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同桌肯定厉害啊,闭着眼就985了。
迟应:你吹牛能不能别带上我。
周围不知道两人情况的同学跟着起哄:咱校草自然厉害,肯定能创造十一中记录的!
就是啊,明年高考就是咱校草一展雄风之日!
Q大!Q大!
好了好了。张子雯用力敲敲讲台,别光护着寄托别人破记录的希望,你们自己更要努力!你们努力上985211,你们也会被记录在十一中的史册!
就像开学当日一样,年轻老师的课总归是活跃的,台上说台下也在说,同样衬的角落两人格外安静。
迟应早就预习完了这学期的数学课程,台上目前还在讲基础,他不想听,也没心思写题,干脆用自动铅笔在书上划拉,没多久就划拉出了一个七歪八扭的灰色小狗。
讲台上的张子雯又拿了一根新的粉笔,突然说:对了差点忘记,过几天学校有一个活动,说是要弘扬武术文化,你们会武术的有兴趣的都可以报名,冠军有两千块钱的奖金,还可以在学校官网主页挂两三个月你们的英姿。
迟应神色终于动了动,像是平静的湖泊总算泛起涟漪:两千?
抵他代写几十份作业了。
昨日辰华敲敲给他传了信,说只能维持七天沈妄的身体状况,后面沈妄的身体就得出问题,如内脏衰竭,不过毕竟现代医疗技术发达,辰华说,如果及时做手术,说不定沈妄还能多活一段日子。
溺水的人会失去理智般拼了命去抓周围的救命稻草,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多活一天都是弥足珍贵的。
他能做的只有赚钱。
我报名。迟应起身举手。
班级登时一片哗然,包括呆滞的沈妄。
校草不喜热闹,这是整个十一中都知道的事,之前年底联欢会校草能上场已经很出人意料了,难道如今还得梅开二度?再次上场冲微博热搜?
这是要以一己之力去给十一中招生吗?
沈妄回过神,在桌肚旁拽了拽迟应的手:干什么?
你不是好奇我前世是什么模样吗?迟应回过头,轻轻笑了笑,如沐春风,温柔至极,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沈妄只觉得心底被人不轻不重挠了一下,他终于忍不住和迟应十指相扣,疯狂汲取他手心的温度。迟应笑意未减,大庭广众下也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张子雯也缓过了神,继而笑笑:你确定吗?那你同桌参加吗?
他不参加,他害羞的很。
张子雯在手机上记下名单,挥了挥手后,迟应重新坐在座位上,两人的手掌总算分开,迟应只感觉到自己的侧腰被人轻轻揽住,小心翼翼又充满了试探性。迟应一愣,叹了口气,伸手覆盖在沈妄的手背:这不是如你所愿,你应当高兴才是。
沈妄趴在桌上,手臂弯曲垫着脸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片刻后小声说:其实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只是迟应。
我一直是。迟应神色严肃,眉宇间却是仿佛化不开的温情。
我一直是你的阿应。
五天后,正是周日。
武术表演并不太需要舞台效果,因此学校也并没有做什么大准备,只是给了个舞台,通知想看的同学可以在周日的下午前来学校的礼堂观赏。
周日下午并不是个好时间,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与其在周末辛辛苦苦出门去看那些死去活来的演出,还不如在家刷刷题或者睡大觉。然而这一次居然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只有窸窸窣窣的观众,而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人因为没有座位,干脆直接坐在了台阶上,视线直接黏在舞台,打开手机录像满怀期待。
沈妄手捧着可乐挤进观众席时,竟回忆起了跨年联欢会那天的模样,场下千人欢呼,台上仙君耀眼,像是吸尽了周围所有光芒。
恍若隔世,他不由自主嘴角微扬。
只是物是人非。
已经周日了,辰华给他身上下的平息苍炎剑戾气的神力只能维持七日,等到了明天,说不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心情正沉重着,台上的灯光突然亮了,四面八方无数聚光灯破有默契地同时打在舞台上。
校草要出来啦!不知是谁这么吆喝了一声。
这次校草会穿什么呢?汉服还是校服?还是跆拳道的衣服?
校草报的是舞剑哎,应该是汉服吧。
沈妄抬头,收敛起情绪,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开始凑热闹鼓掌,手机录像开着,像是舍不得漏下一分一秒。
迟应确实穿着汉服。
不过这次不是租的,是沈妄昨天穿回去,从自己的衣柜里拿的,材质细腻,图案毫无瑕疵,比一些汉服店的镇店之宝还要精致好看的多。
他拼尽全力想给他最好的东西。
而灯没有照到的拐角处,一个半透明人影默默隐在黑暗下,这人一头银发,目光如炬,盯着在观众席上装模作样欢呼的沈妄,眼神深邃而悠远,他叹了口气,像是沉寂了千万年的岁月。
都快死了,哥哥你居然还能这么开心。
就真的这么没有遗憾吗?
他又是一声长叹,捂住胸口,身影像没电的灯那样闪烁了片刻,最终彻底黯淡,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又是近乎半分钟,现场气氛彻底点燃后,台上突然想起了一段古典轻柔的音乐,绵而不软,古琴声声,余音绕梁,氛围逐渐安静下来,人人默契闭口,连手机屏幕都调暗了许多。
终于,全场寂静后,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执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剑,衣袂飘飘,白衣胜雪,如同雪山之巅亘古不化的凝露,冰为肌玉为骨,造就了这样不染纤尘的神明。
所有人都滞住了呼吸。
沈妄更是瞪大了眼,连手里的可乐被他自己捏出来了都不知道。他双手微颤,好像有无数陌生画面涌入他的脑海,混在一起,争先恐后的跳了出来。
浑浑噩噩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道蓝白色的浅色光晕,光晕中心处,年轻的神君一身白衣,比无人处的厚雪还要皎洁,可他的衣角处居然不合时宜的沾着血,神君却全然不在意地轻笑着朝他伸出手:小狼崽,还真的让我逮到你长大后的模样了,过来让我看看长残了没。
沈妄仰着头怔住,伸出手,喉结滚动,轻轻吐气:阿阿应?
神君轻笑着抓住了他的手,这是相隔万年的触碰:本君是沈歇,万年不见,你居然连本君的名字都忘了?
沈妄一愣后,立刻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说哪个名字不都是一样?
嗯?沈歇摩挲下巴,一副沉思样,这倒也是啊,你看看他在台上舞剑的模样,和本君确实差别不大。
他就是你啊。沈妄耸耸肩,本就是同一人。光晕突然黯淡了下来,沈歇又笑了笑:是啊,你和狼崽也是同一人,本君等了这一万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么一天。
只不过,一万年的等待,居然只换了半年的相依,说到底还是不合时宜,挺亏的。
沈妄无奈摇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歇的手。
不亏。沈歇看着他,从我二人结识的起始,早就已经很划算了,本君觉得很值得。
沈妄怔忡片刻,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有人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沈妄?怎么了?不舒服吗?
那是九班的同学。
沈妄站稳身子,接过同学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可乐,道了声谢:没有,就是突然头晕了,没关系。
哎呀。翟仁单突然说,人就是看到对象这么好看,太激动啦,你看他容光焕发的,哪里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嘛!
沈妄闷闷笑了一声,抬起头,台上执剑的白色身影就这么映入了他的眼帘。
迟应或者说是沈歇,他舞剑的动作和姿态当真是漂亮至极,不乏美感却又布满肃杀之气,阳刚于柔美浑然天成的杂糅在一起,令人挪不开眼。
翩翩若仙,宛如惊鸿游龙。
他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话:风霜一剑,映池神君。
像是察觉到的沈妄的目光,台上的迟应动作一顿,拂起的衣袖缓缓垂落下来,突然,他将剑收回,眼中含笑着朝台下缓缓伸出了手。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宛如神明降世。
那是和前世的沈歇一模一样的动作。
台下早已沸腾。
哇,这个动作也太优雅了!四舍五入就是他在对我伸手!
校草真好看啊斯哈斯哈!
再好看也是转学生的呜呜呜,但是能看上这么一眼也是值哇!
随着灯光黯淡下来,迟应也逐步退场,台下人意犹未尽,没有任何人想到这或许本就是他们校草真正的模样。
沈妄不知不觉不见了踪影。
于是,迟应带着笑意刚一下台,就在幕后瞧见了正凝神盯着他的沈妄。
怎么了?迟应笑问。
沈妄也跟着笑了笑,突然拉住他的手,把人直接推在了墙角。
没怎么,就突然想弥补一下前世未了的遗憾。
还没等迟应反应过来,他低下头便吻了上去。
第127章 晋江独发
迟应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惹的愣了一愣,手紧紧抓住沈妄肩上的衣服,两人唇齿交缠,难舍难分,片刻后他才把沈妄推开,略微喘着气说:这是学校,不是自己家,还有人来来往往的,你收敛点。
他的下唇已经被咬破了,有着丝丝血迹,沈妄明显也是一怔,抬手用指腹帮他轻轻拭去唇上的血:对不起。
迟应垂眸:没事。他又将刚刚被沈妄扯乱的衣襟整理好,摇身一变,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样。
沈妄目光灼灼,视线从上而下跟扫描仪似的,带着几分压抑的热切,迟应知道,沈妄是在从他身上寻找沈歇的影子。
他特意选了这样一套纯白色镂空花金纹的华服,这本就是他前世惯用的服饰模样,刚刚在台上舞剑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他已经变成了沈歇。
活的随性自由,无忧无虑,一心只想着怎么修炼,怎么千方百计和师父下界玩乐,虽心怀天下,但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人。
哪像现在,要顾虑的东西太多,甚至连剩下的时间都得精打细算,生怕浪费一分一秒。
迟应背靠着墙,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片刻后,他整理好衣袖,擦着沈妄走了过去:我先去化妆间把衣服换了。
为什么要换?这样穿着还挺好看的。沈妄抓住他轻轻拂过的衣袖,笑了笑,映池神君当真风采依旧,哪怕相隔一世,依旧会令人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迟应就像一坛精心包装的尘封的美酒,乍一眼便让人心漾,真正品尝的时候会发现原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醇香。
不正经。迟应终于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弯,一如当年的沈歇,我以前就在想,堂堂狼王怎么可能是个那么可爱的小少年?果然,里子还是不正经的。
察觉到沈寂气息的辰华急匆匆恰巧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迟应这副调笑的模样。
这是迟应除了在沈寂刚刚撕破空间时,紧急时刻被逼出原身以外,第一次有着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见到这已经数百年间只在梦中出现的身影,神主呆住了,只觉的虚幻:殿下?
迟应的笑意稍稍收了一些,他转过身,突然对辰华踏踏实实作了一揖:师父。
安静中,辰华嘴唇微颤,缓缓伸手,终于用手掌心轻轻触碰到了迟应的额头:殿下这身打扮,挺好看的,很有当年风霜一剑的风采。
这动作很是亲呢,若不是明确知道这是迟应的师父,沈妄甚至会有点宝贝被其他人触碰了的不开心。
你报名这个比赛,钱是小事,其实你主要还是为了给狼崽看看的吧?辰华轻笑,这个小狼崽到现在都没恢复记忆,一直想不起来前尘往事,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蛛丝马迹,也是蛮可怜的。
迟应重新站直: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恢复记忆?
沈妄也是认真的看着辰华。
辰华却无奈摇了摇头:本君是神,无法管辖妖族的人,更何况还是妖王?妖王本就是鬼蜮厮杀为生,哪怕转世成了凡人,命格也是隐秘的,就连司凡神君也查不出他的有关资料,不然也不至于让本君兜兜转转寻找了十七年,还是靠你俩联欢会那回闹的轰轰烈烈才寻到的。
迟应哭笑不得:所以,如果不是系统颁布了参加联欢会的任务,我俩不去参加,师父你可能至今都找不到我俩?
也不一定吧,沈寂早就有解开苍炎剑封印的盘算了,就算本君那之后没找到你们,等沈寂解开封印,本君也是可以寻着苍炎剑的气息找到人,只不过那时候,就不一定在同市那么简单了,封印解开后力量侵蚀全身只需要一分钟不到,如果相隔甚远,哪怕本君赶到,狼崽可能也活不了,说到底,那个你神骨化作的系统,还是救了狼崽一命的,对了,刚刚狐狸来过。
沈寂来了?沈妄的面色登时沉了不少,他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看阿应的?
辰华:
这架势,好像全天下都要和他抢迟应似的。
他毕竟是狐王,哪怕自己作,遭了几次天谴修为折损大半,但妖王之力尤在,本君身在凡间又不能施法过重,所以只能勉强把他的本身关起来,他的分身影子可以出来,不过也仅仅是影子而已,不用担心他会伤害到你们。
辰华神色严肃,转向沈妄:对了,我上次给你下的压制苍炎剑用的神力,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我是推荐你办休学手续,在屋内好好静养,我还可以每天给你传功压制你体内苍炎剑的暴动,如果器官衰竭就去医院做手术,现代医疗技术发达,只要你不作死,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