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哲在准备进入的瞬间才恍过神来,湿湿润润的感觉从脸下传来,冰冰凉凉的液.体,挺腰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下的家瑞,不知何时开始眼眶已经积满许多眼泪,此时透明的液.体正从眼角流下脸颊两边,沿着下巴滴落在胸前。
世界静下来,无声无息,沉睡的人如被棒头一喝,清醒过来。
他喘着气,过了几秒神智终于冷静下来,望着她,“对不起。”
家瑞别过脸,身体直颤,浴缸的水冷得令人发抖。
周云哲将她在自己和浴缸中间被压得扭曲的身体拉起来,起身拿过条浴巾盖在几乎没有衣物遮掩的家瑞身上,接着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只是那眼泪仿若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刚擦拭掉,一会又开始汩汩而流了
如果不是她哭了,周云哲接下来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自己清醒后都要后悔的事情了跫。
他明明听到她的抗议,她恨他,一直以来她就恨着他,但他不知道能做什么,他没有追过女孩,年轻的时候没有,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更没有经验,从来都是合就聚,不合就散,他不喜欢勉强自己去为了一段感情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家瑞伸手打掉他的手,想要起身,脚却麻麻得抽筋了。
周云哲揽住她,准备去亲吻她脸上的泪水:“小瑞……”
他湿热的呼吸拂在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家瑞推开他,两只手紧抓着浴巾,脸上是防备是痛恨,眼睛紧紧瞪着他。
他也觉得失望,也许今晚是个机会,但不应该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这样的事,他按了按额头,嗓音黯哑的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你现在有没有考虑的对象?上次的男人?你们不合适,他以后也不一定会不介意孩子的事,对吗?”见她不出声,又说:“我对之前过的那些日子厌烦了。再过几年,我就要四十岁了。如今我连勾心斗角都玩不起来了,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另一种生活。”
家瑞皱着的眉不由得松开,换成狐疑的神情,紧盯着他。
他伸出手掌握住她,低声说:“你看,我外表上至少还不算太老。我的钱虽然不多,但要生活也绰绰有余了,以后也会比你想像的安分守己。除了孩子,我们在一起什么都有了,你说呢?”
她了然了。
家瑞几乎没有怎么去思考,将他的手掌挣脱开,冷静着面容,说:“不对,我以后不会找结婚的对象,我没有打算结婚,所以也不用担心生孩子的问题。”她顿一顿,忽然有些凄婉地笑道:“我是孩子的妈妈,可我却不要他,难道我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周云哲注意到家瑞脸上的神色,愣住,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悲痛。
周云哲咬紧牙关,两个多月前的一夜如果算是当头一棒,那现在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他当初的错误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即使他不介意孩子的事情,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去释怀,很多事情并不像他自以为是的轻易就能解决
家瑞脚上的麻劲过去后,扶着浴缸慢慢从洗手间里出去了。
未婚妻在一起的几年里,每次行事,就算醉得不行也会记得做措拖。
那一天早上,她醉酒醒过来,俩人肉博过后,她处于下风,被他压制,他带着一口不顺的气铁定了主意要治一治她,几乎不留力气,让她痛,让她酥麻,恨恨地想要征服她,最后倒在她身上,俩人谁都没有去想中间少了至关重要的步骤。
也许有想过,但故意自欺欺人,一意孤行。
他仰身瘫坐在浴缸里,接着烦躁地一捶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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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瑞在整理凌乱的被子和枕头。
他站着看了一会,还是家瑞转过脸望着他,他才开口:
“我没有地方去,能不能明天再走,我去客厅睡地板。”
她想了想,拿了个枕头给他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能够平静下来,但此时有人就在隔着一扇门的外面,她想到这几次发生的
事情,脑子一片涨痛,今晚让她找回了曾经熟悉的迷茫感,她又成了之前那个悲痛,对未来不定的家瑞。
翻身间,发现昨晚他枕过的枕头上残留着根发丝,她记得他大自己十来岁,却忘记了他具体究竟是三十几岁,三十五?或者还要更大点……他偏年轻的长相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而她才二十六岁,却是什么模样?
她常常忘记自己才二十六岁,半年前刚过生日时,她才想起之前自己才二十五岁,但却好似历经了数十年岁月的沧桑老人,她不爱聚餐,不爱玩乐,不爱逛街,同学聚会也从不参加,生怕别人同情的目光。更多时候喜欢独自在电影院安安静静看电影,在家里静静发呆,这让她感到更自在一些。
有一瞬间,她曾经起过不如就答应他。
也许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每天像例行公事般的生活。
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立刻让她感到可怕!
因为她不止是经历了一段失恋的感情,而是一场让她几乎付出生命代价的爱情,不比所有人认同的感情,她为之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如果这次再重蹈覆辙,不止是她自己会受到伤害,白母还有姐姐都会被自己压垮的。绝望的那种日子不是好过的,至少现在无欲无求,不会太开心,但也不会感到失望难过。
晚上在洗手间她说不打算结婚,是当下为了让他死心才说的话,但想到这个决定,她忽然觉得浑身一轻,这样的生活似乎更加适合她,想通后,便也不再继续忧烦下去,翻了个身,调整好令自己感到舒服的姿势,闭了眼,一会便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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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家瑞从卧室出去的时候,发现客厅已经空空荡荡。
路过洗手间,门没有关,里面一切也空荡荡,看来人已经离开。
思及于此,她转身去将沙发上的枕头收起来,接着冲了个泡面,匆促吃完便换了衣服赶去店里。
周末的客人比起平常要多得多,几乎忙得头昏眼花,连饭都赶不上时间吃,店里的人手仍然是太少,一时半会却招不到新的服务员,所以无例外大多的时间家瑞也在不停来回奔波忙碌,等店里的客人渐渐减少,清闲下来后,也是夜晚十点过了。
回家时,看到一双男士鞋放在门边,客厅的灯亮着,厨房的方向不时传来声响。
刚走到厨房,听到声响的男人转过脸来,居然笑了笑:“下班了。”
她没吭声,打量了眼四周,才问:“你怎么回事?”
他继续切着刀下的肉,一边回应她:“你回来这么晚,肯定饿了。”
家瑞想过他会做出各种极端的事情来,但不包括眼前所见的这件,她上前看到切好的葱花,切丝的姜,还有一碗一碗调好的配料,她几乎要晕倒了,面前的锅还在煮着汤,不停冒出热腾腾伴着鸡肉的香味。
这种情况不如和她竭嘶底里吵架,让她更加适应。
她的脸色几乎是十分难看的。
“怎么了?”周云哲注意到了,停下动作,问她。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哪样?”他一愣。
“你为什么在这里?话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想干什么……”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心里还当他别有用心,他想起之前做过的混帐事,叹了口气:“你乱想什么?你以为我现在想要对你做什么?你每天忙得没时间做饭,我正好会做饭就做顿饭给你吃,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她抿了抿唇,神情渐渐柔和下来,不出声。
他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三十多岁,这辈子还剩下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浪费时间做些没意义的事,眨眼间又过去几年,我图什么?”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她先一步反应过来,将手背到身后,他顿了一下,又说:“好了,不说了,跟你说话说得汤都快干了。”
她没有再说,肚子饿得几乎四肢无力,于是退出了厨房。
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时,发现手机还放在客厅,出去的时候,周云哲端着一道菜出来放在桌上,唤她,“洗好了?正好可以吃,去洗手。”说完去厨房把汤从锅里倒出来在碗盘里,动作十分流利,连一点汤汁都没有溢出来。
家瑞诧异看着他,坐到饭
桌前时仍不作声,他拿了筷子给她,夹肉到她碗里。
他做的饭菜意外不难吃,但还有些色香味俱全的滋味,但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奇怪,俩人也不适合独处在一起这样面对着面吃饭,让人感觉像是老夫老妻般在过日子……想到这,她浑身一震,很快便吃不下去,放下碗筷回屋。
但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手不稳,碗没放稳在桌上,手一松就掉到地上摔了破烂。
家瑞吓了一跳,周云哲看了她一眼,“我来吧。”
她没有理会,蹲下身就要捡掉落在地上的破片。
周云哲将她的身子从地上拉起来,说:“小心割到手,你回房,我来收拾就行。”然后极其熟门熟路地去阳台的方向拿扫把,将地上的小碎片扫起来,还有一些遗感在桌角扫不到的位置,他伸手直接捡了出来,整个过程熟练得令人目瞪口呆,她没有多呆,很快回到卧室,锁门。
自那晚之后,他似乎是赖上她了,在她家里又住了几天。
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熟悉了小区附近的市场和超市,家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配走了钥匙,反正每天回家都新鲜热气的饭菜可以吃,干脆任由他去。她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一回家就有人等待着开饭的时刻,就算那个人是周云哲,也让她独在它乡空虚的心温暖了一些。
但是几天下来,她终于按捺不住,放下筷子,直接问道:“抱歉,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你要是找不到地方住,我可以叫朋友给你留意。”她不可能忘记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在这赖着住下去。
他抬眼瞧她,夹了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吃饭时不要说话。”
家瑞刚要驳回他的话,手机响了起来,她只得起身去接。
打完电话,回到客厅的时候,周云哲将桌子收拾好了,正在厨房里洗刷着锅子。
每个人动作都做得十分熟悉,仿佛这一切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
家瑞看了他背影一会,心想这人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