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曲素屏风上的海东青威猛桀骜,振翅翱翔,绘画讲求画龙点睛,尤其是绘活物,一幅画的贵贱,端看这一双眼画的是否传神。
显然,这屏风上的画作属于上乘,一双鹰眼画的炯炯有神,似能直视人心,更显得这幅画栩栩如生,仿佛顷刻间这雄鹰就能自画中变成活物飞出来。
柳青萍在听闻虞二郎的情况后,也做了些大胆猜测,试想一向潇洒不羁的郎君,突然被押上了重担捆上了手脚,又怎么能开心畅意呢。
再者说长安这样的地方,藏龙卧虎,多少人想寻着机会向上爬。太湖石这样的登天捷径,想走的大有人在。
嗅觉灵敏会揣度圣人心思的,此刻大概早已经闻着味聚集在虞二郎的周围。没准今天的宴席上就有这样的人,在这样远离家乡的陌生环境下,被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围追堵截,想必这位一向潇洒惯了的虞二郎此刻该是郁郁寡欢了吧。
柳青萍想,当一个男人落寞孤独的时候,他需要的女人应该是一朵知他懂他的解语花。
虞二郎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位看似娇娇弱弱的娘子,竟如此会推算人心,连他此刻的心境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此时的他仅仅是疑惑为何一位美娇娘闺阁里,会放着一架绘着猛禽的屏风。
殊不知连这样的问话,都在柳青萍此刻的算计当中,他正一步一步迈入一个陷阱,他此前看着棋局说的那一番话,竟然一语成谶。
每一步看似信马由缰的布置,都是步步为营的陷阱,只不过现下狩猎的不是棋子,而是人心。
柳青萍笑了,好像看到自己苦心孤诣想要得到的猎物,终于踏上了引发陷阱机括的弦。
是时候了,该收网了。
在虞琮眼里,眼前这位娇娘笑得比她鬓边那朵荼蘼更妩媚多情。
“说出去不怕二郎笑话,奴虽是个女子,却总觉得人活一世总该自在快意些,就像雄鹰一般,生来就该展翅飞到天上去。看看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去听听那风声摸摸那白云。”
柳青萍边说着话,边走到那屏风边上去,伸出手抚摸海东青锐不可当的双眼,说着说着竟如同痴了一般,眼睛迸发出夺目光彩。
见虞琮目光灼灼看向她,柳青萍又坐回到虞二郎身边,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有时候,奴真恨不得...恨不得...”
一旁的虞琮受她情思鼓动,一时间胸中激荡好像听见什么破裂的声音,忽又听到柳青萍欲言又止,他忍不住问道:“恨不得什么?”
柳青萍忽地扯起袖子,遮住了半边脸,真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柳青萍掩着脸颊,十分羞怯,声如蚊蝇喃喃道:“恨不得来生便不做人了,投不成苍鹰也无妨,只做个自在的鸟儿也使得。”
说罢,又声音落寞,寂寥道:“我寻常说这些,旁人只当我疯魔了。二郎也只管取笑我便是。”
虞琮一时间没有说话,伸出手将她遮住脸颊的那只手拿下来,缓声问道:“为何......是我?”
最让人信服的假话永远是真假掺半的,从先前虞琮与她探讨棋局的机敏来看,他应该不难看出她有意与他亲近。听他发问,柳青萍则回答地真真假假。
“从前为见过郎君时,只觉得郎君家世清明,此番若进献有功,定是拿得出好彩头助我。今日郎君自报家门,见二郎你举止洒落却眉间郁郁,想来与我一样,是同困此间的鸟儿,倒让奴一时间失了情态,让郎君看了笑话。”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却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位直来直去娇俏可爱的少女,一时见了可心的郎君就不管不顾地把心捧给别人看。
果不其然,虞二郎见她大方承认早就有与自己亲近的想法,不但不以为忤,反而觉得此女率真明丽,有赤子之心。如果说之前还对柳青萍是否有意接近他存疑,如今却是放下心防了。
虞二郎拉着柳青萍的手,一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与她头抵着头笑着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飞到天上去。”
柳青萍知他话中有话,也懂他的意思,不过这却不是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少女该懂的话。她双眼睁得圆圆的,一脸期待道:“果真?你不骗我?”
虞二郎也不回答她的话,直接用口封住她小嘴,伸出舌头勾她的丁香小舌。柳青萍轻轻地锤他的胸口,随即双手被握住,高举在头顶上。
虞二郎用力亲吻着怀中美娇娘,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还伸进她衣襟,不住地捏她丰腴圆润的胸脯。
柳青萍佯装怔愣了一会儿,半晌后开始逐渐回应虞琮的亲吻。虞琮见怀中娇娘有了回应,加紧攻城略地,舌头伸进她嘴里,不住地翻滚搅拌。
见美人情动,那疏狂的劲头上来,一把将席间的棋床扫落,钉钉哐哐一阵响动,玉质的棋子也四散落在地上。柳青萍听闻这响动,想挣扎起身,却不想被虞琮一把按住:“小娘子如今想逃,却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