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助地抬头看向织田,乱步让我们一搞定就回家的。
  织田作也难得为难地犹豫着。
  去吧去吧,只有充分了解情况,才可以更好地应对异常吧。普通的受害者,想要问询还要通过他们家人的那一关,但我们这里不用哦~只要能快点解决,无论什么帮助森先生都会提供哒。
  太宰恶魔低语般不断撒下诱惑。
  那我们和乱步说一声?我不确定地提议道。
  还是说,织田作是不信任我吗?太宰已经开始假兮兮地揉眼睛了。
  织田作的呆毛动荡摇摆。
  好吧,不过必须先问乱步的意见。最后织田作也沦陷了。太宰发出胜利者的欢呼声。
  不过后来的消息证明他高兴得委实早了一些,乱步发来的短信语气坚决地否定了这一提案:不可以!立马返回!
  太宰顿时整个人萎靡不振,失望地把重量全都压在我肩上。
  我抬手呼噜他的头发,发出哄小孩的声音:乖哈,这次不行就下次再说吧。
  乱步这样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织田作收起手机,依旧是那副有些呆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从呆毛上才能察觉他的一点点情绪。
  太宰长长地叹气:对啊,那就没办法了。至少让我送你们一段路吧,想要和你们呆得久一点,感觉之后会好难见面啊。
  太宰难得会说如此温情的话,以至于我总觉得前面许有大坑在等待着我。
  不过如果把这话说出来,太宰就又该嘤嘤嘤了。
  我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只是坐在副驾驶上的话,应该翻不出什么水花吧?
  不,我错了。
  太宰在车上的确安安分分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友情推荐了一条捷径,却隐瞒了在这条捷径的行驶过程中,会和正在移动的伊沃尔酒店产生最近距离达五百米的擦肩而过。
  他可能只是想试探什么,然后就把我给试探没了。
  我弱弱地望着已经关闭的酒店大门,又看看面色红润,容貌俏丽的前台小姐姐,苦着脸蹲在门边。
  我还没来得及升级啊!为什么就已经出现在boss据点了!
  活泼可爱的少男少女叽叽喳喳讨论着房间的分配,他们是毕业旅行的有钱高中生,目前是我的虚假的同学。
  我笔下机智开朗且可靠的男主角,佐藤健正试图把我从地上拔起来:不要任性啊,千叶君。虽然这家酒店连你家厕所都比不上,不过已经是附近最好的了。来都来了,半途而废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好了,我的人设看来也已经补全了,任性有钱的公子哥。我看看周围这富丽堂皇,连楼梯扶手都仿佛刻着有钱二字的酒店,为自己的贫穷留下了泪水。
  关键是钱吗?不是!关键是这酒店闹鬼啊!
  我错了,早知道故事会成真,我就应该写一个大团圆结局的。而不是兜兜转转,最后才揭露出,所有人都早就死了,他们只是在不断不断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死前的三天惊魂故事。
  而车里,发现后座这么大一只千叶忽然消失时,连太宰都懵了。
  虽然说这个试探是他故意的,但也只是想知道离酒店的距离远近是否会造成千叶精神上的变动。他是真没想到,隔着五百米酒店还能把人给直接抓走了。
  他望着平静下已经暗藏翻滚的怒火的织田作,可怜弱小又无助地举起双手:哦呀,玩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大家预告一下
  这周末有一个超级重要的考试,所以周五请假。
  鞠躬~
  第7章 第七章
  此刻我死活拉不开酒店的大门,也死活联系不上系统,只听得到断线的滴滴滴。而少年们已经讨论好今晚的娱乐项目了。他们要在酒店里开party,喝香槟,在热烈的摇滚乐里忘记人生的烦恼。
  但是大家真的不觉得这打不开的大门相当诡异吗?现实就是他们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甚至给我投来了隐藏人道主义关怀的目光,特意嘱托佐藤健:班长你陪千叶好好玩,我们就先回房间了。
  几乎全部学生都离开了大厅,只剩下前台姐姐尴尬不失礼貌地对我们笑笑。
  佐藤健已经放弃和我讲道理了,他不知从哪里搬来两张椅子,自己坐在其中一张上,往椅背上一靠,看着我无奈道:好吧,千叶君你随意。累了就坐一会儿,别太辛苦了。还有,我们俩被分到了一间双人间,要是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换一间单人的。
  单人房啊死得最快的就是落单的人。
  思及此,我连忙摇头表示和佐藤健一间房就行。毕竟主角死得最晚,抱紧大腿或许我能苟到织田作进来救我狗命的时候。
  见我不介意,佐藤健脸上反而露出一点惊讶,转而又很欣慰似地笑了:我还以为千叶君讨厌和我们相处呢。你不介意真是太好了。那么今天晚上你要来楼下一起玩吗?
  大概来吧。我放弃和酒店门进行无谓的斗争了,又推又拉地试了几十分钟,愣是一点打开的迹象都没有。我蔫蔫地瘫倒在椅子上,努力回忆当年写出来的剧情,时隔太久,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哪怕是作者本人也不是什么情节都记得住的。
  乱步也警告我不要相信书中的情节,最好将这些事情当作全新的威胁看待。
  话虽这么说,但哪怕只有一些线索能用上,也会给我巨大的安全感。
  假如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死人就是在今晚的舞会。在此之后,诡异事件就会不断地出现,不死不灭。
  我不知不觉中陷入沉思,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或许我能想到一些对策。座椅柔软得让人昏昏欲睡,我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忽然地,被冷落一旁的佐藤伸手在我眼前晃晃,轻声叫我:回神了,千叶君。继续想下去的话,就要错过晚饭了哦。
  我猛然一惊,抬头往门外一看,之前还是碧蓝的天空现在已经染上绚丽鲜红的晚霞。我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表,指针却连三分钟都没有过去。
  这里的时间完全就是扭曲的!
  我的心神被巨大的不安笼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需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们呢?
  三天一次的轮回真的会有结束的时候吗?
  我不敢继续深想,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天空手脚冰凉。天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暗沉且漆黑。
  佐藤的笑容没有发生一点变化,但却不再是商量的语气。似乎随着夜晚的降临,白天那个和善的面具也就此隐没在黑暗里。
  晚会等一下就开始了,我们去和他们汇合吧。
  我抖着嗓子,肥着胆问他:那什么,能不去吗?
  佐藤歪了歪头,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地摆出疑惑的样子。他指着楼梯口上逐渐从房间走出,恍如提线木偶般垫脚走到走廊上的众人,发出长长的叹息,就像从幽冥里吐出一口寒气:为什么不来呢?大家都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啊
  一起跳舞不好吗?是因为不够有趣吗?那么,灯光!
  他的话音刚落,鲜血就在一具具年轻的身体里迸射出来,噗嗤噗嗤地洒向水晶吊灯,洒向墙壁,再顺着楼梯淌得到处都是。肢体就像被水枪冲击般摇摆扭曲,那血色就仿佛流不尽一般。
  血滴在灯光下红得触目惊心。
  音乐!
  低哑的嘶吼,高声的尖叫,以及细细的,缠绵不绝的哭声旋即交替响起。仔细去听,还能分辨出不同音色的祈祷和哀鸣。
  妈妈,我想回家,我害怕
  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救我!不要!求你不要关门啊!救我
  舞伴!
  我的腿僵硬得仿佛被水泥浇灌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栏杆上俯视着我,好似半点痛苦都没有一般地灿烂微笑着。
  下一刻,男生搂上女生的细腰,如断翅的飞鸟般向栏杆冲去,伴着木头碎裂的声音,重重倒在地面上。又以人类不可能出现的扭曲姿态,先直起腰,后猛地抬头望向我,笑着露出沾着血色的尖牙。
  一对又一对的飞鸟骤然下坠,他们坐在地上,向我爬来,扭曲得如同蚯蚓,一双双暗红的眼珠写满了渴望。
  那是食欲!
  尖叫声堵在嗓子里,腥臭的气味在鼻尖挥之不去。我僵硬地看向我身边始终站着的佐藤健,他双手合十在胸前轻轻一击,语气轻快:以及最重要的,食物!千叶君,你能让我们吃掉你吗?
  巨大的裂痕从他脸上骤然撕开,可怖的阴影顿时笼罩了整个酒店。死亡直接摆在了我的面前!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一切的阴影都极速地退却。我惊魂未定地一睁眼,就看到佐藤正常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我猛地一个后仰,佐藤伸手似乎想捞住我,但我此刻有着极强的佐藤脸ptsd,宁愿连人带椅子摔了一个正着,都不想碰他。
  佐藤停顿了一下,自然地收起被避开的手,温和地对我笑笑: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我看你刚刚在椅子上睡着了,正想叫你起来回房间休息。
  我愣愣地从地上爬起。
  屋外阳光正好,除了根本没有人以外一切正常。刚刚的那些,真的就只是梦吗?
  佐藤没有再试图触碰我,只是担忧地皱着眉: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要不还是赶紧回房间吧。需要我陪你上去吗?或者你先自己上去,我把椅子还给酒店?
  我抬头看着楼梯,涌下的红浪仿佛还印在眼前。可是佐藤也同样令我害怕。我此刻就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佐藤见我踌躇不定,体贴道:那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吧。虽然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那等一下我走前面,你走后面,这样应该就不那么怕了。
  假如换一个场景,我一定会为了这番贴心的话,在心里疯狂彩虹屁吹起来。可是现在我只是恍惚地沉默着,紧了紧身上穿着的两件羽绒衣。体内的温度仿佛不可逆地丧失,冰冷冷的恐惧则流了进来。
  这家豪华酒店极为复古,它压根就没有电梯。宽敞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响起。一前一后,逐渐重叠,最后仿佛只剩下了我自己的声音。
  我猛地停下,抬头看去,恍惚间看到佐藤的足跟高高离地,就像吊死的人一样,就连脚指都触不到地面。
  佐藤转过头来幽幽问我:怎么忽然不走了呢?
  我的胃猛地下沉。
  奇怪,我刚刚摔倒的那一下,疼了吗?
  肯定是梦吧,只可能我还在做梦了吧?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我还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和乱步他们告别,也没有解决这个事件。如果我死掉的话,就太不负责任了。
  我拼命地自己找到鼓起勇气的理由,头脑飞速地运转着,然后快速地转身就跑。楼梯此刻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我的心脏在跳动,佐藤已经整个人不紧不慢地贴在我身后,鬼气森森地说:既然不愿意上去,那我就帮你下去吧。
  之后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后背袭来,我整个人翻过栏杆,向楼下飞速地下坠。我身下,成千上百只的断肢残臂向上延伸着,指尖紧绷,就宛如要抓住蛛丝那般绝望。
  呼呼!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抑制不住地大口大口呼吸,每一次吸气和吐气都仿佛要将氧气全部掠夺干净一般。
  刚刚定下心神,我首先就给自己脸上狠狠来了一巴掌,生平第一次觉得刺痛感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
  真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一次,佐藤没有在我面前。准确地说,整个一楼都空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我看向手表,秒针已经完全不动弹了。会痛,那么现在就不是梦。我再一次试图去推拉那扇门,连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
  没有用的,小孩,放弃吧。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身后的地方传出,我僵硬地转身,只看到一个人,穿着白色的毛衣,屈着一只腿,满脸无趣地坐在楼梯上。哪怕不站起来,也知道这个男人身量极高。
  对方有一张极为英气的脸,唇角的疤痕也没能破坏他的面容,反而添加了一种野蛮的狠戾。
  你是谁?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我站在门边,一步也不敢向他靠近。对面的人就好似是一只正在小憩的野兽,即便没有露出杀意,危险的气息也铺面而来。
  伏黑甚尔,不过记不记得也无所谓。你的名字嘛,就不用说了,男人的名字我也记不住。伏黑甚尔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点燃后缓缓吸一口,又慢悠悠地将烟雾吐出。整个姿态有种难言的性感,就很像富婆会喜欢的类型。
  现在见面还太无聊了,我对弱兮兮的小鬼头可是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啊。
  我的神经随着他的感叹松懈了一分,银白色的匕首就贯穿了我的胸膛。剧痛感下一秒由胸腔传到大脑,失血导致的眩晕令我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我无力地按着胸口,试图将那红色的液体堵住。
  第三次了,这样无力的死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握紧自己的拳头,却恍然发现,我连动弹手指的气力都已经没了呢
  我果然不是能拯救世界的合格宿主,现在死掉的话,就能让系统去找更合适的人。这么一想,反而死得其所吗?
  但是,果然还是不甘心
  甚尔从楼梯缓缓走下,走到我的面前,半蹲身体,神情无喜无悲,冷静得如同宰了一只猪。
  没兴致动手不等于不动手。下一次,可别再笨到敌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