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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素估计想将写有电话的纸巾塞谭全雨胸前的西装口袋,手一顿,又收了回来,眼波流转间,轻轻用唇碰了一下,印下唇印,再缓缓要塞给他。
这下,原想看戏的甄影坐不住了,怒意淋上火油,烧得她的眼神越发犀利,起身往二人走去时,往日气场全开的果决又回来了。
翠丝不知道甄影已是心思流转千百回,看她这样,连忙跟上。
“全雨,还没好啊?”说话间,甄影的手挽上谭全雨的臂弯宣告主权,她想先抵御外敌再收拾谭全雨,他见女人搭讪就笑得颠倒众生,真是荤素不忌。
甄影的眼神居高临下,看丘素像看空气,下巴微抬,没把她放眼里。
如果丘素臊了或是恼了,那娱乐圈白混了,言笑晏晏地扮纯真,语气更加无辜,“谭生,这位就是你太太?啊,怀孕了?姐姐注意身体啊。”说完她看了谭全雨一眼,又垂下眼睛,“我也想怀孕做妈妈,可我身子骨弱,总怀不上BB。男朋友和我提分手,我现在单身一人,经纪公司一直催着我拍戏,天天风餐露宿的,这下身子更吃不消了。”
再看向甄影,丘素满脸艳羡,没有被当空气的尴尬,“姐姐,看你面色红润,真是好福气,能遇上谭生。”
甄影心想素小姐真不是吃素的,把她抬成凶狠的满面红光的大婆,然后扮楚楚可怜,痛陈伤心过往。
被经纪公司威逼拍戏,不能怀孕男朋友和她提分手,不就是在暗示男人她身娇体软可以尽情玩弄不会怀孕吗?
怕谭全雨上了丘素的当,对她心生同情怜悯,毕竟扮猪吃老虎这套对付人品好的直男不要太简单。
甄影不能坐视不理,一改刚才轻视的模样,细眉微蹙像被她的往事戳中,眼眸涌动,差点挤出几滴同情泪,“妹妹,真是听到我也伤心起来。我知道被逼拍戏的痛苦,我一定会帮你,全雨都会帮你。”
翠丝看甄影此刻好似见了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对丘素的遭遇深感悲悯,她不由心想台上的戏算什么,台下女演员争男人飙戏那才精彩。
甄影抽过丘素想塞给谭全雨又没塞的纸巾,展开看,“妹妹,上面是你的电话哦?你的身体不行,我们回南市就邀你来家里小住一段时间调养身体。”
这场面看惊了翠丝,以为甄影是个有脑子的女人,现在看来是个圣母心泛滥的大婆,随便卖个惨就能登堂入室?要是丘素把自己说得再惨一些,分分钟甄影把老公都双手奉上。
此时,丘素面上一紧,暗道不对,这女人不会凭空送春风,再蠢的女人都不会引狼入室。
甄影扭头看谭全雨,他饶有兴味地看戏,她恨恨地剜他一眼,转过脸对丘素又是充满同情,“妹妹,你不要难过,你那个男朋友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你抛弃,十有八九是在外面有人,不然就是在外面乱搞!外面不明来路的女人脏死了!对了,你身子骨差不能怀孕是不是得了性病的缘故啊?姐姐我不认为性病是脏病,我要在南市为你找一名性病医生给你看病,你要积极配合治疗。”这一番话,先是警告谭全雨别和不明来路的女人有瓜葛,再贴脸直说身子骨差不能怀孕的丘素是得了性病。
这么被当众唾脸嘲讽,丘素面上挂不住,笑容有种断裂感,“没有,我没病,我很健康。”说完她伸手想抢回那张纸巾,“多谢姐姐好意,我真的没病,不用特意邀我去南市的。”
甄影施施然抬起手不让丘素拿纸巾,丘素伸长手,穿着高跟鞋还没她高,抬手抢不到,甄影这才解气,随手飞在她胸前,她眼神媚利,掩不住的嘲讽,“妹妹,有需要就找姐姐。”
嘴上说着这个,实则甄影饱含威胁的一眼说的是‘再来一次,她饶不了她’。
翠丝今天吃不到鸡扒饭,却看了这样一出大戏,丘素吃瘪后垮了脸,面色不虞。
翠丝这种人最擅搬弄是非,看着丘素可怜,刚刚和甄影说丘素坏话,现在跟丘素说起甄影坏话。
……
娶女演员有一点好,能看女人的千种姿态,上一秒风情万种国色天香,下一秒愁云惨淡粉腮玉泪,刚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自信凌厉,现在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沉脸抱手,怒气沉沉。
甄影在香港有物业,半屏翠山后的睦林大道入夜繁华,附近有个香火鼎盛黄仙祠,这栋五层屋邨的二楼,两人今晚住在这里。
甄影等谭全雨主动交代问题,这人却从容淡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刚上二楼,甄影刚刚吃下的又冷又热的食物发作,喉间酸汁翻涌,她伸手去摸找手袋里的钥匙。
谭全雨比她镇静,接手她的手袋,掏出钥匙开门,甄影挤进半开的屋门,捂嘴往厕所去。
当甄影对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酸汁阵阵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温柔地挽住她凌乱的长发,轻抚她的脊背,“好些没有?”
甄影跪坐在地板上吐得狼狈,颊边沾上汗湿的发,而他细心地挽着她的发,让她吐完舒服一些,清风吹来翠山的虫鸣蛙叫窸窸窣窣,给微热氤氲夜晚的底色添上几丝天长地久的气氛。
甄影没被好气氛感染,推开他递来的湿毛巾,眉目冷淡,“不用你扮假惺惺,去找任你玩弄都不会怀孕的女人吧。”
怀孕以来,甄影的情绪起伏很大,谭全雨知道她怀BB很辛苦,他摁捺情绪,毛巾悬在空气中,“先擦嘴,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谭全雨一派冷静,却让甄影愈加恼怒,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谭生喜欢这类型的女人?为她掏钱买花篮?两人当我的面就亲亲热热,下一步是不是背着我和她聊骚喝酒,然后一夜情,包她做二奶?”
谭全雨的剑眉越听越拧在一起,面色不虞,“一,我没送花篮要她陪酒,是小康送的。二,我和她之前没有瓜葛以后也不会有瓜葛。叁,甄影,我要是存了异心包二奶,就不会被你撞见今天这一幕。我最不喜欢被人冤枉,我做过的事我会认,但是我没做过的事不要随意编排在我身上。”
她在这身体难受情绪翻涌,他在那言语犀利出口成章一二叁,甄影的手背用力擦去嘴边的酸水,觉得他在说谎,“没掏钱?那一定是酒桌上谭生的魅力过人,丘小姐对你念念不忘,是什么商演能让你们这么喜欢要人陪酒?告诉我,我也去表演,做良家做得一点趣味都没有,被自己的老公领着别的女人来糊弄。”
话音刚落,甄影觉得这话不该说,明知道谭全雨对这种利用身体的行为很排斥,她没了方才的气势。
当初夜店里丘素那出show看得谭全雨很是烦躁,心里千回百转,随意脑补甄影要是在台上这样,他会气炸心肺。如今听到甄影这番话,谭全雨扳过她的肩膀,二人面对面。
他的指腹狠狠擦过她的双唇,疼得甄影缩瑟了一下,谭全雨就是要她疼,疼她才记得住,“甄影,你以前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们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有些话我不爱听,你想好再说。”
……
甄影的香港物业一室一厅,天花板的吊扇轻轻运转,二人睡在卧室的床上,一左一右。
洗澡后的谭全雨背过身,二人无话,甄影睡意全无,明天要登记,今晚却吵架了,真是不吉利。
夜里甄影咳嗽,谭全雨浅眠醒了过来,爱她成惯性,下床给她倒水。
甄影是故意咳嗽得大声的,她小口小口喝着谭全雨递来的温水,打量他,二人视线撞上,他神情淡淡。
甄影想跟谭全雨道歉的,但是碍于自尊,开不了口。
第二天,两人预约早上十点在尖沙咀的婚姻登记处登记,谭全雨起床洗漱后做早餐,甄影为登记特地买了一身酒红色的套装,优雅矜贵,她对着镜子化妆,不时往客厅里扫一眼。
不知道和谭全雨怎么破冰。
想到这,甄影翻找昨天塞纸袋里的麋鹿发箍,希望能管用。
在圣诞节的早晨,谭全雨洗橙子的时候,甄影从他背后抱了过来,她惯用的香水味淡淡地袭来,她动作间带着轻轻的铃铛声,她柔软的身体贴紧他的时候,度来些许暧昧的暖意。
谭全雨回头看,甄影歪着头瞧他,因为歪头,红色发箍间伸出两只棕色鹿角斜上,看起来很可爱。
二人对视,甄影看他的眼神湿润又柔软,一切未尽之意在其中,谭全雨知道她是扮蠢来和好了,他笑了笑。
他笑时眉目俊朗,让甄影心里不是滋味,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还成天和他闹。
谭全雨恶趣味上来,伸手捏她作可爱的大饼脸,“不叫一声?这么没诚意。”
“……”甄影眨眨眼,她不知道鹿怎么叫呀。
看见甄影被哽住,思索鹿怎么叫,谭全雨的恶趣味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包住甄影的手,抬眼看她的眸光温柔,“甄影,你不用这样,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甄影不喜欢女人扮胸大无脑满眼崇拜地讨男人欢心,就做自己,没必要为他这样做。
一般的女主听到这些估计就不扮下去了,可甄影是个女演员,她自己预备了一大段东西,怎么能让谭全雨不按自己的剧本走呢?
甄影还是那副语调,“你在做什么呀?”
鲜亮的橙子还沾着水珠,男人漂亮修长的手间控着刀利落地切成几瓣,谭全雨被甄影嗲嗲的声线弄得心脏麻酥酥的,“切橙子,你先把桌上的水果吃了。”
甄影怀孕,早餐要吃一碗杂锦鲜果,苹果要切做兔子形状,青提要一粒粒不能有枝桠,猕猴桃要切片不能切块,这都是谭全雨惯出来的,后来家里的阿姨负责她的饮食,切得不好她还有小情绪。
甄影扮胸大无脑,声线是矫揉造作的语调,把玩着碗内的橙瓣,“我为什么要吃这个呀?”
谭全雨看甄影无辜的眼儿,莫名想去亲她弄她揉碎她,他看她怎么演下去,“补充维他命C。”
“哇!哥哥,你懂好多耶!我都不懂。”甄影满眼崇拜地望着谭全雨,用夸张的娇颤颤的声音夸他,“你好聪明,怎么才能像你一样聪明呢?我很笨的,什么都不懂。”
谭全雨转身,把甄影面对面的拥在怀里,“是吗?那我教教你。乖,先张嘴。”
甄影闻言配合,她想问哥哥下一步要怎么做呢,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男人危险地抵近,将她吻住。
如果以前甄影环住他的腰身回吻,两人俱是主动,把场面弄得气喘吁吁,不分胜负,激情四射。
但是今天的甄影一点也不主动,被动地仰起头任谭全雨把她吻得晕乎乎的。
谭全雨吮吻她的唇,又吸又舔,勾出她的舌尖交缠,暧昧的唾液交换,一时之间甄影呼出的气息都带了点湿热的欲望的味道。
谭全雨稍稍离开她的唇,甄影找他算账,蠢乎乎气咻咻的语调,“你在骗我张嘴,我根本没变聪明!”
谭全雨黑眸半眯,手间恶趣味地揉乱她的头发,“每年结婚纪念日,就变一次小麋鹿吧,庆祝我们结婚周年,我喜欢你这样。”
甄影哀怨地睇他一眼,“以后结婚周年你还不得把小鹿我骑坏了……”谭全雨最爱甄影这口甜甜的小黄腔,两人要赶婚姻登记,他不敢随心所欲,慢条斯理地抱着她在怀里揉好一会儿。
……
去梳士巴利道的尖沙咀婚姻登记处,车上甄影托着粉饼盒补粉,手上微转,粉盒的镜子里可以看见谭全雨,握着方向盘的他不知想到什么,薄唇边噙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