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的本意是彻彻底底击溃凤歧扶持凤苟的心思,现在见凤歧亲近的态度,她也乐得将话说的好听一些。
凤歧眸色沉了沉,只淡声道,无事,
季芜亦不再多说这件事情,她拉着凤歧进大帐坐下,拿出药膏便要为凤歧擦拭。
凤歧本就体弱,方方面面都是娇养着的,不过是带了一会镣铐,手腕上便红肿破皮了。
见季芜理所当然的亲近举动,凤歧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哪知季芜握的很牢,挣扎了几下,竟未能成功收回手。
季芜擦药擦的认真,每每擦完一处还要轻轻吹一下,撩的凤歧痒痒的。
瞅着季芜认真上药的神情,凤歧既觉得奇怪,又难以自控的,脸颊上悄然爬上两朵淡淡的红晕。
第36章
将手上擦好药后, 季芜理所当然的俯下身,要去查看凤歧脚踝处的伤势。
这般动作惊的凤歧连连退了几步,脸上的热度更甚,她看着眼前似是疑惑不解的人, 眸光微微闪烁, 沉声道,岁兰, 我自己来,
季芜本就是试探,见凤歧抗拒的明显, 便顺着她的意退开。
从系统提供的剧情看,凤歧骨子里是一个冷心冷情, 不喜与人亲近的人,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只能另外再找机会与她亲近。
凤歧顺势接过药,走到另一侧给自己上药,期间没有抬头看,她也能感受到季芜关切依恋的眸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手指颤了颤,凤歧只觉心底那异样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到底是为何才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季芜囚她辱她,还行那等大逆不道之举,可自己竟从未生过要杀她的心思。
不知怎么的,凤歧看着眼前乖顺的季芜,又想到了季芜小时候赖在自己身边的模样,眼神懵懂干净,毫无保留的依赖着自己。
最后纷扰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化为一声轻叹,罢了, 届时留她一命。
她本不喜孩童,连凤苟都未多花过心思,一切按部就班,自有其他人去教导。
可偏生让她遇到了季芜,占据心中那本就不多的慈爱之心。
季芜不知道凤歧心中的百转千回,只道她是被自己亲近的举动给惊住了,为免尴尬,季芜便主动将话题扯到两国交战上。
姑姑,夜时我会将凤苟引出城,设伏于柳村,只等梁王上套,尘埃落定后我们就回王都,
季芜的眸子亮亮的,语气信誓旦旦,凤歧凝眉看着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见凤歧似有松动,季芜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赞,就看晚上凤歧的手段了。
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若是反派翻身之后取你性命,那我们的任务会被直接判定为失败,
不会,我还有用处,不会那么快死,季芜在心中信誓旦旦的回复系统。
这段时间季芜把凤歧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凤歧看起来在被自己欺压,实则暗地里早有谋划。
现在凤歧只缺一个合适的动手时机,而今晚,季芜就要将这个机会送到凤歧手上。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呢,姑姑。
接下里两人说了些有的没的,气氛一时间看起来无比和谐。
季芜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该行动了,起身离开。
而在季芜离开不久后,没人注意到该在军帐内的帝师也不见了。
*
夜色渐浓,季芜换了一身小兵的装扮,混在队伍中。
此时她也不得不感慨主角气运的强大,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如预想般的周军与梁王的军队在柳村相遇并厮杀起来。
周军屯兵五十万,梁王那二十万军队根本不够看的。
季芜一直游离在战场边缘,她远远看着凤苟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无声笑了下。
梁王来时的那条山谷,季芜让人引炸山石给赌了,他们现在没有退路,不战也得战。
看着梁王惊慌失措,再到渐趋绝望
季芜想,只待把凤苟杀了,螳螂捕蝉的戏份就做足了。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没有人注意到,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接近着周王。
凤苟正仰头狂笑,突然数支利箭从各个方位射来,同时几个身穿周军军服的兵士挥起长矛朝凤苟刺去。
破裂的内脏混合着鲜血喷溅而出,凤苟跌在地上抖动几下,几息之间便没了生机。
凤苟一死,周军大乱。
季芜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心想接下来应该是凤歧出场了,正想悄然离开时。
一道寒光突然出现,未待季芜反应,一阵剧痛自后脑传来,神思顿时跌入黑暗。
严加看管,勿要伤着她,
是,
凤歧自黑暗处走来,战场之外,涌动的军队似是潮水将这处包裹的严严实实。
几息之间,战局彻底扭转。
季芜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映入眼帘的是秦王宫内熟悉的奢靡陈设,一时间季芜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应该在边境吗?怎么回到王都了?凤歧呢?
季芜急于摸清楚现在的状况,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现在虚弱的不正常,动作间直直朝床下跌去,摔的眼睛直冒星星。
直到开门的声音传来,季芜依旧趴在地上没缓过来。
来人行至季芜床前,叹了一声,伸手将季芜扶了起来,语气难掩责怪,刚醒来便好生歇着,乱动什么,
是凤歧,她身上正穿着秦国的帝师服。
姑姑,季芜小声的喊了一句,看着凤歧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凤歧坦然的任由季芜打量,拿过放在一侧的白粥,轻声道,先吃点东西,
勺子递到了嘴边,季芜问着食物的香气,肚子里传来久违的咕咕声。
脸一红,顺从的张开嘴将粥喝了下去,而凤歧显得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喂着季芜。
季芜面上风情云淡,实则在脑子里疯狂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我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凤歧为什么转性了?
宿主,如你所料,反派早就与周国的大臣密谋了,只待凤苟一死,这周国的新君便是她,同时秦国也有不少官员忠于她,加上你故意送给她的势力,估计是想来个里应外合,把秦国灭了再回去,
这样吗?季芜飞快的蹙了下眉,一时间拿捏不定凤歧的心思。
一碗粥很快见底,季芜以为凤歧要走了,谁料侍从搬来一大堆奏折,凤歧坐在塌前批改起来,岁兰,可要看看,
季芜没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黏在凤歧身上,没有离开片刻。
现在的季芜敛去了一身戾气,脸色有些苍白,黑眸懵懂,看起来单纯无害。
落在凤歧眼里,便是另外一番意味。
没有拒绝,季芜伸手接过了奏折,翻开来才发现凤歧给她的奏折都是批阅过的,上面的字迹竟与季芜的一模一样。
季芜瞪大了眼睛,竟然玩的是挟天子令诸侯那一套?
这就意味着凤歧暂时不会杀她,季芜看完以后默默将折子放过去。
原以为季芜会勃然大怒的凤歧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料到季芜这个反应。
对被冠以暴君之名的季芜来说,落入现在的境地,她的反应太平淡了。
就像是提前知道一切一般?
心中疑惑渐生,凤歧放下笔看向季芜,眼神幽邃,岁兰没什么想问的?
季芜沉默的看着凤歧,现在的凤歧一举一动皆温柔至极,如高山上的寒冰化为了娟娟溪流,淌入人心里,实在是难以拒绝。
突然咧嘴笑了笑,季芜伸手握住凤歧的手腕,状若天真道,姑姑想要什么,拿去便是,岁兰的就是姑姑的,
腕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凤歧勾唇轻笑,用另一只手拨开季芜散落下的碎发,语气缱绻,那姑姑便信岁兰这一次,
两人间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做的甚是自然。
之后几天凤歧没有再来,季芜安生的在床上躺了几天调养身体。
觉得差不多了之后,季芜想要出去透透气,身体仍是隐隐发虚,季芜猜测应该是凤歧给自己用了药物。
推开门的情景,更加让季芜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门外兵士严阵以待,没有一个熟面孔,看来都是凤歧安排的人。
季芜抬腿想要走出去,顿时两把交叉的长矛拦住了她的去路。
季芜做好了被囚的准备,可万万没料竟然连寝殿都出不去。
欺人太甚,季芜咬咬牙,便要闯出去。
可惜的是她高估了自己,门口的两尊门神一动不动,一通折腾下来反倒是季芜被累出一身汗,
放肆,你们可知你们拦的是谁?季芜见闯出去无望,气急败坏道。
可门口的两尊门神视她为无物,一声不吭,就像是用力打在棉花上,一点效果没有,反倒气着自己。
正当季芜生闷气时,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岁兰,到我这来,
季芜抬眸,凤歧不知何时走到了殿前的亭子里,亭子里还摆上了一些养胃的小菜。
想到刚才自己无能狂怒的模样可能被凤歧看了去,季芜又羞又怒,气冲冲的推开那两个碍眼的门神,走到凤歧身前。
姑姑,这是何意,是要拘着朕连殿门都不许出,季芜脸上透着薄怒,似是在质问凤歧。
凤歧淡淡的睨了一眼季芜,轻描淡写解释道,你的身子还没养好,不该出去乱跑,
这解释实在是敷衍至极,季芜心底窜上一把火,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攥住凤歧双手,
朕的身子,姑姑难道不清楚,难不成姑姑是想要朕在寝宫里养病一辈子,
两人离的很近,季芜温热的吐息落在凤歧颊边,心顿时乱了几拍。
凤歧定下心神,反过来握住了季芜的手,自然不是,岁兰勿要多想,
不急不缓的语调恍若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季芜轻轻哼了一声,识趣的不再咄咄逼人,转而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放着的都是季芜平时爱吃的,而凤歧非常自觉在季芜对面坐了下来。
吃饭时,季芜看着凤歧什么也不打算说的模样,心思动了动,状若无意提到,姑姑,此役我秦国大胜,该是乘胜追击,平定天下的好时候,
凤歧闻言望过来,神情没有什么波动,淡声答道,不急,该给军队留下养精蓄锐的时间,此后再做打算,
季芜深知凤歧说的不假,就是不知道完成一同天下这个任务目标还需多久。
而在此期间,自己必须与风歧互相演戏,季芜不免有些心急
真真是难为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天,这几天狂磕仙侠师徒养成,不管是清冷年上诱受弟子,还是疯批弟子清冷年下,都好香啊,可惜粮好少,你们有啥推荐的文文没?
第37章
秦军在九月挥师南下, 不到两月,攻破了周王都稷。
而季芜全程十分配合,忠心于她将军死的死,杀的杀, 直到秦军的将领差不多都换上了凤歧的人。
一日, 凤歧在与大臣议事时,季芜闯突然入议政殿, 负手站在舆图前, 手遥遥一指,
帝师, 灭周后该西征了,余下的小国唯北齐与韩最强, 以离间计挑拨这两国关系,再逐个击破, 我秦军便有望赶在年前班师回朝了,
凤歧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绽出笑意,陛下所言甚是,
殿内文臣武将各自参半, 大都是季芜不熟悉的面孔,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跟着凤歧拜了一拜,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尊敬之意的。
但季芜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尽快结束这个世界的任务,这段世界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凤歧对她的态度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现在离平定天下只差一步,季芜不介意出来推波助澜一把。
这段时间被关在太极宫里,季芜常能听到嘴碎的宫娥太监说,
现在天下都知道秦王被秦帝师囚在太极宫里,只等天下平定,便要用那昏君祭天啊,
钦天监卜了三卦,卦象上说的明明白白,帝师便是那帝星,我们的好日子就快要来喽,
只是季芜不确定这些消息是不是凤歧示意的。
官员们看着季芜站在殿前沉默起来,慑于季芜以前昏聩的行事,他们不敢妄自出言,便都将目光投向了凤歧。
凤歧眼底探究之意浓烈,她没有掩饰的自己的打量,她走到季芜跟前,牵着她的手坐上了议政殿上面的那把椅子,
那便按陛下的意思,不日西征,凤歧的音量不大,她说完这话之后,群臣没有再提出异议。
这几天讨论的面红耳赤,争论不休的事就以这般看似儿戏的方式定了下来。
凤歧握着季芜的手很用力,她挨着季芜坐着,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度。
无事便退下吧,沉吟须臾,凤歧眸光泠泠扫视阶下的大臣。
被凤歧扫到的人哪能不识趣,纷纷告退,不多时殿内散了个干净,只余两人。
岁兰怎么出来了?凤歧突然伸出两指,钳住了季芜的下巴,具有压迫性的审视眸光落在季芜脸上。
又来了又来了季芜在心中吐槽,面上却很镇定,她仰视着凤歧浅浅一笑,听说姑姑要拿我祭天,
季芜那日闹过后,凤歧便解了她的禁足,但季芜不想出去平白遭人议论,便只在太虚宫内晃悠。
细听之下,季芜这话没有半点怒意,倒是隐隐有些怨自己似的。
凤歧心中悸动,一指落于她唇上轻轻抚着,季芜的模样生的很好,现今柔柔弱弱的看着自己,杏眼琼鼻,眼底泛着微微水光,凑近了还能闻到女儿家的香气。
眸色渐深,凤歧突然缓缓凑近,透着微微凉意的唇覆在季芜唇上,滋味比想象中的更好,张嘴轻轻咬住,唇舌厮磨。
季芜顿时僵在原地,平日里凤歧对季芜说不上亲近,两人最多也就是一同进膳罢了。
怎么今日
回过神的季芜推开凤歧,脸上晕开绯色,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她瞪着眸子看着凤歧,姑姑,你在干什么?
季芜的声音有些哑,像极了小时候朝着凤歧撒娇时的软糯声。
凤歧展颜一笑,容色自然,屈指置于膝上,怎么,岁兰忘记自己做过何事了?
凤歧说的自然是长郸城内,季芜轻薄她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