笑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把那半夜里拍门,被从屋子里搜出来了什么谋逆的信件说了一回。
别人到还好,秦科家的陡然瞪圆了眼睛抓住武笑姯的袖子便问:“当真是小姐那边儿出了闪失?”
翡翠赶紧扒拉开秦科家的手道:“嬷嬷你说什么呢,咱们小姐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怎么可能做出那等的事儿呢?”
“可是……可是……”
秦科家的眼神黯淡下来,垂头丧气连说了两便可是,才嘀咕出来一句:“长小姐不是说那个云孟尝会反么……”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秦科家的从这事儿一出来就想起来武小白的那句话了,这要是武威侯府没毛病那必定是别人的毛病,武小白正跟在太子殿**边儿呢自然是不会有问题,那这事儿就必定只能出在已经出嫁了的武笑姯身上。
想起武笑姯自然联系到云孟尝,这次厂子连云孟尝的面子都不曾给,也难怪秦科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庄静安从旁劝了武笑姯一句:“笑笑你别多心,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什么人都得多想想。”
武笑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她还真不相信这里头有云孟尝的手笔,毕竟这个时候把武威侯府弄倒,就凭武笑姯自己的脑子是实在想不出来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的。
然而她们可不这么认为,甚至听说武笑姯的屋子里查出来谋逆的证据之后更加深了这个想法。
就算庄静安自己也无法当真把云孟尝摘出来,然而眼下无论怪谁似乎都没有个结果。
“只能盼着小白回来,能让太子为咱们家说说好话了。”
庄静安到底顾及着武笑姯没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反倒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
秦科家的和喜鹊连同碧玺几个都露出了期盼,可独独只有武笑姯,一直以来把最大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小白身上的武笑姯并没有这么乐观。
这长谋逆摆明了是真对太子殿下的,那武小白还有用么?
其实针对太子殿下,武笑姯也是这会儿才想明白的,太子殿下和武威侯府和厂子联系到了一起,那这势必让竺子谦这个二皇子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搏一搏,如果他当真对皇位有那么执着的话也并非不是个好办法。
所以当真是竺子谦做的么?
竺子谦,贵妃娘娘……
武笑姯不禁想起来韩采薇最近总是往贵妃娘娘那里跑的事儿,竺子谦确是不在京城,那这其中的手笔似乎就可以把竺子谦摘出去了。
可是贵妃娘娘争来争去又是为了谁呢?韩采薇对竺子轩贼心不俗,那她当真会想把竺子轩置于如此境地么?
不是太子的竺子轩,不是皇帝的竺子轩,那个韩采薇还会喜欢么?
原著里的感情里就数武小白和竺子轩两个人之间的最真挚,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利益的成分在内,哦,还有灰豆儿和白花儿两个的,可是眼下,武笑姯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两个人。
外头狱卒又过来送饭食了,最近伙食还不错,听说是给要死的人的好待遇。
其她人吃的都不大是滋味儿,倒是武笑姯看起来胃口仍旧不错。
一口饭一口菜吃的还挺香,只是吃着吃着,见了碗底儿,就看见了里面藏的东西。
一张小纸条,上面就几个字。
武笑姯一看便知这是外头给自己递过来的消息,虽然眼下这里的人都是可靠的,可是武笑姯仍旧不着痕迹的偷偷收起,把饭碗递回去的时候又问了一回是什么时候了。
狱卒没搭理,只说:“都要死的人了,还顾什么时间。”
几个丫头都还没吃够苦头,连声抱怨起来,倒是武笑姯没多大感触,转了个身把纸条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字迹是谁的她不认识,倒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公子明日回。”
明日,公子……
难道是常宝?
武笑姯扭着身子往外看了一眼,漆黑漫长的甬道两侧都是紧闭的牢房,哪里能找到常宝的影子。
武笑姯把纸条偷偷撕了个粉碎,埋在了铺着的稻草里,力求就算被别人翻出来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然后继续和在之前那个牢房里一样的姿势,就那么窝在了角落里。
庄静安摸不准武笑姯这到底是怎么了,毕竟刚才就没怎么显出难过的样子,可是说起武小白的时候也没见她多开心,这会儿只能悄声问上一句碧玺。
碧玺无可奈何,只道:“奴婢也不知道,在之前的地方小姐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像是吓着了,也不像是得了失心疯。”
红玉斗胆多了一句嘴,“恐怕小姐还指望着姑爷能来救自己呢。”
庄静安听了这话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了一眼武笑姯,忽然就觉得心疼起来。
之前武笑姯要被皇帝陛下纳入后宫的时候是那个云开济冒着死把人给领了出来,到这个时候也难怪她还能对他抱着这份希望,可是如今……那个云开济还能么?
庄静安微微咬着唇,武笑姯和云开济现在是新婚燕尔,刚过了洞房花烛就分开更能增进两个人的感情,如今那股子热烈还没过劲儿,这一看武笑姯就更觉得愈发的可怜起来。
拢了拢一群,庄静安坐到了武笑姯的身边儿。
“笑笑,想什么呢?”
“没什么。”
“在想云开济?”
武笑姯:“啊?”了一声,显然根本没想到娘亲能问到这里,下意识的摇摇头,那眼睛的视线却落到了手腕上的玉镯子上。
顺手把玉镯转了半个圈儿,其实这玉镯子哪有反正呢。
庄静安却是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道这丫头果然还指望着云开济呢。
庄静安开了口,却没有提起云开济,而是说起了自己的事儿:“别看现在我和你爹闹成这个样子,可是当初,我们也有一段甜蜜的日子,这在咱们家的时候,他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可是现在进了牢了,我反而惦记上他了。”
武笑姯抬起头对着庄静安:“娘亲不是才刚和爹爹分开么?”
“是啊,才刚分开就有点儿想了。
真是……女人啊,你要知道,那圣旨刚下来的时候,他还质问我做了什么呢。”
武笑姯刚觉得庄静安和武宁不愧为夫妻,虽然平日里打闹但是一遇到事情了反而增进了感情的想法还没提到嗓子眼儿又沉了下去。
庄静安这话说的是轻松,可是那心里有多苦,武笑姯觉得自己能明白,若是眼下的事儿是云孟尝搞的鬼,那云开济又当真扔了自己,自己恐怕也是要怨气滔天的,不,不是恐怕,是一定!
怨念会浓重到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那种。
可是眼下,自己不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么?想起了那张纸条,虽然不是云开济自己带过来的,可是武笑姯竟然仍旧觉得有一丝欣喜聚集在胸口。
握住庄静安的手,武笑姯柔声安慰道:“我觉着,爹应该也在想着娘呢,毕竟,这么多年,陪着爹的可一直都只有娘亲。”
庄静安明知道这是安慰也不禁暖了一暖,只是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武宁正在摇尾乞怜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她也是相信的。
才刚刚翘起的嘴角又自动自觉的低垂下去,庄静安和武笑姯互相依偎,这话就开始回忆起了从前。
武笑姯安静的听着,听庄静安说年少无知时的懵懂,说大婚时候的喜悦,说这些年磨的已经千疮百孔的婚姻。
武笑姯开始以为这只是闲来无事庄静安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才说出来的陈年旧事,可后来,庄静安说:“笑笑,有时候,就算是最好的时候,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的。”
武笑姯这才恍然大悟,毕竟庄静安都说的如此明显了。
没说是或者不是,更没说自己有多信任云开济,武笑姯更惊讶的是,自己竟然是真的那么相信云开济!
谈恋爱谈出来真感情了!
可是这种时候好像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啊,武笑姯仰起头,最后那点儿亮儿也没了,说明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
“睡吧,困了。”
随着武笑姯的轻声低语,整个牢房里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声。
可是也许是庄静安的话当真被她听到心里去了,武笑姯竟然发现自己失眠了。
虽然躺在稻草上不算舒服,可是这些天也早就习惯了,而且脑子里反复想着那张小纸条和庄静安年轻时候的小故事,武笑姯无可奈何的坐起来叹了口气。
意外的是这死牢的晚上竟然还不至于漆黑一片,虽然只有那么以小块儿的窗户,可是月亮只要足够亮就可以照射进来。
‘纸条上说云开济明天就会到京城,那是不是就是过了今天晚上就是明天了呢?’
武笑姯忍不住计算着时间,然后,她还是睡着了。甚至比前几天睡的还要熟晨,并且是被云开济给叫醒的。
“云开济?我做梦了?”
紧紧皱起眉头,武笑姯四下看了一回,这里还是牢房里,娘亲和丫头们都在,那就一定是做梦。
对!就是做梦,毕竟,云开济怎么可能跑到牢房里来呢?
“醒醒吧,不是做梦!”
武笑姯觉得额头一疼,还有些凉,是云开济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身上还带着风尘朴朴的凉气。
“真的?”
武笑姯恍惚之间还不敢相信,可是马上,那张放大了的武小白的脸庞就占据了她的视线。
“笑笑,真的,我们回来了。”
武小白神采奕奕的说道,手心里抓着竺子轩的袖口,武笑姯看着摇晃的袖口半天才总算确信自己并非做梦,这三个人当真回来了。
“不过我们不能呆久,长话短说,之后我才能想该怎么办。”
竺子轩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威严和冷硬。
似乎只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可怜武笑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开济就跟着竺子轩武小白几个离开了。
武笑姯仍旧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庄静安等人却好像都燃起了确实的希望,均是一副十分轻松的表情。
“小姐不用担心,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甚至翡翠还会跑过来跟武笑姯说这种话。
打了个哈欠,武笑姯仍旧觉得这事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即便原著只是个傻白甜文。
倒是庄静安比较能理解自家女儿眼下的状态,坐过来道:“他们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云开济也是叫了你好几次又觉得舍不得呢。”
难得听见自家娘亲说上一句云开济的好话,然而武笑姯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娘亲,你们都跟他们说了?”
“是啊,武威侯府被围,被判了谋逆都说了,就是你在食馆里的事儿也都说了。”
武笑姯点点头却问道:“娘亲就没想过这件事儿要是有云孟尝掺和,会让咱们这么容易就洗脱了罪责么?”
庄静安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她是当真有点儿闹不明白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了。
头一阵子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云孟尝,只有她武笑姯是一点儿都不信,可是眼下云开济都跟着太子殿下来了,她怎么又怀疑起来云家了呢。
庄静安问了一句“为什么嘛?”
武笑姯却只能摇头,眼下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云开济跟你说了什么?”
继续摇头,武笑姯抿着嘴唇。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模糊的感觉该怎么说,云开济带着一身的风尘气,应该是接连赶路来看自己的,听见翡翠他们说,应该也是偷偷赶过来的,瞒着陛下。
可是……云孟尝真的不会动手么?
武笑姯可没那么乐观,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最好的机会了!大概。
武笑姯抱着膀子坐在角落,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庄静安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哀叹一声只能期盼着小白这个嫡小姐真的能在这个时候救下整个武威侯府。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庄静安还不知道自己那位老老实实的夫君到底做下了什么。
‘这……这都是一派胡言!’
竺子轩拿着那一摞供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确是武宁这个武威侯的押记,可是那其中所写,着实让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武宁不但供述了其正妻谋逆的事实,还咬了云孟尝一口!
而那谋逆的手段,竟然就是平心小馆儿!
竺子轩看的是血气上涌,把那一摞子供状往地下一扔,立刻片片散落,红色的指印和名字仿佛是血的印记。
明明都是红色的血,怎么这人就可以如此这般呢?
竺子轩眼看着云开济和武小白两个一同把那一张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捡起来细看。
武小白看过也是小脸煞白,连忙说“这不可能,子轩,我娘不可能这么做,就是平心小馆儿也从来没做过什么招兵买马的事情啊!”
竺子轩点点头,他是相信的,不说别人,就是武小白和武笑姯这单纯的姐妹两个,就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开济,你怎么看?”
云开济这会儿才捞到全本,更是一字一句的看得仔细,虽说早已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如此魔幻当真还是让他一时半刻的有点儿接受不了。
深吸一口气,把纸张按照顺序好好摆放妥当,云开济思量一回道:“我觉着,这事儿不是真对我们家和武威侯府,而是真对太子殿下您的。”
武小白惊呼一声,忽然就想起来云开济在那屋子里烧了什么东西的那一幕,在联系上云开济那一张不大慌张的脸面,武小白连连后退了几步,扯着竺子轩的袖口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竺子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倒不觉得惊奇,只道:“你我武威侯府可谓连襟,如此这般倒也说得通,可是谋逆,总得有人准备证据的。”
云开济一撇嘴,“二殿下远在边疆,这宫里头贵妃娘娘可是连续招了韩采薇好多回呢。”
“不可能!”
武小白想都不想变厉声何止,两辈子的好姐妹,两辈子的好闺蜜,武小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韩采薇会害自己。
毕竟上辈子韩采薇的身份也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儿,她也和二皇子以兄妹想称。
上辈子自己只是个得了太子殿下宠爱的野丫头,没有任何势力的时候韩采薇都能不顾京中其它名媛的诽谤排挤亲近自己,这一辈子自己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地位,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呢?
抓着竺子轩袖口的手紧了又紧,她不管云开济怎么说,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竺子轩相信韩采薇也帮忙了,若是竺子轩相信了,那么韩采薇就真的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