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书说:其实我不太想你参与进来,可能会看到很多让人生气的事例。他怕万一哪天看到一些具体的、类似的案例,会重新勾起白糖的恐惧,引发ptsd,毕竟现在才过了2年多,还没有那阴暗的3年长。
  更何况,白糖其实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可omega眼睛里全是坚定:我知道的,但是我也想和你一起努力,我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蒋云书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是了,白糖是一个比他还坚强的人啊。
  好,他亲了下omega的侧脸,之前是我不对,谢谢你能帮忙。
  组织由原来的14人发展到21人,到现在的37人。
  说是说得好听,可当白糖来到密闭的房间里,感受到十几个陌生的alpha气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瑟缩。
  蒋云书环抱着omega的肩膀,悄声说:没事,我在这里。
  白糖是吗?冯明意和蔼地伸出了手,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
  白糖鼓起勇气,和一个陌生alpha握了手。
  冯明意看到白糖被绷带包住的两只手,有些怔愣,随即非常轻地碰了下。
  可仅仅这样,也让白糖从心理上感到一阵恐慌与不适,有些坐立不安。
  冯明意说:我有看到云书发过来的资料和文件,其中一半都是你整理的吧?你的风格很明显,简洁明了又详细,让小左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左岸,一位omega行政秘书,他说:的确是,我从你们的资料里提取信息比别人的都快上一倍。
  蒋云书默默地牵住了桌子底下omega不住发抖的手。
  白糖忍着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惧意,说:谢谢
  我听云书说,冯明意道,你才23岁吧?在上大学?很厉害啊。如果你可以兼顾的话,我们希望组织里三分之一的资料都由你来整理,你可以吗?
  现在组织37人,几乎人人都有任务,三分之一的资料,由此可见工程量与信息量的巨大。
  白糖先是愣了下,似乎在不敢置信这么重要的工作竟然交给他,但马上他就高兴起来。
  他、他可以帮上忙!
  当然可以!白糖连忙说,反应过来后又降低了声量,我会努力的
  左岸激动道:那真的是很感谢!我有福了!我看王礼的资料,没看几分钟眼前就开始晕。
  王礼是一名beta程序员,他冷漠道:你好,我只对敲代码比较熟。
  冯明意说:那白糖你在黑板上写下你的邮箱,C组以后就将资料发给白糖,真的麻烦了。
  白糖慌张摆手,没事的!
  蒋云书就坐在旁边瞧着omega低头偷笑的模样,眼里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这件事很快就翻篇了,大家开始对这一个月做出总结。
  结束之际,一直安静坐着的向阳忽然出声:蒋先生、钟先生,你们之前是不是提过,如果江女士成功离婚的话,就将这消息报道出去?
  钟齐说:嗯,所有流程都走完了,就剩下最后一步,三天之内应该可以出结果。
  向阳是一名非常罕有的omega公安文职人员,他皱着眉:你们先别散播出去,就前天,我们区发生了一件大事,现在还在调查,所以具体的不能告诉你们。你们等这件事出了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发布,或许效果会翻十倍。
  第84章 新生。
  散了会。
  白糖被alpha揽着腰往前走,面上是难掩的激动,他眼睛很亮地望着alpha,双手正比划说着什么。
  蒋云书捏了捏omega的手臂肉,有点软绵绵的,他嘴角微扬,安静地听着,心里却推翻了之前自己的所做所想。从今天可见,白糖并不想成为被他保护在家里金丝雀,但他不但没问白糖的意见,还自顾自地以为自己将对方保护得很好。
  也就只有白糖脾气好,不会和他生气,不会暗自埋怨他,反而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了。
  白糖左手手腕可以拆线了,右手手背上的伤也结了痂,虽然依旧是白花花两手的纱布,但好在恢复得不错。
  omega一脸郁结,蒋医生,会不会留疤呀?
  蒋云书如实答道:应该会的。
  白糖低垂着眉眼,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
  我们去买祛疤膏,蒋云书牵过omega,缓慢地用指腹摩挲着,新生疤痕可以修复的。
  白糖闷闷不乐地问:那旧的伤疤呢?
  蒋云书亲了下omega的手背,答非所问道:白糖,你很好看。
  白糖眨了眨眼睛,情绪似乎好了点。
  蒋云书见他还不说话,便又亲了一下,不太熟练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这些疤在你身上很好看。
  被喜欢的人这样夸,再坏的心情都甜了起来,omega抿起嘴巴笑,蒋医生你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蒋云书的视线挪到路边的花草上:实话实说。
  白糖却想到什么似的,眼尾一点一点地染上了红,他穿着白袜的脚趾蜷了蜷,来回咬着嘴角的肉,很是纠结的模样。
  蒋云书:怎么了?
  干燥的唇被舔了又舔,害臊、尴尬又兴奋的复杂表情混在脸上。最终,白糖眼睛一闭,垫高脚,手指往下压了压,示意alpha侧过头来。
  蒋云书不明所以,微微弯腰,将耳朵凑过去。
  回去让我好好尝尝,omega眼睛羞红,被臊得都快晕过去了,还要忍着耻意坚持不懈地说完了这番霸道总裁言论,嘴巴是不是真的那么甜
  是仗着alpha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就胡作非为的类型了。
  是别的alpha一听到,信息素就能爆发直接把测定仪弄爆的地步。
  蒋云书的唇线顿时一压,低声警告道:白糖。
  四天不见了,沈婷笑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蒋云书道:挺好。
  沈婷将目光移到一旁明显比alpha白了又红了一个度的omega。
  白糖跟着道:我也是。如果刚刚不是被alpha拖到逃生通道亲到嘴唇有点掉皮的话,能再更好一点。
  他想把自己的脸遮起来,明明都已经让alpha这个罪魁祸首往脸上拍过冷水了,怎么还不消!
  沈婷看破不说破,温柔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今天是第三次心理治疗了。
  相对于第一次的失态,蒋云书已经能冷静地同沈婷沟通,虽然偶尔会比较激动,但往往很快就平复下来。
  悲伤的情绪是无可回避的,没有捷径可走。
  许多受害者在治疗的过程中,会情不自禁地为失去的一切感到难过失去美好家庭的幻想,失去纯真、爱和童年,失去本该有的幸福美满与有所成就的年华。
  这种悲伤很有可能会让患者一蹶不振。
  蒋云书一言不发,手被omega紧紧牵着,似乎已经沉浸在这种悲伤里了。
  好在沈婷有足够的信心以及经验,相信自己能带领面前这个alpha通过这一关,她刚想开口
  不过,我现在又点感谢他们,蒋云书出于意料地笑了下,如果不是他们,我没法遇见我的爱人。
  沈婷并不知道蒋云书是穿越过来的,她有些愕然,这是她13年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快从这种状态脱离出来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眼眶红红的omega,这个年纪很小的omega闻言也似乎有些惊讶,正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alpha,一滴泪珠子从下眼睑掉了出来。
  沈婷笑了笑,那很好,凡事都有两面性。
  两个小时过去,这一次的治疗结束了。
  蒋云书面色平静地起身和沈婷握手:辛苦了沈医生,谢谢。
  不客气,沈婷笑着说,倒是你的omega要安慰一下。
  蒋云书转过头去,看到白糖背对着他们坐到了沙发的角落上,正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
  沈婷轻车熟路地将治疗室留给患者,先行回到了办公室。
  怎么了?蒋云书拉过omega的手臂,让白糖转过来,怎么哭得这么惨?看来在治疗的过程中,白糖为了不打扰他们,一直苦苦忍着,在无声地流眼泪,以至于他根本没察觉到omega在哭。
  我不想哭的,忍不住我就是觉得,白糖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太生气了
  omega很白,因此哭过的眼睛周围,那一圈红非常明显,蒋云书沉默半晌,将白糖拥进怀里。
  明明自己的父母比他的父母还过分,明明自己的遭遇比他还悲惨得多,明明经历过那么黑暗的事情,但这只omega怎么还那么可爱纯良得紧啊。
  蒋云书不知什么心情,既心疼白糖为自己流眼泪,又因白糖为自己伤心而感到高兴,一瞬间有过要不他下次讲得再惨些的想法。
  两人刚下到医院大厅时迎面撞上了要下班的林白昼。
  蒋云书:林医生,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白昼拒绝了,不了,我去买一下桃子汽水。
  蒋云书也没继续邀请,点了点头,说:好,那下次见。
  林白昼喜欢喝的那一款桃子汽水是一个老牌子生产的,他从小喝到大,非常喜欢,可或许是销量惨淡的原因,以至于七八年前就没有超市再进货了。
  开了快半个小时的车,视野出现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士多。林白昼当初找遍了整个第二区,发现只剩这一家还在卖那一款桃子汽水了。
  小士多的老板和他相熟,毕竟买了那么多年了,林白昼走到角落,看到足足剩余了两排的桃子汽水,他问:老板,这次怎么进了这么多?
  老板是一个快60岁的老头子,他带着口音大声说道:没有啊,我每次只进三箱,是因为另一个男孩子好久没来买了,就上次你俩为了最后一瓶,和你打架那个!
  林白昼愣在原地,满脸惊诧:嗯?
  老板小声嘟哝道:要不是你们两个一直买我早就不进货了,不赚钱!除了你们两个没人买,没人买!
  自从询问笔录结束后,江阮嘉似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自由了。
  面对外界的反应,她开始会回应,焦糖甩着尾巴去蹭她时,她会低下头挠挠焦糖的下巴。
  焦糖,那只大懒猫的名字。
  三人吃完饭后,江阮嘉有些迟钝地站起身,想去收拾碗筷。
  蒋云书正想阻止,就被一只手挡下了,白糖朝江阮嘉露出一个笑容,麻烦阿姨啦!
  江阮嘉顿了顿,点了下头,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白糖将alpha拉到花园里,学长说,可以适当让阿姨做一些事情,或许会好一点。
  蒋云书用脚扒拉开不停拱着omega的黑糖,说:好。
  啊对了!白糖突然跑进屋子里,没一会,拿着一口铁锅和几本书出来了,他将废铁锅放到石子路上,然后将四本书放进铁锅里。
  蒋云书定睛一看,那是他的笔记本,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用,到现在已经第4本的计划表。
  白糖跑回来,问:蒋医生,我想把它们烧掉,可以吗?
  蒋云书侧着头,久久地望着花园中央的笔记本。
  白糖有些紧张,以为他是不愿意,正想说那就先不烧了,我们慢慢来时,alpha开口了。
  好,蒋云书说,烧掉吧。
  白糖担心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蒋云书低头和omega对视,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糖便垫高脚亲了下alpha的嘴角,似乎是在奖励:蒋医生好棒啊。
  蒋云书怔然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夸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对劲,可omega已经跑掉了。
  只见白糖小小一只蹲在铁锅旁边,先是撕下一张空白的纸,用打火机点燃后,扔在了笔记本上面。
  蒋云书的瞳孔里霎时出现了一抹火光,而在火光里,白糖脸上带笑,朝他小跑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减少,蒋医生!你要好好看着!
  蒋云书伸手牵过omega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身形挺拔,站在门关处看着笔记本一点一点地被火燃烧殆尽。
  周围黑漆漆的,仿佛都是黑白,望不到底,只有明亮的火焰在眼底跳动。
  被烧掉的不仅仅是笔记本,更是压了他32年的枷锁与负担,他只觉得释然,浑身轻松了。
  白糖也静静地望着,眼前却是闪过2年前,还在旧房子的那时,蒋云书搬起那一箱沉重的工具,一股脑倒进垃圾桶的画面。
  金属碰撞的声音莫名和纸张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重合。
  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啪地一声,火灭了,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白糖又小跑过去,用树枝撩了撩,铁锅里只剩下灰烬。
  什么都没有了。
  他转过身来,喊道:蒋医生,都烧干净了!
  蒋云书的瞳孔倒映出omega的笑颜,他弯了眼睛,嗯。
  却不料,omega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新的笔记本,双手递给alpha,说:这里是我对你的要求,你要做到哦。
  蒋云书愣了下,笔记本的封面是一只毛绒熊,他想起之前白糖对他说的。
  omega红着眼睛坐在床上,哭着说:你扔不掉骨子里父母的要求,那你把我的要求替换掉他们的,好不好?我现在让你早点睡,行不行?
  蒋云书接过来,翻开,却发现整本笔记本,只有第一页有字:
  1、老公要一辈子身体健康,和我长命百岁。
  2、老公每天晚上都要和我一起上床睡觉,不许耍赖。
  3、老公要劳逸结合,合理分配工作与生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