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轩的个性在那帮老家伙眼中沉稳内敛,像这般控制不住自己脾性的还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分寸,在他们看来会成为慕长轩致命的弱点。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冷血之人,只要那女人值得慕长轩这般掏心掏肺的付出,他们也认了。
不说身份这点,光凭白小悠无法再为慕长轩诞下儿子这一条就让他们举双手反对了,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并非易事。
虽然他们的资历和年龄让慕长轩不敢太过于放肆,但那匹野马一旦发起狂来,他们也是无法控制住的。
唯一的办法,只有好声细语的相劝,争论中,众人提出打赌,要是赢了他们便不再干涉慕长轩的婚事,这个提议只适合一个人去说,慕长轩外公的战友。
慕六爷最听他的话,对他也极其尊重,三分薄面是不敢不给的,他们也想过,要实在不行搬出慕长轩死去的外公,他们就不信了,这匹野马面对一向最疼他的外公时依然会肆无忌惮的一意孤行。
他们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挺精的,六爷并不是怕他们,只不过他不想让这些人扰乱白小悠平静的生活,要是不赶快不解决了,他和白小悠的麻烦会不断滋生。
所以只能应承了他们的要求,而且他有信心会赢!
可现在他后悔了,看到白小悠娇小的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蜷缩成一团,倔强的小脸带着一种罕见的茫然,慕长轩剩下的只有心疼。
他的女人他自己认可就好了,干嘛让其他人乱嚼舌根?
就在慕长轩和门口的保镖争执不下时,一位留着白花花胡子的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单手杵着拐杖,另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捂上自己的胡须,似笑非笑的望着慕长轩,从他那依然挺拔的身姿来看,老人风度翩翩,和风烛残年这些词完全沾不上边。
他便是慕长轩外公的战友,外公临死之前曾嘱托过他,一定要让慕长轩幸福。
如今,他该还愿了,怎能糊里糊涂的把他交给一个女人,至少那女人应该让他心服口服吧?
对他,慕长轩是极其尊重的,或者说这些年对他的话慕长轩不敢有半丝的武逆,不过,要是让他放弃白小悠,那就说不好了。
他会六亲不认!
“长轩,你是不敢面对吗?”
慕长轩冷着脸看他,眼神极不友好,冰峰的唇吐出的话彰显着他身上的怒气,“我说了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您怎么就不信呢?”
老人并不生气,依然悠闲的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须,略有所思的开口,“信不信我要眼见为实,这样吧,如果她的表现能让我满意,至于生不生得出儿子,这事儿我也不管了,怎么样?”
“我要去看看她。”这是他容忍的最大极限。
其实,六爷真想来一句,生不生儿子关你事么,他还不喜欢儿子呢,女儿多贴心呐!
想想还是算了吧,为了今后平静幸福的生活,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事情完了,到时候有他们这帮老家伙好受的,竟然敢把他的女人半夜三经从被窝里捞起来,那多冷啊!
伤到他的女人,他一个都饶不了,背地里的暗亏想来是最合适他们的。
就算是演戏,他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面对。
他曾经承诺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可以,也该你出场了!”
话落,冷不丁的慕长轩被人揍了一拳,本想反击,一想到此刻的目的,只能闷哼的忍了。
“嘶……别打脸,等下我还要做新郎。”关键时刻,六爷对着两名下手不知道轻重的保镖怒喝。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老人听后,白色的眉峰挑了挑,好笑的出口,“不打脸怎么玩儿?”
这小子,别看他平时对自己尊重,无论什么都乖乖的应承,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背道而驰的事儿,以为他不知道么?
趁着这个机会是该好好教训了,狂傲不羁的性子该收敛收敛了。
“要是敢反悔我绝不放过你们!”慕长轩恶狠狠的擦掉嘴上的血迹,一张绝世容颜经过摧残不忍直视。
要不是为了白小悠,他才懒得受这窝囊气!
狭小的空间,四周幽暗的环境压得白小悠喘不过气,蜷缩着双腿盘坐着,身子完全倚在冰冷的墙壁,双眸空洞的垂着,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咬着牙却什么都做不了,整个人看上去透着死一般的绝望。
刺骨的寒意贯彻全身,白小悠哆嗦了几下,懵懂的意识在寒冷的温度下渐渐清晰,身体上的疲倦散去,沉静冰冷的空气让她觉得窒息。
慕长轩,你在哪儿?
她的担心没有错,和慕长轩在一起未来的路必定是充满坎坷的,经历了几次绑架,白小悠没有之前那样害怕,唯一担心是女儿的安危。
一道刺目的光线透过门缝折射进来,白小悠心神一凛,眯着眼看向那道很快被一抹高大身影覆盖的光线,而后随着激烈的关门声那道刺眼的光消失,房间里又恢复之前的昏暗冷清。
对面躺着一个人,他的气息很熟悉,待渐渐看清他狼狈不堪的面貌,白小悠的心跟着哆嗦起来,瞳孔一缩,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唇抖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无助慌乱的望着他。
她在害怕,这一刻她彻底慌乱了。
慕长轩?!
他也被绑了?
从他此刻的模样来看,定是受到过猛烈的袭击,白小悠空洞的心疼了,拼命忍着的眼泪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后肆意涌动,咬着唇嘤嘤的哭泣着。
一年前她被叶尚伟劫走,一年后她和慕长轩一同被不知名的人绑架,难道她真的是传说中的祸害?
她的身子被绑着,移动起来有些困难,想去他那边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然麻木,根本无法迈开步伐。
慕长轩静默了几秒方才从地上爬起,然后拖着摇晃的身躯走向她,昏暗的光线,他脸上的伤不是很明显,由于两人距离问题,白小悠把他脸上的伤瞧了个透彻,心,一抽一抽的疼着。
眼泪像是决堤了般,一涌而下,哽咽着抽泣着。
他拥她入怀,第一句话便是,“有没有想我?”
她的身子很冷,冷得他的心仿佛都被冻住了,抱着她身子的手渐渐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把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白小悠只是哭,他的胸膛虽没有之前那般温暖,但已经让她空洞的心得到抚慰,在他怀里垂着小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着。
慕长轩帮她解开绳子,她手上的勒痕让他眸光一凝,在心里咒骂几声,随后用大手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哄着,“别哭,这次我没食言。”
然而,正是这一句让白小悠的眼泪更加凶猛了,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像是传入到骨髓,最后落到他心里,凉凉的,让他心惊。
他不知道,白小悠宁愿他食言也不愿意他和她一起被抓,身陷险境。
她真后悔昨天说了想他!
她一直哭,哭到眼睛红肿,哭到累了,身子在他怀里抽咽着,而他一直维持一个动作,抱着她,任她在自己怀里肆意的哭泣,大手在她后背轻轻的触摸,以示安慰。
简单熟悉的动作,却让她安心得无以复加,只想这样静静的靠着他,依附着他,哪怕下一秒等待他们的是灭亡,白小悠也没了惧意。
或许这样也不错,慕长轩这样想着。
只因这段时间为了儿子的事情,白小悠总是对他发脾气,像个炸毛的小猫,鲜少有这样乖的时候,好久都没有感受这种温馨了。
这场赌局只要他赢了,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阻挡他们的幸福。
末了,白小悠突然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望着眼前毁容的男人,急切道,“慕长轩,小晴晴怎么办……怎么办?”
慕长轩深邃的眸光一紧,看着她的眼神灼热了几分,分开了几天,现在她用这种表情看他,不是完全在挑战他的极限么?
不自在侧头,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大手拍着她的后背,暗哑沉缓的解释道,“她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一个有心脏病的孩童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他的话让她安心,似是没有了遗憾,白小悠乖乖的垂眸,继续窝在慕长轩怀里感受他熟悉的气息。
周遭的空气阴冷骇人,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
“怕吗?”半晌,他沉声问。
她不答,娇柔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拱了拱,仿佛在抱怨他打扰了她安眠。
有他在身边即使是世界末日她也不怕,所以她才能睡得这般安心。
“要是我们能出去,嫁给我可好?”他笑,在她耳边低语。
“嗯!”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沉重的眼皮稍稍睁开的些许。
“呵呵……”他听后笑声加大,薄唇在她额前印下浅浅一吻,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身躯,仿若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监控室里传来慕长轩低沉的笑声,阴暗不明的光线中,老人盯着监控录像看了许久,似是不敢相信慕长轩会露出如此明媚的笑。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慕长轩笑过,还笑得那般柔和清明,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眼花了也不愿相信慕长轩是受那个女人的影响。
这种宁静才维持了一会儿,惊天动地的踹门声让白小悠懵懂的双眼猛然睁开,从慕长轩怀里挣脱开来,用小身子挡在了慕长轩面前。
慕长轩正为这些人打扰他们二人之间的温馨感到不爽,却不曾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用身子护着他,霎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划过全身,这笨女人简直让他又爱又恨,哭笑不得!
他至于要她护着?
来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二人,面无表情的开口,“白小姐你可以走了。”
“……”
白小悠扩大的瞳孔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大汉,随后又侧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贝齿咬着泛白的唇,小手拽着他的大掌死死的攥在手心,哪怕她的小手无法包裹他的大手,她依然用力的拽着。
“我们的目标是他,既然能利用你把他引来,你也不必要待在这儿了。”眼前的男人见她一脸疑惑,是这样解释给她听的。
慕长轩微磕着眼,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极为温柔舒适。
他也很想看看这女人是什么反映,不过从她拽着自己的手开始,慕长轩已经知道答案。
在游戏还没开始之前他就认定是这个答案,但真的亲眼见证她的不离不弃,他还是免不了激动。
白小悠惊恐的望着前来的大汉,小手攥着慕长轩的大掌加重了力道,彰显着她的紧张害怕,“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不在你知道的范围之内,赶快走!”男人冷哼,凶神恶煞的瞪着她。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一句不经思索的话自唇中溢出,而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下定了决心。
光线太暗,她没有发现男人的唇中带着可恶的笑。
“小悠,你先走,小晴晴还需要你照顾。”慕长轩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按在自己胸膛紧紧相贴。
这是他的女人,他就知道她不会弃他而去的!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慕长轩是做不到这样平静的,怎么样都会想办法让她先行离开,作为一个男人,首先得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女人。
白小悠一口回绝他的提议,眸光痛苦而纠结,“不,小晴晴会有人照顾的,我不能丢下你,一年前的事我不想再重演了。”
说着,她又开始在他怀里低泣起来,慕长轩胸前的衣襟还未干,已然成了她发泄的对象。
“白小姐确定不走?”男人最后一次问。
白小悠语气不变,颤抖着声线那般坚决,让人无法怀疑她的动力,“除非你让我们一起走!”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会把他送到蛇窖里喂蛇,受最残酷的刑罚,要是你不走,就得和他一起受着。”
他们这些男人听到这些惨无人道的刑罚都忍不住浑身发麻,何况一个女人?想着这下该逃了吧?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就被白小悠身后的男人一记冰寒的眸光给震慑住了,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该死的,是谁给他们胆子敢这样吓他的女人的?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老东西还不肯认输么?
慕长轩冷峻的面色上已经出现些许不耐,正想挥手让他们出去,却听到怀里的女人柔声的低泣,那声音听得人心都跟着碎了。
“慕长轩你怕吗?”
“……”
六爷愕然的望着她扬起的笑脸,心,惊起惊天巨浪,翻滚着,涌动着。
“我很怕,真的!但我更怕没有你的日子,也怕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她没有说谎,陈述着事实。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死并不怕,可那种非人的刑罚说不怕是骗人的,甚至在听到后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她还是不愿离开。
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受苦的,即使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会想办法用以另一种方式结束,总之比出去后一个人整天像个疯子一样的好。
“要是去了蛇窟,你要护着我,我很怕蛇。”她继续说着,全然未发觉中间的气氛变了。
慕长轩叹息,一边心疼着她,一边可恶的继续刺激她,“你可以走的,那里真的有很多蛇,光看一眼都会让人吓得晕厥过去。”
他想看看她究竟有多爱自己,有多坚强,明明怕得要死还这般强撑着,究竟是有多爱?
方才慕长轩也想过,假如她真的吓走了,他也不会怪她,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女人。他们可以同生共死,但那种会让人发疯的刑罚却是无法承受的,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千万条蛇直接向你扑来,不说那形式,就那种画面光是一想恐怕都得抖上三分吧?
然而她却笑了,趴在他怀里轻轻的呢喃,“那样更好,我晕了就不知道怕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身子在抖,慕长轩是能感觉到的。
“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除了一个字不知道说什么,也忘了和他们的打赌。
这一刻,全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紧紧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你经常这样说,可还是会喜欢我。”她冷不丁的答了一句,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睡眠。
慕长轩是感谢上天的,有了一个让他觉得头疼又无法真正做到置之不理的女人,就是有了她,生活才不至于像一口了无生趣的枯井,暗淡无味。
这次的打赌,他突然觉得值了!
只是,接下来这只小猫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还会乖乖的嫁给他么?
这群老家伙故意刁难他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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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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