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逸紧紧凝着夏晓灵的笑容。
夏晓灵静静地笑着,眸子清亮,没有一点要逃避的意思。
好一会,司徒逸淡淡一笑:“如果我没看到你的诊断书,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话。”
诊断书?
夏晓灵心中一紧,她的眸子缓缓有了笑容,轻轻落上司徒逸:“当然,这没什么可以意外的。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你今天会去陆院长那里,那张诊断书本来就是乔浪专门做给你看的。他恨你投机取巧地把我娶回去,又冷心冷面地和我离婚。”
想了想,她望向乔小娜的方向。
还好,乔小娜带着娃娃,根本没精力关心她怎么还没回去。
“显然,你上了乔浪的当。”夏晓灵转向司徒逸,笑容有些清冷,居然有了几分关雪的味道。
司徒逸淡淡笑了。他久久凝着她,竟轻轻点头:“看来,你们两个都用心良苦。”
他的意思,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她……
夏晓灵别开眸子,再不看他。
桥归桥,路归路。其实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只要成为乔浪的妻子,司徒逸已经没有可能把孩子要回去。
可是,即使她别开脸,依然能感觉到司徒逸冷凝的目光。
冷凝?
他以前可是个温润如水的男人,矜持儒雅的谦谦君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冷了?
大概和关雪一起久了的缘故吧……
“看来,你开始恨我了?”司徒逸声音低沉,却字字透力,悉数传入夏晓灵耳中。
夏晓灵淡淡笑了,转过身来,瞄着他:“司徒先生别说得这么感性。我们好聚好散,已经无爱,自然不会有恨。司徒先生,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经解释清清楚楚。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祝福。”
说完,夏晓灵试着拉车门。
手指才碰上拉手,只觉胳膊一疼,夏晓灵还来不及挣开司徒逸的大掌,小脸已经被他搬起。
他深邃的眸子落上她清亮的眸子,忽然俯身,轻轻印上她的唇。
“流-氓!”一声厉喝,夏晓灵手随声起,一巴掌拍上司徒逸的脸。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车内,清脆地响起。
夏晓灵却被自己的动作吓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白晰瘦弱的小巴掌,似乎也不明白,刚刚那一巴掌到底是怎么甩上去的。
司徒逸却轻轻笑了:“无爱,不会恨。这是爱了,所以恨了?”
夏晓灵吃惊地看着他。
他还在笑。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笑的时候,也会这么可恶。她打他,他还开心。难道疯了不成!
不假思索,她又一巴掌甩过去。
她讨厌他脸上的笑容,两人走到这一步,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而她竟真心觉得,他此刻的笑容是那么真实。
看到她嫁人生子,他居然这么高兴!
混帐司徒逸!
可这次她的巴掌落空了。不等她回应过来,只觉一只有力的手掌托住自己的颈子,然后,一双霸道的唇,狠狠压上她的唇。
“松开……呜呜!”夏晓灵挣扎着。可挣扎不开。
想了想,她一口咬回去。
司徒逸极时松开了她,深邃的眸子,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灼灼生光。
“滚——”夏晓灵低吼,“你是想来破坏我和乔浪吗?”
他久久凝着她,面无表情。久得她坐得背脊都要弯的时候,司徒逸淡淡笑了。
他不语,却再次弯下腰,轻轻堵上她的唇。
她咬他,推他,掐他,却再也没办法让他离开自己的唇。
更可怕的是,他不再霸道,而是像好久好久之前那样,慢慢地挑豆着她,似乎注满男人式的温情,好象整个天空,都彩霞满天,全是温馨灿烂的美好。
终于,她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任他欺凌。
泪,却缓缓淌下。
他不吻她的唇了,却缓缓亲吻着她咸咸的泪珠,从眼睛,到脸颊,再到下巴,最后落上她的锁骨……他轻吻着她泪珠淌过的所有地方。
夏晓灵有如石膏。
司徒逸知道他在干嘛吗?
好久,她淡淡地笑了:“你原本因关雪对不起我,现在又因我对不起关雪。司徒逸,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男人了。”
她笑着,推开他埋在她胸口的脑袋,缓缓推开车门。
她下了车,却没给他关车门,而是缓缓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乔浪,你现在在家吗……你过来接我,我想去你那儿住。嗯,和你住安全些。”
说完,她收好手机,迎着春天的风,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司徒逸,绽开个幸福的笑容。
她在布加迪威龙面前轻轻走过,一头长发,在风中飘扬,像美丽的抛物线……
司徒逸坐在车内没动。
他静默着目送她从车前走过,走到公寓内,笑盈盈地和乔小娜说话。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乔小娜似乎大吃一惊,然后笑着一把抱住夏晓灵。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中间还有个小小的乔北晨。
“灵灵,只要你有心,乔浪和你,一定会幸福。”乔小娜欢快地笑着,“去收拾东西吧!我和晨晨有杜阿姨在呢!记住,如果乔浪要你做家务,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扁死他。”
夏晓灵泪光闪烁,淡淡一笑,回抱乔小娜,这才回了楼上,不一会儿拿下个小旅行袋下来。
很快,乔浪的车出现在公寓内。他神采飞扬地接了夏晓灵的旅行袋,放到车后座,然后把夏晓灵抱进车内。
乔浪的车,慢慢开出公寓,消失在车流中。
司徒逸目送乔浪的车消失,才缓缓合上眸子,将所有的心思藏在眸中。
他踩上油门,朝许久未去过的别墅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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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已经做到爱情海二楼大厅的主管位置。
短短几个月,能做到这个位置,并没有多少人眼红,而是个个钦佩。
没有几个人有她那样的温柔懂礼,也没有几个人能像她那样,常常免费加班。更没有人能像她那样,总是主动替带孩子的年轻妈妈顶上几个小时的班。
当然,和新酒楼也有关。
新生事物,给人的机会也总会多些。
最近,她总是被点名侍候一个常客。而这个常客,钟晴并不希望看到。
夏美薇已经连续点名让她侍候整整一周。
钟晴现在已经是主管,当然不用专门去哪个餐桌上给人服务。但问题是,夏美薇就有本事把每个服务员都挑剔得跑走痛哭。服务员搞不定的事,钟晴必须亲自出马。
最后,钟晴平静地走到夏美薇面前:“顾太太,如果有什么不满意,请和我说。”
夏美薇再这样下去,估计她手下的妹子迟早都会辞职。
京基大酒楼生意也不错,夏美薇偏偏要到爱情海大酒楼这里来,明显是找碴。
“没有什么不满意啊!”夏美薇笑得娇娇柔柔。
笑得太假,钟晴有点作呕,可表面平静:“那就好。我亲自替顾太太备菜。”
说完,钟晴转身要走。
“等等!”夏美薇挺着大肚子,斜睨钟晴,“你反正要侍候人,不如就侍候我。”
“顾太太还想要些什么?”钟晴平静地问。
她的清秀小脸上,居然神奇地保持着客气的笑容。
“我不要什么,你就在旁边站着就行。”夏美薇指指座位,“反正这一桌就我一个人,你也坐。”
“我们不能和顾客同坐。”钟晴不卑不亢,客气地笑了笑,“顾太太,请用餐。”
夏美薇瞪着她:“你不坐下来,怎么替我剥虾皮?”
钟晴一愕。
夏美薇以为她是哪个,居然要酒楼服务人员帮她剥虾皮?
“怎么,我的要求过分吗?”夏美薇倒笑了,“钟晴,你做这一行,就得有有服务业应有的态度。我是顾客,就是你的上帝。钟晴,你想抗议你的上帝的提议吗?”
钟晴淡淡一笑:“对,顾太太是上帝。但我相信,上帝也不喜欢别人剥虾给他。”
“啪”地一声,夏美薇一巴掌落在餐桌上,她站在起来,斜眼看着钟晴,冷冷一笑,“把你们的经理喊来,我要投诉你。”
钟晴面色如初:“经理已经吩咐我。顾太太的事,归我一个人处理。所以,经理不会受理你的投诉。”
“哟,长姿态了!”夏美薇哈哈笑了,又冷了脸,“我知道了,你还在报我当初的仇是吧?你看不惯我现在婚姻生活美满,又可以母凭子贵。你对子晨就算再多幻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吧?”
沉默数秒,钟晴面色微凉:“并不是每一个女人,一直会把一个渣男当成宝。”
“你……”夏美薇怒,却又无可奈何,她冷笑,“果然长进了。在这里待了几个月,长了胆子,也长了威风。真看不出来。”
钟晴静默。
有些话,她不必要说出来。
在爱情海几个月,她确实长了胆子。换做以前,她做梦都想不到,现在会这么平静地和夏美薇说话。
而夏美薇显然百般为难,也已经打不倒她。
因为这是爱情海,是顾氏和夏氏都伸手不及的地方。
不在乎的人,不关心的人,牵扯不了心,自然不会再被打倒。
夏美薇气怒,为难不下去,便朝钱出气:“点菜——”
餐桌上的菜,她看着就生厌。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钱,而且没有孕吐反应。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钟晴拿起旁边纸笔,静静等着:“请顾太太点,我在记。”
夏美薇拿起菜谱:“来个香辣梭子蟹。”
钟晴手一顿:“香辣梭子蟹?”
“怎么,认为我吃不起吗?”夏美薇盯着钟晴,“我知道现在最贵的就是蟹。不好意思,我还就爱吃这贵东西。给我来两盘。”
静默着看了眼夏美薇隆起的肚子,钟晴还是把香辣梭子蟹写上。
她记得,最近夏美薇天天都有点关于蟹的菜。
前天是川香辣蟹,昨天是迷踪蟹,连上午都点的什么蟹。都是香辣的重口味。就算夏美薇吃得肚子疼,照吃不误。
秦玉露一定没有教育女儿,怀孕也要注意一下。
最起码像蟹这种寒凉海鲜,就是有营养也是不能吃的。
“甲鱼。”夏美薇还在翻菜谱。
钟晴错愕地盯了夏美薇一眼——希望她点了这些东西后,不会后悔。
“快点啊!”夏美薇皱眉,“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
“马上就好。”钟晴大步走出,把菜单送出去。不到一分钟,又回来,静默地站在门口。
随时等候顾太太的差遣。
看钟晴这么合作,夏美薇总算舒服了点儿。她点点头,勒令钟晴替她剥虾。
钟晴不再多话。剥虾就剥虾,累不死人。这位姑奶奶迟早会自己没趣,不再来爱情海大酒楼折腾。
一直等蟹和甲鱼上桌,夏美薇才自己动手。
她是真心喜欢吃海鲜。一直喜欢。
钟晴看着看着,忽然淡淡笑了。
纵使她当时确实伤害了夏美薇,但那是顾子晨主导的。她也是受害者。但夏美薇最后的凶狠,让她再温柔以待夏美薇,她做不到。
更何况,夏美薇现在来爱情海大酒楼,就是想揭她的伤疤。
夏美薇揭就揭吧,她钟晴心情不是太好,不想提醒她——蟹爪是孕妇第一害。夏美薇吃了这么多次蟹,肚子痛了那么多次,胎儿还稳稳在她腹中,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正想着,夏美薇忽然撒了手中的蟹,捂住肚子。
“顾太太怎么了?”钟晴上前一步。
夏美薇狠狠瞪着她:“你们酒楼的食物一定有问题……唉哟。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喊12救护车……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